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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着聊着云初阳突然捂住嘴咳了几声,那种咳法,像是连肺里都会传来回音似的病态。
「你脸色不太好,没事吧?」陆绚赶紧把水推到他面前。
云初阳摇了摇头,「没事,最近有点感冒而已。」
沈川看了一眼云初阳,站起来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准备上车吧。」
陆绚瞪了他一眼,最后还是跟着站了起来。
上了车后,他们才发觉这班火车的乘客远比想象中少。大概不是出游的旺季吧,十几节车厢就那么几个人,显得更加的冷清。
三个人找到特等车厢,上去之后更是觉得几乎可以用空旷来形容了。
跟着沈川找到他们的房间,一共上下四张床,照这感觉,除了他们三个,应该也不会有其他的乘客。
陆绚把旅行袋放到上铺,然后扶着云初阳坐到下铺。
「喝水吗?」沈川从袋子里拿出水,递给他们。
陆绚接过两瓶之后,把其中一瓶给了云初阳,然后朝沈川使了个眼色。
沈川扬起嘴角。
陆绚别过头,对身边的云初阳说:「你先坐,我去看看餐车在第几节。」出了房间,他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一扇车窗前。
没过多久,沈川也出来了,出门的时候正在解衬衫袖子上的钮扣,看到他之后,朝他走了过来。
「单独叫我出来,想我了?」
陆绚没好气的拍掉他伸过来的魔手,拧起眉警告他。「我告诉你,在我朋友面前你不准乱说话!」
他眉一挑,「乱说什么?」
「别明知故问。」陆绚沉下脸,压低声音。「既然是跟来玩,你只要乖乖游山玩水就可以了,明白?」
估量了一下他的话有多少威胁意味后,沈川很快就用相应的微笑回应。
「放心吧,我的目的只是你而已。」
陆绚瞪了他一眼。
沈川笑了笑,伸手想摸他的头,却又在半途中停了下来。
陆绚本来正要边躲边骂,见他突然停下,而且表情有点奇怪,也不由得困惑。「怎么了?」
沈川皱了皱眉,一脸严肃地说:「我突然有种罪恶感——」
「嗄?」
「好像很对不起你……」
正当陆绚觉得这男人终于良心发现了的时候,沈川又说了一句——
「可能是以前在床上把你折腾得太狠了。」
操!「放屁!」忍住一巴掌挥过去的冲动,陆绚气冲冲的走了。
看着他剽悍的走路姿势,沈川忍不住笑了出来。
没过多久,车厢轻轻晃动了一下,随后火车开始缓缓动了起来,沈川最后看了一眼陆绚离开的方向,才转过身看窗外。
陆绚面红耳赤地回到房里,不停检讨自己最近是不是脸皮变太薄了,明明在不久之前他还是个坦然享受一夜情的风流败类,现在怎么会被个男变态搞得心情很差?!
「怎么了?」坐在卧铺上的云初阳感觉到陆绚进来了,而且好像还有些生气。
「没事。」陆绚走到另一床下铺坐了下来,「晕车。」
云初阳顿时笑了起来。
把注意力从沈川那里移回来,陆绚开始看对面的云初阳,后者非常的平静,单就这一点而言,实在看不出他即将回家乡的兴奋与期待。
这时云初阳侧过头,看着窗户的方向,轻轻问了一声。「外面的风景是不是很漂亮?」
陆绚看了一眼,灯火阑珊的夜色的确很美。
「……看不太清楚,天黑了。」
听见他的话,云初阳扬了一下嘴角,「是啊——」
接着两人都不再说话,一时间火车行驶的声响格外清晰,气氛并不尴尬,但是陆绚有些按捺不住,最后还是问了出来,「你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
沉默了几秒,云初阳说:「生病了。」
「什么病?」
「不是什么大病——」
「眼睛都瞎了还不是什么大病?!」陆绚忍不住吼了出来。他知道这个人一向淡然,有点看破红尘的觉悟,但是没想到已经到这种程度了。
皱了皱眉,没说话,云初阳笑得有点力不从心,他像个没有处理能力的孩子,对自己的身体漠不关心。
勉强压下心中的怒意,陆绚叹了口气。
「等这次回来,我带你去看医生。不管什么病,只要不是绝症就得治疗。」
听他说完,云初阳稍稍呆了一下,然后笑着点了一下头。
「好。」他是真的很高兴,能和陆绚像普通朋友一样交谈、相处,已经比他预料中的要好太多了。
当天晚上,三人默契十足地早早就躺下了,陆绚和云初阳睡下铺,沈川睡在陆绚的上铺。
只是火车上不比平时,哪怕再累,都不是一躺下就能睡着的。
陆绚躺在床铺上难以入眠,云初阳却好像很早就睡了,而沈川躺下之后也没什么动静。在黑暗中盯着车顶,听着火车的轰鸣声,有一瞬间他甚至错觉这又是他的一次「迁移」。
也许他应该早点离开这个城市,那样,就不会遇到那些人,也不会遇到沈川。
陆绚有点自暴自弃地从床上坐起身,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站在床边看了一眼云初阳和沈川,两人似乎睡得都还不错,看来只有他的适应能力差了些。
把门拉开一点,他侧身出了房间。
等门从外面被重新关上之后,沈川才睁开眼,过了一会儿突然问:「睡不着吗?」
片刻之后,下铺传来云初阳的回应。「有点。」声音很清醒,说明他一直没睡。
沈川无声地笑了笑,很随意地又问了一句。「听陆绚说,你会算命?而且很准。」
沉默了几秒,云初阳以为这是陆绚隐藏他天赋的说词,便带着笑说:「不过是随便算算而已,哪有那么神。」
就闲聊来说,这似乎是个不错的开始。
云初阳保持着平躺睡姿,原本想继续说点什么,却突然感觉到沈川从上铺下来了,随后似乎站在他床前,一股压迫感也随之而来。
他心里突然一紧,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盯上的猎物,那种感觉很诡异,四周的黑暗在火车轰鸣声的映衬下,仿佛会永远持续下去。
「你觉得我很熟悉,是吗?」
被说中了一直以来心里的感觉,云初阳更是有不好的预感。沈川的确让他莫名的感到熟悉,因为他看不到,所以感觉也更加敏锐。
「你的声音,很耳熟——」
黑暗中,男人的笑声传来,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等到云初阳回过神的时候,沈川已经不在房内了。
四周仍然只有火车的声音,刚刚的一切仿佛只是他的幻觉。
良久,云初阳从床上缓缓坐起,四周的黑暗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他侧过身把双脚放到地上,伸手去寻找床头的手杖,然而才刚拿到手里,手杖突然又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