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镜子前整理装束,镜面里是男人阴沉的脸,不过再是情绪不好,也掩饰不了他自身的高贵气息。
他完美得让人很难找到瑕疵。
他抬手看了一眼腕表,离宴会还有一个小时。
小陈已经在外面等了,Gigi也换好礼服坐在车里。
今晚老板娘不在,她被安排和老板一起进场,想想都觉得受宠若惊,然后是,紧张……
小陈打趣Gigi,“也不枉你暗恋老板一场。”
Gigi踹他,揍他,他咳咳,“Gigi姐,注意仪表!”
顾远钧从里面出来,两人正在打闹,他拧眉上了车,冷冷甩出一句,“这么闲得慌,要不你俩回公司加班?”
Gigi:“……”
小陈:“……”
凯莱的年会一如以往。
司仪上台,高总对优秀员工进行表彰,然后是顾总讲话,然后,晚宴开始。
西式晚宴,餐台上摆满了漂亮的食物。
顾远钧避开人群,端了杯酒走到外面露台。
寒风,刺骨的冷。
季末下了两场大雪,气温降到有史以来最低。
顾远钧身上披着厚重羊尼外套,他摘掉了手套,站在金属栏杆旁,视线凝视着深黑夜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乔安娜终于找到了他,从里面出来,见了他就皱眉,“你干什么呀,人都在找你!”
他头也不回,“里面太吵。”
瞥了一眼他欠揍的样子,乔安娜说,“我猜你是在女人那里受了气,嗯,一定是。”
他没搭理,抿了一口酒。
乔安娜不怀好意的笑了,仰天长啸,“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终于转身,皱眉盯着她,“找我有事?”
“哦,就问问你过年那几天有没有时间,跟大家一起出去玩。”
“没空。”
“我想你也没空。”
乔安娜笑了笑,又问,“不是,你真和陆黎吵架了吗?我听庆松说你最近心情不好。”
他不吭声。
乔安娜挑眉,“那就是了。”
说完叹了口气,半晌,她又说,“虽然不知道你们因为什么闹得不开心吧,但是这都过年了,别太过了,双方家长见了也不好。”
她在他肩上拍了两下,然后离开
tang。
顾远钧看着她的背影。
许久,他拿出手机。
打这一通电话,完全是因为乔安娜说的那一句,双方家长见了不好。
他暂时还不知道以什么表情去面对陆黎,至少现在,他还没有消化完她那天说的那些话。
他摁了摁眉心,拨了陆黎的号码。
对方提示关机。
他皱了眉。
伫立良久,他再拨一次确认,还是关机。
他恼了,突如其来的,胸腔里一簇火苗要喷薄而出。
给我关机?
陆黎是觉得以这种方法来抵抗他的冷处理很有效吗?还是,她这就打算到死都不要见他这个人了?
他把手机摔得远远的,用了力,摔成了几块。
正巧小陈找了过来,见到他摔了手机,吓得大气不敢出,然后,默默地,小心翼翼的,将碎掉的手机捡起来,拼好……拼不好了。
顾远钧又喝了很多酒。
他坐在露台上,冷风不能吹熄他胸中怒火,小陈站在旁边,守着,哪里都不敢去。
很明显老板是在喝闷酒,这身体本来就不好的人,一会儿出了问题怎么办?
他偷偷的叫Gigi去买了解酒药,不过Gigi还没回来,顾远钧就让他送他离开。
小陈以为他要回自己家,车子开到半路了,他突然指着另一边方向,说,“去找陆黎。”
小陈接送过陆黎,知道她家在哪里,停了吩咐,将车子改了道。
此时陆黎半靠在床,放假了,闲来无事,便从书房里父亲的藏书里找了基本过来看。
她是想看美剧,可iPad拿在手里辐射太大,对孩子不好。
她在看《今生今世》,看到提及张爱玲那一章《民。国女子》,胡兰成回忆张爱玲说的话,“你这个人啊,我恨不得把你包包起,像个香袋儿,密密的针线缝缝好,放在衣箱里藏藏好。”
眼眶随即一阵温热。深爱之人,哪怕他再有万般不好,你也都想要把他私有,悉心保存,妥善安放……
楼下有汽车引擎的声音,陆黎从书里收回目光,下意识看向窗外。
跟着,是车门关上的声音,好像听到小陈在说话。
是小陈吗?
陆黎惊了一下,此时围着棉被坐在温暖的床里,她不想动一下,集中注意力听着,然后就听到门铃响了。
她一震:难道真是顾远钧回来了?
……
黎倩如和婆婆在看电视,听到有人按门铃,起身到门口拿起话筒问,“哪位?”
“妈,远钧。”
黎倩如惊了一下,然后开了锁。
顾远钧一身冷气的进屋,黎倩如伸手接过他的大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小黎都不知道?”
他笑了笑,说,“下午刚回来,没来得及告诉她。”
黎倩如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散发出的酒味,蹙眉问,“喝酒了?”
“嗯,今天公司年会。”
说话间他在客厅里扫了一眼,没看见陆黎,“她人呢?”
“说是不舒服,吃过饭就上去睡了。”
黎倩如和他一起走到楼梯口,忍不住了问,“远钧啊,你和小黎是不是闹不愉快了?”
顾远钧笑两声,“没有的事——妈,我先上去。”
“今晚还走吗?”
“不走了。”
……
陆黎手里握着书,听到外面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卧室的门开了。
她抬起头,顾远钧那酒后发红的脸映在她的目光里。
顾远钧看了看床上的人,进屋,关了门。
他将西装脱下,挂在衣架上,转身走到陆黎面前,坐下。
陆黎看着他,眨了眨眼,他垂眸看见她手上的书,给她拿开放在了一边,抬手捻开她额上的发丝,哑声问,“妈说你吃过饭就睡了,这么困?”
她嗯了一声,说,“有点累。”
他尽在咫尺,酒气逼人,是陆黎反感的味道,连带着他原本熟悉好闻的气息,也都一并反感了。
她问,“你喝了多少?”
他勾唇,“有点多。”
然后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很关心我?”
陆黎摇头,实话实说,“不是,我只是不喜欢你喝过酒之后呼吸的味道。”对孩子发育不好。
顾远钧一动不动注视着她,陆黎面上淡淡的,甚至,用手轻轻推开了他的脸,避开他的呼吸。
他一直在隐忍。
包括现在。
心里积压的气、燥、愤怒,在他眼底已经若隐若现了。
他抿着唇,在心里告诉自己,忍忍,忍忍就好了。
好像有点控制不住。
突然他起身,背过身去解开领口的蝴蝶,再解开扣子,往洗手间走,“我洗个澡。”
陆黎还是没有下床去。
以往她会给他准备好内库,睡衣。
但是今天她没有动一下。
顾远钧感受着她行为上的疏冷。
陆黎只是想好好休息,能不下床就不下床,至于内库和睡衣,他知道放在哪里,他可以自己去拿。
浴室门关上,之后水声落进陆黎的耳朵。
她坐了一会儿,慢慢地躺下。
一分钟后。
浴室门被打开,听得出用了很大手劲儿,往里面一拉狠狠摔在浴室瓷砖上,陆黎吓得一愣。
从她这个角度,是看不见浴室门口的,得坐起来。
“你就那么不稀罕见到我这个人?”男人开口了。
陆黎躺着,看不见他的表情,不过知道他是裸着,并且整张脸充满怒意。
“现在我和你在一起,连为我做点什么都不屑?”他又说。
许是真的忍了很久,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陆黎觉得他说话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