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韩佳盈等人神色拘谨地站在一边,显然是对彭伟这个人很不放心。倒是徐闲舟一屁股坐在了长板凳上,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又顺手将秦子觉拉得坐了下来。
“那你呢?”虽然告诉自己说既来之,则安之,但彭伟这个人,不得不防。
彭伟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兔娃娃,说:“我有别的事情要办。”他没有要带兔娃娃一起去的意思,这一举动就相当于将它押在了这里。
徐闲舟想了想,伸手抓过兔娃娃塞进秦子觉的包里,笑嘻嘻地说:“这种东西多得是,少了一个随时可以再做。”
彭伟显得有些愤怒,拔高声音道:“那你想怎么样?”
“你看,没有我们你是无论如何都进不来的,换句话说,是我们帮了你一个大忙。但你提供了地方给我们住……恩,这笔账就这么抵了。”徐闲舟又喝了一口茶,不疾不徐的样子,俨然已经是生意场上的架势,“但是,没有你,我们也无论如何不会进到这里来。你将我们置于这么危险的境地,总该付出点代价吧。”
“少废话,要什么就痛快地说出来。”
“这样……”徐闲舟托着下巴看彭伟,眼里是一闪一闪的笑意,“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说罢,他又笑眯眯地看向秦子觉——
嘭!
秦子觉一记直拳又快又狠,将彭伟打趴在了地上。他这一拳一点没留情,揍得彭伟在地上趴了好一会儿才眼冒金星地坐了起来。
“你!”他狠狠地向徐闲舟瞪去。
徐闲舟倒也不害怕,依旧气定神闲:“我们几个的命都悬着了,揍你一顿,你觉得吃亏?”
彭伟两眼冒火,那神情简直像是要将徐闲舟吞下去一样。但徐闲舟说的是实话,没有他设计谢老四的死,没有他故意布置阵中阵,这些人真的不至于到这步田地。他叹了一口气,消沉地垮下肩,低下头,默认了徐闲舟的说法。很快的,秦子觉的拳头又挨了上来,如岩石一样坚硬的拳头砸在身上,彭伟被揍得直抽气。像是灵魂都快被打飞出来一般,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
就在彭伟以为自己就要被这么活活打死的时候,秦子觉停下了手。不会还手的对手令他觉得无趣,秦子觉撇了撇嘴,坐回到凳子上。
他收手收得太突然,彭伟惊讶地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秦子觉理直气壮地瞪回去——不服气?
彭伟立刻识时务地低下了头。
“你们呢?”徐闲舟冲傻愣在一边的高聪和杨叶眨了眨眼,笑嘻嘻地说,“错过了这次,以后就没机会了,他保镖很多的。”
杨叶苦笑了一下,坐到了徐闲舟的另一边。他想得很明白,如果揍彭伟一顿就能出去,那么即使身手差劲如他,也会使出吃奶的劲去揍。问题是,能么?不能。所以再怎么骂怎么打怎么愤怒都没有用了。他宁愿多花点时间说服自己接受这个事实,不要惧怕死亡。徐闲舟见他这副模样,心里多少有数了,笑了笑,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而高聪显然不这么想。既然要死,怎么也要先把仇人给解决了再说。就算揍不死,揍个半死过过瘾也好,不然,他真的会死不瞑目的。“呸呸”朝双掌吐了几口口水,他放开手脚狂揍起已经站也站不起的彭伟来。
“别真的打死了,要负刑事责任的。”徐闲舟在身后凉凉地提醒。
“我呸!老子都要死了,负个屁责任!”高聪愤愤地说。
“谁说你要死了?”徐闲舟惊讶地睁大双眼,极其不可思议的模样。
高聪一听,傻眼了:“啊?”
“我什么时候说我们会死了?”
“这个人不是说我们谁也出不去吗?”高聪指着彭伟,问道。
“他说秦子觉可以出去。”
那并不代表我们也可以出去!心里刚刚燃起的希望噗地一下熄灭了,高聪在心里大喊。
徐闲舟眨巴眨巴眼睛,认真地说:“秦子觉说会带我们出去。”
他知道个屁!高聪气得直哆嗦,正要开骂,但刚一对上秦子觉冰冷的眼神,立刻蔫了。他伸出手,一路抖着指向彭伟,捡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问:“那你干嘛要打他?”
徐闲舟摊了摊手,无辜地说:“我没打他。”
你!你诱导我们打他!高聪继续在心里大吼大叫。
“哦。”徐闲舟笑眯眯地支着脑袋答,“就那么一瞬间看他有一点点不爽。”
一瞬间,一点点。高聪看了看被揍得不成人形的彭伟,生生地打了个冷颤,那要是比一瞬间多那么一咪咪时间,比一点点再多那么一点点……他忽然觉得,自己能活到现在,也算是福大命大了。
见彭伟已经不省人事,徐闲舟才慢吞吞地搁下茶杯,蹲在地上伸手就开始扒彭伟的衣服。
高聪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喂,没那么大仇恨吧?”既然都说他们不用死了,用得着先杀后奸吗?
徐闲舟翻了个白眼,也不做解释,一把推开高聪自顾自地翻找起来。
“你在找什么?”一旁的杨叶也好奇起来。
徐闲舟趴在彭伟身上听了听,从口袋里摸出一小截香抹在彭伟的脖子至胸口处,心不在焉地说:“等一下就知道了。”
最后一点香灰也点了下去,高聪和杨叶屏住了呼吸。可左等右等,彭伟身上一点异象也没有。徐闲舟难得地皱起眉头,正想再趴上去听一听,却被人提着后领拉了起来——秦子觉脸色难看,一把将人扔到凳子上,又不轻不重地踢了彭伟一脚。
“啊!”高聪眼尖,立刻叫了起来,“虫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秦子觉的这一脚,彭伟的身下慢慢爬出了几条白色虫子,细细长长的,扭着身子向几个人爬去。
杨叶脸色大变,一连退了好几步,直至退到徐闲舟身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这虫子他并不陌生,应该说,不但不陌生,而且还深受其害。那是,堃蛇。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杨叶忽然觉得自己的右耳剧烈疼痛起来。
“唔……”他捂着耳朵,脸色苍白。
“疼?”徐闲舟踩死几条靠近的堃蛇,神色有些担忧。看来是杨叶耳朵里的堃蛇闻到了地上这些堃蛇的气味,开始焦躁不安了。
堃蛇之间能够相互吸引,也就是说……它们曾经在同一个人身上寄生过。
果然。
徐闲舟叹了一口气,神色复杂地喂了一粒药丸给杨叶。
杨叶一口吞下,顿时感觉好了很多。“这是什么?”他问。
“佛珠末。”徐闲舟将踩死了的堃蛇踢出老远,“佛珠末掺香灰。”
“这么多……”杨叶看着一小片一小片的白色蛇尸,无不担心地说,“要是被钻进身体里就麻烦了。”
“不会。”徐闲舟递了一个“放心”的眼神给他,说,“被寄生的人没有死,堃蛇是不能寄生在别人身上的。”说着,他拍了拍秦子觉,朝着彭伟的方向努努嘴。秦子觉会意,一把拎起彭伟,随手甩到了门外。
高聪踢开最后一点挪动的堃蛇,破口大骂:“操!这彭伟可真够邪门的,不是布娃娃就是虫子,恶心死人了。”顿了顿,又问徐闲舟,“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急什么。”徐闲舟给每个人都倒上一杯茶,自己轻轻抿了一口,说,“人都还没到齐呢。”
“咦?还有谁?”韩佳盈好奇地问。
徐闲舟笑了笑,没有作答。
高聪咳了一声,识趣地换了个话题:“那个彭伟是什么来头?”
“古小二的爸爸。”徐闲舟回答得迅速。
此话一出,出了秦子觉以外的人全都愣住了。
“古小二?”
徐闲舟从秦子觉的大包里掏出兔娃娃往桌上一扔,慢条斯理地说:“就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