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绩不是那么好就……啊,免费旅行啊,哈哈,也满好的哦。
我说,是啊,这里挺不错的。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学会了说谎,离开学校开始工作的时候,我以老实著称。同事都很信任我,有位师兄一次竟然叫我帮他到银行取钱,他给我他的存折,告诉我密码说,你不要告诉别人你帮我领过钱,不要告诉别人我的密码,我信得过你。我就被一种强有力的使命感包围着,我说放心吧,相信我。很多人都在对我说:“忠忠直直终须乞食”。人总会有点变化的,我就是变得太快了,不到三个月,我开始说谎话了,是情不自禁地说。话出口也无需经过大脑的深思熟虑,真要说真话的时候却要思量琢磨。就没有人信我说的每一句话了,即使是真话也变成“吹水”。在被人怀疑中我自顾自得,我的观点是,我自己一个人,无需别人信不信我,自己相信自己就是难得的信任。
我问她,你们认识吗?和你一起来的那两个?
她说,不认识,是上面分配下来的。
我说,你一个人都不认识,你不害怕?比如遇到苦难没人帮忙,不能和别人相处得融洽。
她说,一个人挺好的,不会被别人的情感所困扰,也不用顾及别人的感受。静静的,多好。我觉得这世界就是我和别人,我的世界就我自己。一个人啊。
我笑笑说,是啊,一个人,不用别人管,也不用管别人。那我现在会不会妨碍你啊?
她说,不会啦。来到一个新地方,结识一些新朋友也是一件开心的事,不久又会分开,就不会被对方所累。
我点点头,有道理。
喜妹来了,我给她们介绍,我说,来我给你们介绍介绍。不料她见到喜妹就说,喜妹姐。都以姐妹相称了,我就被晾在一边,插话不得。几句话下来,喜妹就拉着可可下去了。刚刚认识的可可没有把我忘了,就叫上我。我在喜妹耳边牙痒痒地说,小情人,别把老公仔忘到一边了哦。
喜妹带着可可跳在小河边,展现一个女孩子应有的活泼可爱和调皮,她和可可把我当乐子,一起拿我寻开心。我没想到我们这三角恋没有意想中两个女主角大打出手的激烈场面,反倒双双结为姐妹来对付我这位男主角。我不能在我两个情人旁边说些浓情密意的话来化解她们,我无论和哪个我说都要挨揍。不说就拿你当猴子。所以一脚踏两船不是什么风流事。也提醒我们男人,女人都不是好惹的。事情的结果是在不到半天的时间我就和美丽的我的梦中情人女大学生可可成了很好的朋友。
补课终于开始了。可可说第一次做老师,很紧张,突然面对那么都面孔怕会怯场。我说不用害怕,你就当一班的学生是我就行了,对这我你不会怯场吧。我还教她种种我在书上看到过怎样不怯场的方法。我口水都说干了,她就要我跟她一起去上课,她说,我怕我会忘记,你在旁边提醒我。我推脱说,我比你更怯场,我这个人很容易脸红的,你就别为难我了。可可说,那你刚才还一堆一堆的道理,信口开河啊,还没有验证呢,是不是想害我出丑啊。我说我那敢骗你啊,书上这么说的,你不相信我你要相信专家啊。但可可一定要我去,非去不可。她拉着我的手臂使劲摇啊扯啊,去啦去啦。我说你别摇了再要就要脱臼了。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喜欢得很。可可说就是断了我也要你去。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办法,我就变成木偶任由她怎么折磨我,我就是不去。可可使尽女孩撒娇难缠的本领,我几乎要跪下来求她了,饶了我吧,大姐。我说让喜妹和你一起去吧。可可不依,你也要去,喜妹她也去,你敢不去,我就……
喜妹也不放过我,她们俩一人拉着我一只手往楼下拖。我对喜妹这突然的变化感到吃惊,要知道我和喜妹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那样害羞,就是说话大点声她也不敢。现在她拉着我还大声嚷嚷,把女孩子应有的矜持都抛到一边了,顿时给人一种泼辣的感觉。一个人再怎么凶也凶不到那里去。现在喜妹和可可简直就是一个团伙威慑着我,我好汉不吃眼前亏,半推半就地去了。
学校在小河的下游,我们仨在六月的阳光下一点一点向学校靠近。洒下一地的笑声。学校在一座小山坡上,孤零零的一座苗族木楼。只是比普通的大点,远远看去像一个在等待儿子归来的父亲。木楼前的小树刚好是这个父亲的胡子。木楼前边挂着一条原来是红色的横幅,由于时间久远,早破破烂烂的了,颜色变得惨白,字体也模糊不清了。有很多学生站在那里,看这几个人在忙乎着把一条崭新鲜红的横幅覆盖在那条旧横幅上面。我们走了二十多分钟才到达木楼下的小山底。把学校建得这么远主要是为了让附近几个村寨的孩子上学都近点。最近的就是喜妹的村寨,这些外来的大学生就主在这了。
我们走上学校前的小平地也算是操场了,学生排成两排把我们夹在了中间,手里拿着些不知名字的野花,他们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我没注意到我们的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两个人,应该是另外两个大学生吧。我夹在他们中间很不自然,场面虽然很令人感动。但我不是他们欢迎的人,我是个充数的,是个无请帖无身份无学历的三无人员。喜妹就不是了,她可以以来看望母校的身份来参加,当然我也可以冠以学术研究参观考察的身份,问题是我骗不了自己啊。我凑到可可耳边小声说:小姐,你把我害惨了,叫我怎么下台啊。我的脸已经可以做铁板烧了。可可刚要说话,鞭炮就被点起来了,可可的声音被鞭炮声吓得也跟着劈里啪啦响。我们五个和村长兼支书兼校长并列站在学生队伍的面前。我也敢站在学生的面前,是因为这个校长是我的三舅。而且我们站在前面的都是大人。有一百多学生,校长在中间作讲话。面对着这么多人,我不知道摆什么姿势和表情,读书的时侯面对过两千多人,就是领奖。我往往是走上去一手抓着奖状和奖品就一阵风下来了。现在情况不同,我不能做学生,我要表现出一个教师应有的风范,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就四处张望,保佑这些孩子不要把注意力放在我这。我心里不断地催校长,你能不能说快点啊。太阳很猛烈,几乎让人睁不开眼。这我到没关系,可这几位城里来的大学生就不同了,好歹人家城里的父母也心疼儿女受累啊。
可可显然比我紧张,她居然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抓住我的手。她的手心全是汗。太阳很猛烈,但山里还是不断吹着习习凉风。我两眼直视,余光看着可可,低声说,你要注意影响啊。我是很乐意她这么抓着我的,梦中情人嘛。可可说,我紧张啊。我就抓紧她纤弱的手,用力地抓。她居然一直在哆嗦。我说别怕。她就慢慢静下来了。风吹过,她轻柔的发丝徐徐飞扬,飘过我的肩膀。我看着这群阳光下的学生,他们的注意力显然不在校长身上,都看着可可,他们肯定没见过这么新鲜漂亮的大姐姐,岂肯放过这样肆无忌惮观赏的机会。喜妹在我旁边,她昂首挺胸,活脱脱一个大……学生。
一百多学生挤在一个大教室。我和喜妹也在其中。这是我离开学校四年第一次返回课堂,感情有点激动。第一个上课的老师有点怪怪的,因为瘦略显得高,黑黑的像在非洲的难民营里的难民或埃及金字塔里的木乃伊。穿着一件白色圆领衫,衫挺大的,罩在他身上就像被晾挂在衣挂上,空荡荡的。形象地说他就是一条画上了眼睛鼻子和嘴巴的干柴。看他在讲台的各种动作就知道没有上讲台的经验。但他一点都没有紧张的成分,我猜他肯定在说话上很无赖的那种。他目光横扫教室后落在喜妹身上,他说,同学们好,我姓虞,名金锵。说着便在油黑色的木板上写着几个像木头架起来的字:虞金锵。一个一个地解释给学生们听,怕学生不会虞字,就在虞字旁边写上个鱼字,说虞就是鱼的读音。觉得锵字太深,孩子们不懂,又在旁边注释写上一个抢字,用条竹枝点着枪说,锵,孩子们也跟着念“枪”。满有教师的风采的,又指着鱼字念虞,孩子们有响亮地喊道“鱼”最后干柴顿了顿总结一遍说,虞金锵。孩子们就大声叫起干柴的名字:鱼金枪。教室就静静的。
我上课有和老师耍嘴皮的习惯,出来这么多年还没有改掉。我觉得这名字怪怪的,突然想到了什么,就说,金枪鱼。我这么一叫致使干柴的名字金枪鱼深入了每个学生的心里,后来学生们见到这条干柴就喊:金老师。当时的情况是,我叫了金枪鱼后,我清楚地看到干柴头上爆出一条青筋,两眼如死鱼眼般毫无生气。表情告诉观众,这是一个他不愿提起的旧名字。他万万没想到他在学校的花名名声在外传到十万八千里外的山寨里来了,不由得被怔住了。
上课不能拿书本来上,因为这群孩子从一年级到六年级的都有。拿哪一个年级的书都对不住其他学生。金枪鱼就想把他毕生所学的都授之与山里这些孩子。像政府述职,向学生们报告了目前中国国内的发展情况后又逐一介绍中国目前所面临的危机和挑战,由禽流感说到和欧盟的贸易冲突,由物价膨胀到食品安全,由伊拉克战争到钓鱼岛的中日东海之争。说得很激动,恨不得当场大叫大骂焚烧日本国旗。学生对外一无所知,不知道怎么区分海湾战争和美伊战争,不明白靖国神社是怎么回事,神社不是罢放神位的吗?怎么叫拜鬼?金枪鱼操的是广式普通话,不懂的地方就粤语国语双语合壁,连粤语中“西利”“痴线”“同埋”都用上了。金枪鱼说得天花乱坠的同时也漏洞百出,由于太激昂的缘故,一直不能停下来。学生纷纷举手想发表疑问,想金枪鱼不记得学生举手是“乜野意思”了,把它们当作成了对自己的拥护。学生举手太累,有人终于打断老师的话问个明白,不料双方的都是“咸水普通”,都带有浓厚的地方口音加地方话。一阵鸡跟鸭讲后问题没解决掉。我想这小子没想到普通话有这么重要吧。他和广东人一样,瞧不起说普通话的外省人。想广东经济发达,没必要去外地工作,说白话可矣。
金枪鱼急得面红耳赤,我在下边昏昏欲睡。喜妹悉不及防地站起来做起翻译来了。把大家的心结都解开了。金枪鱼喜形于色。下课后走到喜妹面前要来道谢,并伸出他的干树枝要和喜妹握手,我抢先一步栏住这根树枝以防它弄伤喜妹的玉手。我说,唔好意思,岩先真系唔好意思,我唔系有心驾。(不好意思,刚才真是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金枪鱼眼前一亮,说:你识讲白话嘎!你都系广东嘎?(你会说白话啊,你也是广东的啊?)
我说:唔系?广西好多地方都系讲白话嗻。(不是,广西很多地方都是说白话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