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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清楚。”文焕忧急如焚,“哎哟,会不会就是许瑞龙?!如果幽冥星的功效真象贼子所说那般厉害,他有了三颗,再加这两颗就汇成一组了!”
许瑞龙自视极高,不会在文焕身上取物,我想到那个神秘的中年文士,文焕甚是粗心,那人可能在他身上也掠了一掠,他全没现:“那样歹毒的暗器,你本不该去弄来,丢了也就丢了吧。”
当夜独处一室,方把大街上被人塞至手心的纸卷展开:
“包藏祸心,谨防!谨访!”
字迹清隽,以标准行书书写,认不出谁家手笔。我沉吟半晌,把纸卷就火焚毁。
换上夜行衣,悄悄出门。
毕竟不死心,我要再去看看他。
许瑞龙所教的,哭一场,笑一场,我固然不能够,但终究是他提醒了我。
会不会,他有难言之隐?会不会,另有别情?
哪怕他和我说,他是因为和那个姓谷的姑娘有了不得不负责的责任,就象质潜一样,也比他的绝情,他的嫌弃,更让我宽慰一些。
再去看他一次罢,即使,我得不到幸福了,但眼看着他很幸福,很安乐,那也比现在纯粹的心痛要好。
正文 第十二章 相思疑误有新知
归至客栈后墙有棵老树,我便是躲在那棵树上,窥望着自二楼窗头射出的一点烛光。
入夜的小镇,河水缓缓流淌,风过处,阵阵臭味扑鼻,比白天更为剧烈。二更后,集镇进入夜间休憩的静寂,唯一纸窗后透出亮光的便是这里。归至客栈想来别无第三个客人,这光影底下,是咏刚,还是那女子,抑或,是他们两个呢?
一阵咳嗽从无到有,从低微到剧烈,猝不及防落入耳中,正是从那间窗后传出,夹杂着一个少女惊呼:“大哥,又……又咳了!”
我飘身至窗下,听着那阵咳嗽久久不绝,那少女轻轻抽泣起来。
“别哭,我没事。”咏刚缓过一口气来。
“怎么没事,你怎么没事?”那少女哭道,“天天吐血,你哪来那么多血好吐?都是我害了你,大哥,大哥,我求求你……”
“别说了!”咏刚打断她将要出口的话,“我没事的,连你也不相信我么?我死不了的!”
我听到“连你也不相信我么”,心头一震,咏刚从来是平和稳重的,咏刚从来是善于引导和劝解别人的,曾几何时,他声音缠绕如许凄凉孤愤。
少女嘤嘤哭着,不再说话。嗽声渐缓,咏刚歉意说道:“对不起。我心情不好,言语失礼之处,你莫见怪。”
少女说道:“大哥可别这么说。只是你为救我才负的伤,万一、万一落得个什么病根,我……我如何是好?”
“我早说过了,不关你的事。”咏刚叹息,“我迟早要负这个伤,迟早得向世人证明我的无能。”
“不!”少女急道,“大哥,你人好,心好,见义勇为,侠肝义胆,天底下没人及得上你!”
咏刚淡淡道:“傻姑娘,你还小,待以后见到了其它的人,自然会知道这不过是一时幻象。”
我一时怔住,之后的几句话便没听清楚,猛然听得少女叫了起来:“不,大哥,不要走!”
窗纸上映出咏刚的身影,我急向房上屋顶掠去,少女叫道:“我便是不让你走!你这一去,又到天明……”话音未落,两扇窗横向里打开,少女声音转急:“大哥,你若一走,我便去找文小姐!”
一刻沉默,咏刚苦笑:“这又是何苦?”
“你这样的身子,一夜夜熬着,哪里吃得消?大哥,你既是这么想她,何苦她来了,又折磨自己?”
咏刚淡淡地道:“你说到哪里去了。”
“大哥,我是个乡下女孩,什么也不懂,可你也不用哄我。你嘴里赶她走,心里想她想得要命。你夜夜去她住的那儿,又不敢走近,怕她现,如此一夜又一夜,你的病越来越重。”少女的声音,陡然变得绝望无助,“你拒绝那位公子给你疗伤,也不肯就医,我私心里指望,你和她断了以后,慢慢的解开心结,病也就好了。现在才明白,大哥,你……你没了她……根本是不想活了……”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良久,缓缓道得一句:“旧事如天远。”又是一阵绞彻心肺的咳嗽。
少女欲关窗,我伸手格住:“咏刚。”
两个人隔着窗台相望,痴痴欲绝。
他怔愕的面容,慢慢浮起不敢置信的狂喜,然后,试图装出怎么也装不象的冷淡,忙忙遮挡胸前,那一大片被暗色血渍染红的衣襟。
“你……你……”他不知所措地说,似乎在努力着想说出伤人的话来,却是一字难以出口。
我噙着的眼泪瞬间成串坠落:“你什么也不用说,我尊重你的选择。但在此之前,总该先治好你的伤。”
我探住了他的手腕,一点一点,将他拉到身边。他楞楞的,没有抗拒,我于是搂住了他的腰。
夜风在鬓边掠过,传递着熟悉的气息。我在黑暗中凝视着他的眼睛,重重地咬住下唇,无限激悔撞击心头,他隐藏得并不是很好,为什么,我之前竟没有看出他的憔悴,他的失落,和他的哀伤?
“锦云。”他低低唤,迟疑地,又叫了一声,“锦云?我是在做梦吗?这是梦境,我快要死了,眼前种种幻象都成了真啦。”
“不是梦,不是幻象。”我轻声回答,“你没事的,我们去疗伤。咏刚,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会再离开你,不会再让你离开。”
他挣扎一下,转头避开视线:“我不去清云。”
“谁说我们要回清云?”我含着泪,又恼他又气他,只是恨不出,这个外表温和内在却固执高傲的人啊,“简直、简直就象一头牛……”我在他耳边说了出来,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