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怔然时,手机又震了震,秦悦继续说:没人规定你要报仇就不能和那个谁在一起,这两样本来就有连贯性。
最后,她正常发挥补了一刀:用不着感到罪恶,你还有备胎雷公子。这年头肯陪心上人的妹妹看爱情电影的男人不多了,他傻傻很天真,你和叶璟琛好不成,还可以考虑一下他。
安昕看着这条信息愣足十分钟!
她知道秦小姐一向冷静自持情商高,但身为其姐……还是难免被小小的震了一番。
收起手机,抬头呼吸时,天空开始飘起小雪。
洋洋洒洒的纯白雪片在夜空滑出优美翩然的弧度,她将手伸出摊开,想让它们落到自己的手心里。
可当那些调皮的精灵接触到她手心的温度,便意料中的融化了。
明明她知道会是这个结果,那为什么还要伸出手去呢?
再说就算真的把雪花抓在手里又能如何?
很多的东西,不正因为抓不住,所以才稀贵么。
人啊,真是矛盾复杂,屡教不改。
她思绪正乱,翻飞不止,全然没注意到身后玻璃窗里,有个男人在静默中看了她许久。
许久后,他悄然行出,来到她的身后,将那杯外带的热饮顺势放在她伸出的手心里。
安昕仓皇回神,仰头转去,就看见了叶璟琛。
他还穿着灰色羊绒呢子大衣,军装风,细条简单大气,厚重的质感将他身形的轮廓勾显得棱角分明,英俊之外还有几分类似军官的帅气。
他像是从时装杂志上走出来的男模,又像是枪战电影里那类退役的神秘特工。
那时不时就爆发的恶劣性格再不称她的心也好,终归是赏心悦目的。
再看向已握在手里的杯子,一股红豆沙的甜味盈鼻而香,略高的温度沿着杯壁透出,刺刺的,却暖了她的手心。
身后的男人主动绕上前,在她旁边落座,说,“回来的时候看到路边有卖,就买了。”
白色的摇椅随着他座下有了轻微的晃动,安昕立刻闻到他身上未散的酒气,遂侧头看了他一眼。
他似乎没所谓,沉淡的眸子出神的盯着前方,说话的语气轻描淡写,在他的手里也握着一杯红豆沙,坐了一会儿,他便兀自揭开杯盖,一口口的开始饮。
好像在醒酒。
“你喝了很多?”安昕问,又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这才十点不到。
叶璟琛‘嗯’了声,余光望见她瞄了时间后露出的诧异表情,他扬眉道,“难道你没发觉我每次应酬都在十二点以前回来的?”
今天是比前两次还早了些,大抵是厌烦了那种场合吧。
但他先前的那句话,又与这种厌烦感没有太大的关联。
你不是来真的吧?
雪在漫天的飘散着,风很轻,这样的天气其实并不算很冷。
深寂的夜空因此更显安宁。
身后客厅的灯光从那片落地窗中渗了出来,将小花园一片空间照亮,也顺带将外面并肩坐在长椅上的两个人的身影拉得更近。
眼前的草地如初春一样葱绿,明明周遭正在上演冰天雪地,视线里却又那么生机勃勃。
手中的红豆沙不遗余力的散发着它的温度,暖了人心。
每次应酬都在十二点以前回来。
他干嘛要同她强调这个啊……
安昕想笑他把自己当男版灰姑娘,开口变成不明就里的询问,“请问你是在跟我报备么?”
“不算。”叶璟琛很直接,“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想留个好映像。”
身为别人口中所言的天之骄子,他从小对商道耳濡目染。
精于计算与遗传基因有关,怎样将财富变得更多,更庞大……那仿佛是他天生本能。
他拥有很多,但不一定都是他想要的。
他自命不凡,那也只因他有足够的能力,这点简直毋庸置疑。
可是,他已经许久没有萌生过那样一种期待了。
他说不清楚,但落空感确实存在。
不管是做成一单多大的生意,还是得到父亲稀贵的认可,叶璟琛发现,这些都不足矣填补缺掉的那个地方。
这让他很不舒服。
直到安昕再度出现在他面前,打破了他平静且乏味的生活。
他对她的关注,从刻意的漠视,到无法违心的追逐。
没完没了的无聊应酬里,他恍然察觉在与人碰杯寒暄时,脑子里想的仅仅只是一个人。
刚才他驱车回来,看到路边有卖红豆沙,想起谁说过d城最有特色的冬饮就是这个了,尤其在下雪天喝上一杯,实在是温暖。
于是他第一次买了从前嗤之以鼻的路边摊的东西。
他站定在客厅的落地窗里看外面的她的背影,忽然之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久违的期待再度卷上心头。
他的思路愈渐清晰。
而此时,坐在他的旁边那个女人却嬉笑说,“你不是来真的吧?”
她显然不信呢。
叶璟琛眯了眸睨她,笑意在深眸底出闪烁,“为什么不可以?”
他这一句,结结实实的将安昕噎住了。
两人四目相对,她怔怔然,他坦荡荡。
酒意作祟?
看来歼商也不能贪杯啊……
安昕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步调,望着他狡黠道,“你想拯救我?”
叶璟琛丝毫不含糊,黑眸里沉沉的,什么也照不进去,“如果我说我已经决定了,和你需不需要被拯救,和我要不要拯救你没有关系,你该怎么办呢?”
爱的代价
来得太容易了。
听了他的话,安昕如是想。
她想要的正是他的感情,他的全部,最好他的目光永远都落在她的身上,饱含着深情,那么……霍婧兮必定生不如死。
安昕还需要谁的拯救吗?
她只能对他说,“如果你决定了,我承认我确实没有办法。”
“就这么认命了?”叶璟琛的怀疑恰如其分。
五年前的安昕恬然美好,两年前的安昕小心翼翼,现在呢?
虽然对他来说她确实很渺小,可这并不代表她会逆来顺受。
她骨子里的叛逆和倔强该统统爆发了,如若不然,她在隐忍什么?
安昕眼都不眨半下,“你不相信我会认命,很想我做出点什么来反抗?”
叶璟琛回她一记‘难道你不会’的质疑眼色,却是期待的说,“人生需要一些挑战才不会太无聊。”
真是叶氏标准答案。
安昕低头笑笑,他将她当作挑战呢,这本身已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那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是我吗?”到现在,她还是不太敢相信,就当是她对自己没信心好了。
叶璟琛双手放在腿上,前倾半身,雪夜衬托了他极其冷静且俊美的脸容,他几乎没有思考,自如的说,“我这个人没有看上去那么挑,我觉得是你,那么就是你,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他的标准自然为他自己量身打造。
只要他看上了,一切都好说,看不上的,说再多都没用。
他挑的是他的双眼,他的心情,他的喜好和感觉。
只要他决定‘就是了’,那就去占有,去掠夺,所以安昕才说她没有办法。
她带着明确的目标自投罗网,对他的‘肯定’暗自愉悦,她……不需要应对的办法。
“我刚才和秦悦发短信,她说她今天看了一场电影,里面有一句台词说:别人在说爱你的时候你不让人付出,那个人如何明白什么叫做爱的代价?”
话音还没完全散开,叶璟琛就沉声笑了起来,“我好像还没对你说过‘我爱你’这句话吧?”
安昕对他连翻两个白眼,“你可以把着重点侧重于‘代价’两个字。”
“你是在提醒我小心栽在你手上?”
他有挥霍不完的财富,他是唯利是图的商人,对得失要比一般人看重,也更敏锐些。
“任何事情都有代价。”他说,同时更加确定,“并非所有的代价都能用金钱来衡量。”
“觉悟真高。”她欣赏的看他,“但还是没抓住重点。”
叶璟琛虚心请教,“愿闻其详。”
安昕继续道,“我的意思是,你会不会栽在我的手上对我来说并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