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擦药酒可可都细细观察坛子里的东西,双手托着下巴,眼睛亮亮的,她说,它们原来是这样的啊,哎呀,好恶心啊。
让我高兴的是,喜妹在日理万机的农活中挤出时间来看我让我倍感激动,这说明喜妹还很关心我在乎我,她的心里还有我。她要走的时侯我说,再坐会儿吧。喜妹说,不了,要去干活了。我就诅咒干活。但是,不干活,我们吃什么啊?
对于吃,在可可到来的那一阵子,我就担心她是否会习惯这里的饮食。像她这样的大小姐,不是山珍海味怎么能让她吃上一顿饱餐呢?山寨远离城镇集市,要买点肉类什么的要跑走上差不多一个小时,加上外公家也不是很富裕,断不可能天天去买。时至今天,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可可不但习惯山里的饮食,还吃得津津有味,没有一点厌食的迹象。因为每次餐桌上的菜式都不尽相同,却又万变不离其宗,都是蔬菜瓜果之类的农村从不缺少的。外婆很勤劳,除了经常做点心给我们吃外。从出现在餐桌上的菜就也可以知道,有丝瓜,苦瓜,茄子,冬瓜,豆角,南瓜,土豆,莲藕,竹笋等等,还各种季节性的蔬菜。有一样是每餐都有的番茄,几乎每个菜式都用番茄作伴料。这种番茄比拇指稍稍大一点,跟樱桃一般。是酸甜的,在它变黄的时摘来煮,放上几个辣椒,伴什么菜都滋味无穷。外公有时出去钓鱼,可可就有机会吃上她最爱的番茄煮鱼,酸酸的辣辣的,每餐吃得比我还多,居然没有变胖,依然是窈窕淑女。
女孩子满身都是嘴。可可的嘴除了说话之外的时间都是用来吃的,甚少歇息。外婆储备的粮食在可可大吃之下还源源不断推陈出新,柿饼,腌余甘果,咸花生,番薯干应有尽有。伸手采取的也有不少,门前不远的水桃,荔枝,龙眼,石榴。我和可可没事做的时侯就坐在水桃树枝上听鸟叫吃水果,更多的时侯我们是在葡萄棚下乘凉,张开嘴就可以尝到新鲜美味的水晶葡萄。
在我扭伤后的几天,可可把葡萄棚下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她赶走了葡萄棚下的原住居民:鸡鸭鹅。力大无穷,还搬来两张椅子和一张桌子。搀扶我在椅子坐下,像护士一样周到。我说,你别把我当病人了,这点小意思没什么大不了的,想当年……可可端来茶壶杯子,顺手摘了一大串葡萄,在我的对面坐下与我把茶话桑麻。我说,可可小姐你可真会享受啊!可可一语中的,说,那我们还可以做什么啊?
我们就猜石头剪子布,谁赢了就可以吃上葡萄,输了就喝茶,结果在这闷热得爬树也要带上水壶的天气我反常地还要不停往厕所跑。困了就趴在桌子上睡,直到日落西山。晚上可可居然幼稚得要我和她数星星。她说她还没有数过呢,长这么大。
金枪鱼他们来找过我,他看见我和可可在葡萄棚下,就建议我们四个能不能打麻将。可可首次在我没有发表意见下第一次主动对金枪鱼说,但是哪来的麻将啊?我们又不会打。金枪鱼说,那就打扑克牌吧。可可说,不好。金枪鱼又说,去钓鱼怎么样?可可说,你们去吧。他们就走了,回到他们住的木楼。
我说,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打麻将啊?
可可说,你要打?
我说,我不会。但是钓鱼很好玩的啊,怎么不去啊?
可可说,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我说,真的去啊?
可可说,当然啦。
我说,可是我的脚?
可可说,我扶你嘛?
我说,但是,这天这么热。
可可说,你要反悔?
我说,我没有说过要去的啊。
可可说,你说了,我们走吧。
我就去了。可可拿着一只大塑料桶,称要钓一桶鱼回来吃上个十天八天的。我们去得不远,就在水车的边上,坐在磨坊的木板上。喜妹和可可天女散花的地方,也就是我们看萤火虫的地方。水清见地,但是没有看到像外公钓到的那样大的鱼,都是些只有手指大的小鱼。我们在上边也只能望其项背。我们几乎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钓的姿态。是在看鱼而非钓鱼,可可看到有鱼来吃鱼饵,兴奋得活蹦乱跳,指着水中的鱼叫喊着,唉唉唉,它吃了,它吃了,上钓了,快拉啊快拉啊,收杆啊,你怎么不收杆啊?
我把食指放到嘴边,嘘嘘地吹起,低声叫她不要喊。
可可白了我一眼,不耐烦地说,嘘嘘嘘嘘嘘什么啊?叫你收杆不收!鱼都跑了,还在那里嘘嘘嘘!
我说,它还没有上钓呢?怎么收啊?
可可很生气,说,我都看见了,还说没有,鱼饵都给它吃光了。
我说,它只是在吃鱼饵而已嘛。
可可说,你是在钓鱼还是喂鱼啊?它吃你就收啊。
我把鱼竿给她,说,你来吧。
可可不客气,说,我来就我来,我就钓几条给你看看,怕你不成?
可可显然是第一次钓鱼,激动得握住鱼竿的手都抖起来了。鱼饵在水下晃动得很厉害。有很多小鱼围了上来,抢食美女手下之食。想这鱼也是都雄性的,而且都风流之徒,美人手下死被吃也风流。可可更激动手大幅度地抖动,鱼饵游得比鱼还快。可可急得直冒汗,我在旁边打气,喊稳住稳住稳住。可可说,不行不行,稳不住啊。鱼和人一样不但爱风流,其它的性格也雷同,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想得到,围了有七八条鱼那么多,它们相互追逐着鱼饵。我第一次钓鱼的时侯连鱼饵都没有鱼来碰过,这下第二次就突然遇到这么都鱼,激动得差点跳到水里去用手抓了。我们四只手都没有稳住鱼竿。可可按捺不住,就收杆了,她用力把鱼竿往上拉,其力量之大使我汗颜,我的手都给她甩开了。结果可可只把鱼钩拉了上来。鱼儿大饱一顿就四下散开了。
可可跑去看被远远甩到后面的鱼钩,看是不是把所有的鱼都钓上来。拿着空荡荡的鱼钩说,是不是甩得太厉害了,都甩到远远的,不见了。找了一下子怕晒黑了就跑了回来,躲在磨坊的影子下,说,再来再来,好刺激啊。我说,怪不得钓不到鱼呢,原来是来找刺激的,嘻嘻。
如此喂了六七次鱼。可可兴致未减。剩下最后的一点鱼饵了,在我的强烈要求下,这最后神圣的一杆终于落在我手上。我把鱼钩插在木板的缝隙上,和可可约定谁都不准出声。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水下的动静。阳光照到水下,光斑像波浪一样涌动着,闪动在鱼儿的身上。有鱼来吃了。我们不约而同对视一下,可可就伸手要去抓鱼竿了,我拦住她的手,把眼珠子移到眼角边看着她。可可做出乞求的眼神,肩膀还两边摇。时机成熟了,我放开拦住可可的手,可可就猴急地要去抓鱼竿。我两手在她前面慢慢上下摇几下示意她慢慢来。可可心领神会,可可悄无声息地提起鱼竿,一点一点的,终于看到鱼儿被钓出水面了。我继续做让她继续向上拉并向后的姿势。我们都屏住呼吸,等待最后激动的时刻。鱼被钓离水面一尺的时侯。可可本性难移,手又抖动起来了。眼看鱼就要到手了,我急着给可可做双手平缓的手势。可可的手还是情不自禁地抖。最终,鱼儿被钓离水面两尺多的时侯让可可抖落回水里了。
可可心碎交加,两手直拍打大腿,叫道,唉呀哎呀,怎么就这么难呢?怎么就这么难呢?我也直叹差一点就钓到了差一点就钓到了。
可可说不能就这么空手回去。我说,鱼饵都没有了,怎么钓啊?可可说,下去抓。说着就站起来,挽起裤腿,露出了白皙的小腿,就从木板边上下水了。谁说女人都婆婆妈妈的?
水清透冰凉,只有一尺来深,水底都是拳头大的石头,间隙的地方都生长着茂盛的水下草类,随着流水像一条条绿色的丝绸飘动着。鱼儿就躲在一簇簇的草丛中,不时游出几条来嬉戏。可可见有机可乘,双手就往水里抓。样子幼稚而恐怖,她把手指弯得如同鹰爪,目不转睛,弯下腰,把手抽到脸部,猛虎下山地抓。鱼没抓到倒把自己溅得一身水,几次下来衣服裤子都是斑斑水迹。可可喊我,快下来啊,快来啊,好好玩啊,来啊。
我就顾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