第9部分(1 / 2)

>来都没这样冷静,也从来都没这样看清楚你!”

目光一扫,拿起床头横放的玉箫,轻哧:“我真傻,以前看到上面刻着一个‘咎’,还不明所以,因为我从没有把你和我爹联系起来。我摔断了它,看你那么伤心,心里就一指惦着。后来跟着你上山采药,被日晒雨淋,受了这一辈子从没受过的苦,因为我想赔你一支一模一样的,想哄你高兴。你呢,一定在偷偷笑我傻吧?”

我为了你做了这么多,你心里却想着别人。当你为我吹箫的时候,表情是那么的温柔,你那时又在想什么?你曾经想过我吗?只有我傻瓜一样自以为是的自作多情!罢了,罢了,这东西留有何用?双手用力一折,一声脆响,玉箫断为两截,甩手扔在了练无伤身上。

练无伤吃了一惊:“凌烈,你做什么?”挣扎着起身,将两截断箫捡起,双手忍不住轻轻颤抖。

“何必露出这样表情,你根本不在乎的不是吗?”既然你不在乎我,何必做出这种姿态?让我死了心不是更好?他的眉眼低垂的神情是那么楚楚可怜,苍白的嘴唇是那么地诱人,凌烈突然扑上去,狠狠的攫住了那两片唇。

无伤,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受不了,我受不了!你知道吗?

练无伤已经惊得呆了。凌烈,他一手养大的孩子,在做什么?真的这样恨他?竟然用这的手段来侮辱他?他以为,就算从没让凌烈叫自己一声师父,他们至少也有了师徒的情分。他怎么能用这样方式来侮辱自己?

心霎时凉透,人,有些事情不能做错,不然一辈子也别想翻身,一辈子也抬不起头来。连苦心养大孩子的都可以这样对待自己,苟且偷生又有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练无伤使出全部力气推开凌烈,回身抽出床头暗藏的匕首,手一甩,流光划过,匕首直挺挺的插在床边。

凌烈脸色一变,不自觉退开一步。“你想做什么?”

一连串过猛的动作让练无伤胸口一阵窒息,好不容易才喘过起来。他冷冷的看了凌烈一眼,慢慢的直起身,森然道:“既然你这样恨我,就杀了我吧。”

二十三

凌烈拔起匕首,见那刃处泛着寒光,两面光华如镜,映出自己的脸——他的脸上一片迷茫,心也一阵迷茫。

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般地步?难道我真的要杀了他?杀了无伤?向练无伤脸上看过去,见他闭上了眼睛,昂起了头,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那神情仿佛是绝望,又仿佛是松了口气。

匕首慢慢的向前送出,杀,还是不杀?

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杀了他,一切就会结束,母亲的仇可以得报,自己也可以解脱了。

匕首慢慢的向前送出,手不自禁的颤抖。

杀了他,自己再不会有烦恼恐惧。

杀了他,自己再不会有痛苦挣扎。

杀了他!

杀了他!

可是,这世上若没了他,花开的再美有什么用?夜风再温柔有什么用?

若没了他,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匕首慢慢的向前送出,在触及对方脖颈的一刹那,突然改变方向,斜斜飞出,“当”的一声钉在窗棱上。凌烈抱住了头,惨叫一声,转身冲向门外。出门的时候,不小心撞在了门框上,身子踉跄着退了几步,随即跌跌撞撞的跑开。

凌烈……

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练无伤清楚的知道,这一次凌烈是再不可能回来了。心里一下子空空荡荡的,好像失去了依托。手臂和腰脊再也无法支撑起身体的重量,慢慢的滑倒。

好累,什么也不愿做,什么也不愿想,合上眼,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也不知过了多久,脑海中走马灯似的出现许多情景:刚到师门的时候;和师兄弟们一起练功的时候;和大师兄一起巡夜的时候;一个人孤苦伶仃来到这山上的时候;西门无双死的时候;凌烈送玉箫的时候……还有,他摔断玉箫的时候……

许多许多的场景在脑海中交替变幻,没有完整的情节,片断式的,却是那样的真实,仿佛触手可及。时而欢乐,时而凄苦,时而温馨,时而惊悚。身子也是冷一阵热一阵,颤栗着,挣扎着,却怎么也逃离不了这无边无尽的梦魇。

再一次睁开眼,是被几声鸟语唤起。不知何时,天光已然放晴,一片蔚蓝万顷。身上微感湿黏,大概是出了一夜的汗,烧倒是退了。身体也觉清减了些,似乎恢复不少力气。

默默运功调息,真气运行到胸口时,微微一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四肢顿时瘫软。暗暗摇头,看来这伤势没有十天半月难以痊愈。倘若凌烈还在,倒可以助自己疗伤,现在……罢了,罢了。人都走了,想有什么用?

功力失散,耳目却依然较常人灵敏得多,远远的忽听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第一个反应是:凌烈回来了!

心头先是一喜,随即悚然一惊。那明明是两人的脚步声,鬼鬼祟祟,凌烈绝不会如此。若不是凌烈,那……就是敌人了。

只听一个声音:“你看这门开着,好像没人,他们不会是逃了吧。”

这声音练无伤却是认识,正是昨天跟随神犀子一起上山的小道士清虚的声音!

又一个声音道:“他们若是逃了,师父师叔们又到哪里去了?咱们一路上山来,也没见到他们。”却是另一名小道士凌虚。

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清虚道:“这样吧,我进去瞧瞧到底有没有人,你就到四周看看有什么蛛丝马迹。”

糟糕,他们要进来了!练无伤挣扎着起身,可是急得满头大汗,身体还是瘫软着,挪动不了半分。

只听脚步跨进门槛的声音,清虚“咦”的一声,似是自言自语:“这地上的印记是什么?”

练无伤起先不知他在说什么,忽然想起,那是昨晚自己挣扎着爬回来时留下的泥痕,应该是通向药炉吧。

果然,脚步声向着药炉的方向去了。

练无伤知道,清虚很快就会到这里来,这小道士武功虽然低微,以自己现在的情形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他们的师长皆为自己所杀,一旦落入对方手中,势必饱受折辱。

怎么办?一瞥眼,见那支匕首兀自插在窗棱上。也罢,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银牙紧咬,合身一扑,运力拔下匕首,藏在身前。用力过大,口一张,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与此同时,清虚也迈步进了来!

看到外面狼藉的景象,他显然没有料到还有人在里面,愣了一愣,意识到那是练无伤,连师父都要忌惮几分的人,顿时呆立当场,动弹不得。

“清……清虚,不好了,我在外面找到的尸体,师父和几位师叔都……都被杀了!”凌虚神色仓皇的跑了进来,见清虚兀自呆呆的站在那里,他不明所以,心急的叫道,“你还不跟我来!还愣在那里看什么?”

虽然这么说,还是忍不住顺着清虚的目光看去,这一看,不由更是大惊失色。

“啊!”

24

“糟糕!”清虚大叫一声,掉头就跑,那凌虚一时还回不过味儿来,见到同伴落跑,也在后面跟着。

两人跌跌撞撞的跑到门外,清虚忽然停住脚步:“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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