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过后,她成为某位鬼才设计师工作室的助理。某天独自一人坐在工作室整理设计稿长达三小时。期间停留在大脑外好几天的灵感疯狂涌来,又随手拿了笔在白纸上连续运转手腕两小时后瘫倒在椅子上,几乎全部的思考能力都被榨干。她长吁一口气,抬手将头发后捋,和她的身高相比,手显得过于纤细。
头发抚平后又被弄乱,她的头向后仰,望着雕了对称花纹的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无法阻挡他的脸浮现在脑海中,正准备起身时耳朵捕捉到噼里啪啦的响声,从窗户那儿传来。
“三月份的第一个,雨天……”
找遍了整个工作室都没有找到一把伞,也没有雨衣,雪不禁弯起嘴角。
近来没有闲暇凑巧按下触发键,这场雨开始弹奏一小块压抑的自我。过去的日子她很喜欢淋雨,没有原因,知道每一滴雨水的重量都来自灰尘,也清楚了解淋一场雨相当把自己半浸在污水场,可她还是从不撑伞。雨越大,她越快乐,激动到身体战栗。
她不清楚为什么会一位正在读书的学生会被这位设计师选中、成为助理(又恰好是她关注的这一位),心怀忐忑地进入从未接触的行业,在意外的情况下以意外的方式与许多人变成了拥有共同话题的朋友。她的运气可说相当不错,可也从不滥用。开到这个世界,碰见一些相合的人,和雨的再次相遇以及赤司征十郎的求婚难道已用完她所有的运气吗?
雪不相信命运,但哪怕现在捂住耳朵都无法阻止征的声音穿过层层雨幕从脑海里生发。
\"雪。\"
\"叫它雪丸好了。\"
那匹雪白的马儿差点没有活过它出生后的第一个冬天,三岁的赤司听说后帮它取了它一生中第一个名字,也是唯一的名字。当时雪就站在一旁,雪丸乌黑发亮的大眼睛与刷子般的长睫毛,它柔软的鬃毛迎风飘动,尾巴好像节拍器极有节奏地左右拍打空气。
\"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赤司回头问她。
他小时候似乎常征求他人对其所做事情的意见,随着年龄逐渐增长则成为被征求看法的那一位。
到巴黎时和雨见面的机会多了许多,是比之前的多,以家人的关系来看可是少之又少。
他竟然会对自己求婚,当时自己又为什么拒绝呢?征不过要求一个证明和长久的陪伴。
她住的街区由于下雨停电了,今日的雨超乎城市人们的预想,雪骑车到家时半身湿透。
当初买了一件防水风衣又在今日穿出门是明智的决定,唯一不足的是她早晨拆下了帽子。在全身湿透和淋湿头发和脖颈位置间她选择了后者,虽然迎面而来的雨水还是接触了皮肤。
屋内一片漆黑,雪没开手电,凭着脚步几百次的记忆穿梭在房间中。她把全部衣服放到洗衣机里,花了二十分钟淋浴,粘糊糊的感觉终于离开身体。
\"景,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