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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1 / 2)

>任何人,再也不看别人一眼。只要你和她。你说好不好?”

婉若含泪笑道:“只要我和她么?那自然是好的。”

她眼睑上犹挂着泪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她的脸色未涂脂粉的苍白,颊上却平添一抹嫣然。黄龚亭重又记起春日氤氲下,那个眼神迷溕而幸福的小女子,原来记忆仍是这般清晰。他不由笑了。

“只不过,她肯么?”

“我去劝劝她。”她低下头,反复揉搓抓在手里的裙子,“如果她肯,……我做她丫鬟也无妨。”

“这个嘛……”黄龚亭生出一点异样的感觉,“太严重了,没有必要。你也无需去见她,等她慢慢回过来就是。”

“她这个人,我虽然认识不见得深,却知道是宁可受死,而不受辱的。你的慢慢等,未见管用。”

黄龚亭笑道:“这么说,你言迟语钝的,倒会有法子了?”

婉若微笑道:“世上的事,谁又敢十分肯定?”

黄龚亭总觉这话话里有音,定睛看看她,摸了摸她额头,笑道:“小东西,就醋成这样吗?”

婉若不理会,只道:“大哥,你答应我罢。”

黄龚亭在花径上走了两个来回,想起那少女清冷的容颜,那态度中拒人千里之外,不可抗拒。叹了口气,道:“你去试试。”

婉若接了钥匙,往那边走,黄龚亭又叫住她,声色严厉:

“我警告你,不许玩花样,不要坏我的事。”

婉若只低颜一笑。

白石屋子。吴怡瑾坐着,连姿势都未曾改变一下。直到婉若把手放在她肩膀上——

“师妹。”

她眼神才微微飘忽了一下,但没出声。

婉若道:“多承你舍己救人,李堂主她们都逃脱了。期颐待不得了,已回总舵。”

怡瑾愣了一会,仿佛才领悟了她的话,轻轻叹了口气:“那就好。”

“你以后打算如何?”

怡瑾看着骨灰坛子,不作声。

以后打算如何?那样的日子,没有生,没有死,没有希望和失望,还有以后吗?婉若微微咬了咬牙,忽然间出指如风,点过她心、口、手、足周身各处大脉。

“师姐?”吴怡瑾惨淡的神色终于也有所改变,“你?”

婉若轻声而迅疾地说:“每隔三天,他必要去徐夫人那边。这个时候府里防备最为松懈,今天晚上我把府中最关键要道上的人引开,凭你本事,不难离开。”

怡瑾怔怔,“这是为什么?”

婉若道:“你当我是把你当情敌嫉妒也好,当我念着师门旧谊也好,或者出了这个门忘了我也罢。随你。你走吧。”

怡瑾又恢复如前一成不变的表情,声音迟钝而飘忽,“走?走到哪里去?走了又能怎样?”

她顿了一顿,缓缓道,“师父不会复活了。”

婉若伸出手,她动作不快,吴怡瑾虽然看见,却没反应过来,脸上清脆地挨了一下。婉若厉声道:“下一招,我要打碎你抱着的那个坛子。”

白衣少女一惊,下意识抱着骨灰坛闪开,那一招扫在她肩头,剧痛之下,她几乎没把坛子脱手。

“师姐?!”

钱婉若冷笑道:“我为你失望——你师父最后愿望,是与他师妹合葬。你是不记得还是故意忘记?他九泉之下,必不瞑目!”

怡瑾身子忽然一震,脱口叫道:“不、不是那样——”

然而,出口一半的言语又突然顿住,她慢慢的、慢慢的,说道:“师、父、死、了!”

眼泪在那个时刻汹涌而出,她放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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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脱?你助她逃脱了?!”

看着眼前那脱簪待罪的女子,诚惶诚恐跪于他膝下,黄龚亭眼中有狂怒不已的光。

“你助她逃脱!”

他猛地大吼出来,狂怒之下出手,把面前女子打得倒在地上,“我警告过你!你还敢这么做!”

——“你去死!你去死!你给我死!”

婉若滚至角落,哭道:“大哥,对不起,只是这一次,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只是这一次?”黄龚亭冷笑道,“这一次你犯不起!你做事不照量照量自己,一百个你也换不得一个她!”

钱婉若本是十分惨淡的神色忽然振了振,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抱着他的脚,夺泪道:“我不值什么,我知道我不值什么。大哥,你要我以性命相酬,那也不要紧。我只求你可怜可怜……腹中的孩儿!”

“什么?!”黄龚亭震惊,一刹那呆住了似的,“你说什么?!”

“孩子,我们有了孩子!”钱婉若抱着他,泪水纵横,“大哥,我嫁你之前,已经有了的!是我们的孩子呀!大哥,你要恨我,打我,骂我,都可以,求求你现在不要打了,你让我生下这个孩子。”

“孩子?”黄龚亭似是傻住了一般,反复诘问,“你有了孩子?”

“是。”钱婉若不由燃起了一线希望。

但他的表情异常奇怪。眼神明明落在她身上,却似乎又洞穿了过去,什么也没看见。

在未出事前,钱婉若曾经设想过有朝一日把这件事说给他,他可能会有的表情,但是没有哪一种设想,会是现在这样的,他几乎是没有反馈,既不欢喜,也不痛恨,更加没有惊悔。她心里一点点沉了下去,因害怕而失去温度的手指,僵硬起来。

“大哥……”

黄龚亭忽然笑起来,截住话头:“婉,你来。我给你讲个故事。”

“我爹是个醉鬼,我娘是个泼妇。我爹他生了五六个儿子,却从小一一用来替他打杂,有时候家里穷得没有下米的钱了,他就逼着儿子脱光身上的衣服,出去乞讨,回来把儿子乞讨的食物吃个干干净净。讨得少了,非打即骂。我七岁的时候,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啦,父亲把我们哥几个轮流吊起来打,因为我们讨来的钱物太少了。我们非常害怕,抱成一团哭。后来,我不记得是谁,也许是二哥吧,突然大叫一声,爹爹好坏,我要杀了爹爹!这么一叫,我们兄弟几个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就一齐拥上前去,把我父亲打死了。那时母亲刚刚从里屋出来,我们一不做二不休,又杀了母亲。”

“所以,”他阴郁的眼光再一次落在钱婉若身上,低低冷笑起来。“儿子!儿子!——儿子是个什么东西,你知道吗?”

钱婉若不住颤抖,不成一语。忽然感觉到了什么,失声道:“不要!你放开我!放开我!”

黄龚亭牢牢抓定她手腕,缓缓绽出笑意:“就是这样,儿子杀害了父亲。人一生能保全自己就不错了,婉,你以为我还会要儿子吗?”

一股阴寒的力道从手腕的经脉里透了过来,陡然间婉若腹痛成绞,她拚命大叫,挣扎,以至咒骂,然而挣不脱那恶魔的手。

“不要怕。婉,儿子没了就好。”他低冷的声音在耳畔,“这次的事我就原谅你一次。反正,她也逃不出我掌心。”

天色昏冥。大雨仿佛随时而至,风声先于雨势而起,呼啸排喧,无穷无尽的涌进这个喜气维持了尚且不到七天的新房。满室烛光微弱的摇摇曳曳,不甘心熄灭,象是无数猖狂的小妖在跳舞。对面屏风,深红的底子上,大枝富贵牡丹衬着五彩凤凰,凤鸟眼神空洞的望着她笑。销金帐幔千幛曼卷飘舞,卷住跳跃的烛光,打在那空洞的眼神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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