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奇峰走过红地毯的中央,那个细细的接缝处,轰然一声巨响,白色的烟雾弹爆炸开来,整个世界都苍茫了。
图书馆工作人员的尖叫,孩子们惊吓的哭喊,警察们慢了半拍的秩序维护……现场大乱。
苏奇峰在混乱中倒地,眼睛因为惊惶而瞪大,某一个方向,那个漆黑的小巧枪口,在他的眼眸中越来越清楚,他的大脑中瞬间形成极度的恐惧,恐惧到连一丝反应都来不及做出,并且,他也没有时间可以反应了。
修冷静地扣下扳机!
忽然——
“爷爷!”苏慎行忽然冲进人群,他没有看到有人拿枪指着苏奇峰,但是他的身影却挡住了子弹的射程。
修的脸色蓦地一变,他杀人从来都是一枪毙命,可这一次,他必须补上第二枪!
阳光渐渐暗淡下去,他大海一般的眼眸里风雨澎湃。
砰!砰!
连续两枪。
尖锐的响声乍起,火花四射。
意外,总是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来临。
“爷爷……”苏慎行到了苏奇峰的跟前,没有任何预警地看见血腥的一幕上演。
苏奇峰的眉间,正中央分毫不差的位置,有一个细微的洞,鲜红的血从那个干净利落的弹孔里急速涌出,然后以一种诡异的速度流淌到他的脚边,腥红的血像流水一样,将地毯的颜色加深。
而他的后背也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世界在眼前打转。
修慢慢地收回手枪,眼睛也没有眨一下,恍若无事般地站在原地,一脸的丰神俊秀,眼眸深邃平静,生命对于他来说,好像不算什么,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白色的烟雾散尽,人们的视线慢慢恢复了清晰,警察围了上去,孩子们全都吓得大哭。
蓉儿就站在修的旁边,她的小脸苍白,眼睛瞪得大大的,却是没有泪光,显然是吓坏了,甚至都忘了哭。
“蓉儿,乖,别怕……”修的声音温柔而又怜惜。
蓉儿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视线恢复过来,可是,入目的是倒在血泊中的苏慎行。
眼泪急速地从两道眼眶里涌出,手里的花束掉在地上,小小的人儿哭喊着冲了过去,“干爹——”
干爹?!
一刹那,修的整个世界崩溃了。
一股强大的、让人害怕的、一种无路可退的绝望感,完全攫住了他。
那团花簇滚落到他的脚步,上面还仿佛残留着她柔软掌心里的温度。
“再告诉你,我还有一个干爹哦!”
“嗯,干爹好好哦,他超级疼我的!”
“我也好喜欢干爹的说!”
“他对我对哥哥,都很好很好的!”
“干爹发短信给妈妈,他说今天要送儿童节礼物给我和哥哥呢!”
……
她娇软的呢喃,仿佛还回荡在他的耳畔,可是……她却好像已经离他好远、好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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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彻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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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容也被突来的袭击吓了一跳,好在他还算镇定勇敢,虽然脸色微白,但还是及时稳住了心神,他清楚地意识到,刚刚那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无比真实的枪击事件,那是只有电视、电影里面才看过的画面,那是枪,是真的枪!
内心被强烈地震撼到,耳畔忽然传来蓉儿伤心的哭喊,他蓦地回神,到这一刻他才真正认识到,原来死亡和鲜血是如此真实与残忍的事情,而倒在血泊中的其中一人,是干爹!
他拔腿就冲了过去,“蓉儿,小心——”
他的眼前闪过刚刚苏慎行冲向苏奇峰的那一瞬,心脏一下子被狠狠地揪住。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凶手不会再袭击任何人了。
修僵怔在原地,久久不能反应,全身的血液像是被机器吸抽出去一般,浑身发凉,甚至动都不会动。
清隽不凡的容颜,俊雅如斯,温润如玉,却是在蓉儿冲向苏慎行的一刹那,变得比纸还要苍白。
她是那样的纯稚、天真,无辜、可爱,她就站在他的旁边,他完全可以伸手拉住她,可是他却发现自己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张了口,却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跑到了距离他二十米远都还不到的地方,可是他却忽然觉得他再也触不到她了,明明一分钟前还并肩而立,下一秒钟却已经万水千山,实感无比单薄,一种繁华的虚假滋生。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很迷茫,像是做梦一样。
可是扣动扳机的手指上,仿佛还残留着余温,提醒着现实。
地上的血泊扩散得愈来愈厉害,而他的身体里,也仿佛有某种东西在慢慢抽离,渐行渐远。
慌乱的现场,声音嘈杂无比,他却觉得是万籁俱静,只有心底某种不安的鼓动隐隐约约地传来,心脏的旋律泛起了悲鸣。
眉宇之间一片沉寂,轻风从侧颊轻轻地刮过,掀起他额前的发丝,温暖的阳光照射在他俊逸的脸庞上,泛起一片琥珀色的光泽,眼前人影晃动,太阳的光芒碎成一点一点,他的表情明明灭灭,心却是只有一个温度——愈来愈凉。一种冻彻心扉的凉。
这种感觉,比他五岁那年,第一次杀人后,还要可怕上一千倍一万倍,整个人如同坠入了无边的地狱般,再也不能轮回到那光明的地方。
藏于左耳里的无线接收器里再次传来同伴的讯息,可那人到底说了什么,他一个字都没有听清。
本台讯:今日上午八点零五分,市图书馆门前发生严重的枪击事件,国民党政要苏奇峰遭遇不明人士枪袭,眉心正中一枪,当场死亡,其孙苏慎行也意外遭遇不测,被送往台大医院紧急救治,目前暂无医院方面传来的消息。
图书馆的现场被警务人员团团包围,为了排查凶手,大部分人群都被扣留,仅有学校里年幼的孩子们被疏散开来,修随着其他小朋友一起,在老师的带领下,乘坐校车安全离开现场。
一切的喧嚣都在慢慢远去,可是他们之间隐藏着的风暴,已经悄然来临。
回程的路上,修一个人静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上,身后的血腥这么近、那么远。
双膝上放着一本精美的童话绘本,是今日现场每个孩子都会得到的赠品。
拉普兰德,北边的最远处,住着世上最美丽最孤单的雪女王,那里一年四季都是白雪皑皑,美丽的雪女王就住在这个没有温度的宫殿里,白色的雪峰作成的围墙,冷裂的寒风装成的玻璃,远看而去真的让人掉眼泪,雪女王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宫殿里住的太久,也因为太冷清而感到寂寞了,她没有任何朋友,雪女王跟加伊说:人们都讨厌我,谁也不想跟我做朋友,我拥有的只有冰冷的后背和刺骨的冷风,不过你为什么说要跟我做朋友?加伊没能立即回答。
他的寂寞就像是雪女王,而蓉儿就像是他的加伊。
可是,他们再也不能做朋友了。
手心里,她捧过的那团花簇,慢慢枯萎。
车窗外,远处那一片灰暗的天空,似乎有数不完的抑郁的忧伤,撩扰在胸口,堵得人心慌。
一种寒冷的滋味,让心中铺上一层厚厚的霜。
◎◎◎
尤桐和容尉迟匆匆赶到医院,手术室的红灯依旧亮着,那光线刺眼,蓉儿在容容的怀里哭得泣不成声,小小的身体一直在颤抖、颤抖。
尤桐心疼地将女儿搂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