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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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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刚慢慢走上来,他眼睛里闪烁着一点点晶亮的东西,表情却是自然温和的,甚至挂着一丝微笑:“只管去做你想做的事,我等你。”

我抱住咏刚,缓缓说道:“你等我三天,三天后我若救得他们性命,自当遵守与君先前约定,三天后若是仍旧束手无策,文锦云这身子便不再是自己的了。”他口唇一动,我不让他出声,“当真走到那一步,但愿你和那位谷姑娘……”

“我等你。”他断然道,“三天以后你不来,我回家乡。锦云,你记着,辛咏刚此生决不再负,不管变故若何,你生死若何,我永远在家乡等着你。”

我叹了口气,知道劝无可劝,柔声道:“既如此,你随她们回清云分舵好不好?那人穷凶极恶,不可理喻,你孤身在外,我实是难以放心。”

咏刚沉默了一会,他自然还记得不久以前生的那场纠纷,被人弃如蔽履的相逐,然而我哀求地望着他,终于允诺:“你放心。”

目送咏刚一行远去,从林木深处有风徐徐吹来,满地青翠于风中折舞,在刺目的阳光下荡漾一层金黄。四野悄悄,笼罩着一种宁静的凄凉和决绝。

风声里,忽然传来一缕冷隽杀机。

我向左侧闪开,冷电般剑光自我身边滑落,在半空一顿,剑身回翔,光华大作,将我全身笼罩在内。

“银蔷!”我震惊地脱口而出,看着一袭娇红的持剑女子。于间不容之际,低头,侧身,躲过了有如水银泄地般入侵的剑芒。

银蔷脸沉若水,眼神冰冷激烈,剑影再度化出清光万千。

我指尖一扣,按定冰凰软剑的机括,却只连鞘带剑挥洒挡出。――只是看银蔷那剑的漫天光华,便知不俗,冰凰剑天下无双,我怕相交之下毁损了她心爱之物。

然而,冰凰软剑的剑鞘,被那样的锋锐掠过,剑身微微震动,豁然的,轻轻脆脆响了一声,一件物事纷纷然四下散落,飞坠一地。

“呀……”我失声叫出,顾不得凌厉的剑气仍在进逼,弯腰俯身,拾起一小块碎玉,手指却在那一刻间僵硬,――满地碎若砂尘,我又怎么拾得周全?

剑气凝在脸前数寸,吞吐不定,银蔷恨恨地问:“怎么不躲?”

我微微笑了,按剑站起身来,五指松开,撒开那些晶粒。剥离了原先那颗清光绝世的明珠,后期加工镶嵌上去的佩饰,纵然看起来华美无暇,终究是不经一击。

“是我妈妈的剑。”

我这样解释。银蔷忽然间一窒,那犀利的女子,内心深处却是柔弱敏感,她固执地转过脸去,低声道:“你拔仅来,我――真恨不得杀了你!”

她清丽绝俗的面庞憔悴不堪,盈盈的身躯仿佛弱不禁风。这些日子,这个女孩独自承受了多少?我心中怜惜,轻声唤道:“妹妹……”

“谁是你的妹妹!”银蔷愤怒地叫了起来,泪雾顿遮双眸,“我才不稀罕,什么称兄道妹的这一套。”

“……我不会和你拔剑相对,更不能死。”我缓缓道,“我的命已是别人舍予,更必须留着来对付一个人。”

银蔷的身子剧烈一震,脸色变得苍白起来,一松手,长剑滑落,她捂住了脸庞:“怎么对付那个人?我……生时好苦,我宁可不活着,……只要他平安无事。”

我柔声道:“别这么说,他不会辜负你,你们终将团聚。――加上你们的孩子。”

她身子一震,抬起惊愕莫名的脸:“你怎么知道、怎么知道……孩子?!”

“他得到你的讯息,当夜酩酊大醉。我无意间捡着了那封信。”我解释,“从一开始我就相信那个孩子是有的,你那么爱他,自然会保全那个孩子。”

银蔷半晌沉默,似是伤心无限,又似满怀爱怜缱绻,唇边不觉露出一丝笑意:“他多可爱啊……”忽然红晕满颊,低声问道,“他知道吗?”

我微笑:“男子总不及女孩儿家心细。但他好生伤心,那晚声声念着你的名字,便是我立于对面,他也只当是你。”

“果真?――姐姐?”她失口叫了出来,睁大了将信将疑的美目,且喜且惊,看到我点再次确认,略带几分憔悴的脸庞,募然扬起一层圣洁柔辉。我心底转过一阵黯然,尽管是已为人母,毕竟还是个未涉风霜的孩子呢:“好妹妹,回清云好好歇着,我先走啦。”

她自梦幻般的遐想里募地苏醒,急急道:“去哪儿,我也去!”

“与那人敌对,我单独行动最是无碍。”我否决,“妹子,你长久不回清云,下落渺然,只怕急坏绫姨。”

她一颤,眸子里复又罩起一层乌云,脸上又是怨恨又是倔强:“她会着急?――她也会着急?”

我哑然,情知她还记恨绫姨亲为媒证之事,由不得心烦意乱起来,回身便走。

行了数步,觉得身后有个影子默默相随,见她拎着长剑,失魂落魄的跟在后面,叹了口气,道:“我会连累你的啊。……我已经连累了质潜,怎能再连累你?”

“你不要我跟着,我已无处可去。”她泫然欲泣,低声切切,“我只想为他做一些事,可是无从做起……”

“哪里会无处可去?绫姨朝朝暮暮,盼你回去。”

“我丢尽了她和清云的颜面。她纵使盼我,又岂敢违背清云条规?”她凄然,“姐姐,你是清云宠儿,要来便来,想去就去。你留也好,走也好,是清云唯一的牵念,和大家求之不得的眷顾。而我,我为清云所遗弃,回不去了。”

我心里微微一动,清云当真对我这般看顾?想起刘玉虹临走前那爱怜横溢的眼光,欲语还休的关爱,竟自怔住了。

世上有谁不会做错事,就象我,对她而言,我错得还不够多?打小起,几次险误她儿子性命,然而即使是在幼时,她又何曾真有半点见责?

初回清云时,她所说的话:“云儿,我好生后悔。……我不怕你恨我。……我誓,要给你,给她唯一后人,一生的幸福。哪怕是赎不得我万一罪孽,只望能略尽此心。”

我只看到她对别人的严苛,却从未想过,她对我的处处宽容,我有意疏远也好,心存猜嫌也罢,她全不因此介怀。

云姝心共此念,十多年前行为,看来并无一日不噬心怀,虹姨如是,绫姨何尝不如是?――她们其实早已看穿,恰恰是我没有看穿。我淡淡言语淡淡笑,一声声称呼如前不变,却始终站在边缘观望着,不肯走近清云一步,更不肯走近她们偿赎渴望的心。

动容中,我挽起银蔷的手:“咱们走罢。”

近午时分,乌云密布,下起绵绵细雨来,凄冷的风卷起片片木叶,孤坟冷落,哀禽啾啾。

“大姐姐,我们去哪里?”

我掩留在一个破落坟堂外面,迟迟不动身形,银蔷终于忍不住悄声相问。

“别出声。”我轻轻答道,凝注着远处歪歪斜斜走来的年迈老人。

那老人是蔡忠,上阱蔡府从前的老管家。

雨路泥泞,他一脚深一脚浅走着,身上未披任何雨具,手里捧着一件什么东西,用一块黑??的油布片遮住雨丝风片。

将近坟堂,低矮的柴扉门“吱呀”向内打开,一个女子声音招呼道:“蔡伯伯,你回来啦。”

老人低声以应,门在他身后阖上,传出女子语声:“小公子,又睡着了。”

不闻老人言语,过了一会,女子道:“今天这粥更少了,只有两人份呢。”

老人道:“才粥时我喝过了一碗。你趁热喝吧。”

女子道:“我也不太饿,不如留到晚上,说不定小公子醒来,会想喝哪。”

“玉凤……”

老人叫了一声,又不言语了,那女子玉凤问道:“蔡伯伯,敢是受别人气了?”

老人叹气,半晌道:“我受点气算得什么。只是,明天怕没东西吃啦。”

“怎么?”

“唉,我出去,听得外面到处纷纷扬扬,说是宗家被抄了,奉旨抄家的就是咱们许大人。”

“宗家?――就是那个大离富的宗家?他们也会得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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