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晌苁摇?br />
石室内钟乳石笋林立,最幽深处,有一座巨大石龛,然而石龛内空空荡荡。华妍雪难以置信地抬起左手,极尽目力看了出去,石龛确是内空无一物。
妍雪心里不住沉下去:“原来剑气阁早就有人来过,或这根本就是王晨彤编造的一套谎言。”
她一鼓作气,是由于剑气阁秘密犹在,还有一线生机。等到亲眼看见空旷石室一无所有,除来路而外,四面都是坚硬绝壁。那坚持着的勇气,募然消失得干干净净,步下一个趔趄,摔倒在石龛下面。
一时力道尽失,再没有力气爬起。脸上和胳膊上麻木的范围飞快扩大,迅速蔓延至全身。
她全然不知手中所持的冰凰软剑乃天下奇兵,本身即有退毒神效,可以把天下任何难解之毒,吸入剑环引向大地。然而,冰凰软剑的祛毒用法并未流传,妍雪次将它拿在手中,更不曾细细察看过,于是纵然拥有天下神兵,却也只能束手待毙。
她睁大双目,那片麻木遮挡在眼前,使之僵硬得无法阖上,望出去白茫茫一片。头顶钟乳下垂,依稀呈各种姿态,仿佛是个放大了的世界,袅袅轻雾在山林飘荡。
雾气弥漫,光阴荏苒。霎那间十四年来岁月如流,在心头转了几转。“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儿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春梦般短暂;鲜花般易凋;冰雪般易融。
“我要死了么?就这样死了么?”
生而不知父母,死亦不能亲报仇怨,她这一生,如何的糊涂,如何的可笑,如何的荒谬!
那满怀激愤再难忍耐,热泪滚滚滑落,然而她感受不到眼泪在面颊上滚落的触觉,她大叫起来:“我不要死!我不要死!父母不要我了,慧姨不理我了,每个人都不要我,老天爷待我不公,都想我死!可我不想死!我要讨还公道!我要讨还公道!”
募地胸口一热,有一个什么东西,温暖了全身。
似曾相识的温暖。记得小时候也是有那样的一次,有那样一种温软流转的力量,不辍保护着、周全着生机奄奄的她。
“慧姨!慧姨!”
她顿然哭了,少女狂乱的神智里,得到些许抚慰。毕竟不是没有人关爱的,慧姨即使在不知道她任何身世的情况下,也曾慨然相助。
可是,这一次,还有人这样鼎力相助么?还有人素不相识,为她几天几夜全力疗伤么?
然而那种感觉并未消失,相反越加强烈起来,胸口处有一道淡金色光华灼灼逼了出来,渐渐扩大,满室光华。华妍雪心口的麻木豁然松了松,仿佛一股清凉之气钻了进去,神智一下清醒许多。
“是它……”
她恍然地想,几近颤抖的手指,触及了胸口,“是它!”――却没注意她的右手,又是何时能够活动,并且碰到了胸口的那个东西。
金光在她指间跳跃,明亮而华丽,慢慢将之扯出,是一块圆形的纯白玉璧,龙凤纹缠护其上,珠光变幻。似乎明白主人的危险已经度过,它一点点收敛了惊人的光芒,又是素日那方望之名贵的玉璧了。
临走前夜,施芷蕾把它托在手心,恋恋凝望着经大离朝每一代具有最高贵血缘世代相传,次第传到她这里的山河玺,说:“我此去是认亲,而非归认血缘。小妍,请你暂且替我保管。”
“这……”妍雪迟疑着,“不妥当吧?这应该是你生死不离的……”
“不是这样说。”芷蕾解释,“它留在我手上,只会带来危险;它若不在我身边,反而没有人敢拿我怎么样。如果生死不离的意义,只在于我拿着它同死,那么它给了我,又有何意义?”
妍雪笑着说:“唉,这件事如让人知,我就是诛连十族的命了。”
“小妍!”芷蕾可怜兮兮地望着她,“我会是这样的用心么?我是普天之下,唯信你一人,唯有请你相助。如有半分他意,教我天打雷劈,死后永世不得超生!”
妍雪吓得赶紧捂住她嘴:“我开玩笑也不行的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说话不经大脑。”
两个少女就此暗中交接了这枚人人牵挂的玉和璧。芷蕾同时告诉她玉和璧有奇能,万一碰到危险之事,要她务必随身带上。这一晚夜探萧鸿院,思虑再三,终究是把它放在身边,不想果奏奇效。
她叹了口气,低声道:“芷蕾,你把它给我保管,望以避祸,不承望却救了我的性命。我欠下你这一番情谊,不知今后可有报答机会。”
玉和璧的灵性也影响到冰凰软剑,如流水在薄冰下初动的光晕再度流转起来,并且微微闪烁,似是洗却尘污后的喜悦。妍雪举起软剑,叹着气说:“剑啊剑啊,我们这一回同经患难,总算也是生死之交了,你以后可别学着别人来嫌弃我啊。”剑芒一闪,越明亮,也越温柔。
毒性虽是抑退,全身依旧绵软无力,妍雪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在石室周围四下搜寻,一圈看下来,竟是毫无出路。
细细打量那个石龛,它与山体相连,以一块完整白石刻成,雕刻精细而华丽,石头中间镶嵌着闪光晶石,其光芒从内部四射出来,整座石龛显得晶莹通透,只是中央却无该有的供物。妍雪想道:“剑气阁内外下了多重禁制,这座石龛又是这样的精致珍贵,三夫人如有遗物,想必只会藏匿在此。”
前法重试,把冰凰剑蜷曲着放进石龛中央,并无反映。她大为焦燥:“终不成仍困死在这里?”那般极端的嫉世愤俗之念再次涌出,恨恨道:“说什么有缘人可得,明着是难为人而已!这样小气!”
她连受挫折,心下怒极,再也顾不上之前对三夫人犹有三分敬意,冰凰剑弹匣而出,剑光如练,石室中那些美妙奇异的钟乳石林顿时倒了大霉,在她剑下断的断、折的折,片刻间体无完肤,即使这样,这个石室就象是死了一般,任由妍雪任性、胡闹、拆毁,既无室外剑气之扰,又无甬道花纹之限,妍雪心下失望,缓缓收住了剑,想道:“难道我就生生被困死于此?”越想越是不甘,两行眼泪不觉又悄悄挂落。
她一面哭着,一面用手擦拭眼泪,狠狠地道:“我不要哭,我就是不哭给你们看!你们都是坏人!这个世界上全都是坏人!”泪眼模糊的望出去,那白石石龛在她右侧偏东方向,那石头里镶嵌的晶石,从这边望过去,似乎上下延绵,连成一道贯穿石龛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