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呵,原来你还是心疼这具身体的主人的呢,我还以为,你只是玩玩罢了。”
“你不要这样,箫中剑,你相信我。”
“是吗?我不信。”箫中剑的眼神中满是恶意和扭曲,嘲讽如夜鸦,蛊惑如罂粟,又带着冥界传来忘川也洗不散的怨恨,“如果是真的,也只会让你比我更痛,那样,更好”。他笑着的唇一口咬在朱闻苍日的脖颈,鲜血流下来,贪婪地舔舐、吸吮,仿佛吸血的恶魔……
那是他深爱的人的身体,里面的灵魂,已经是个他不认识的魔物……
朱闻苍日低下眼,看着不远处的地面。
魔化了的箫中剑的身下正流出黑色的血液,那是撕裂的结果。
被撕裂的,还有自己,虽然此刻,肉体已经毫无知觉。
红色的黑色的血流在一起,将这世界冲刷成一片荒芜,而他不得不清醒地困于其间,生不如死。
朱闻苍日苦笑着想起一句话。
越是纯粹的人,入了魔越是可怕,因为从来,那么干净,干净到从未对自己的心魔,有丝毫防备和抵抗。
葬日(一)
据说,并非九祸,而是伏婴师,才是魔界第一美人。
见过的人都说,面具下的脸,当得上倾倒众生,祸国殃民。
朱闻苍日知道,那只是一张眉目如画的皮相。
真的,只是一张画皮。
从前的银煌朱武会喜欢这张精致完美的脸,后来离家的朱闻苍日觉得脸的真假说明不了什么,而如今的朱闻苍日,却第一次认真审视起面具后面、皮层之下的,那个人。
“箫中剑为什么会魔化得这么厉害,连意识和性格都变了……”
“答案就如主君所想……”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你到底做了什么手脚?”朱闻苍日一字一顿地吐出来,咬牙切齿。
“吾摆阵催化了他入魔,用符封了他一魂一魄,还给他施了点咒……咒的效果,想必主君也看到了。”伏婴师嘴角微微上勾,嫣然一笑,回答的语调云淡风轻,莫名地让应该盛怒的朱闻苍日想起仿佛曾经有着一个很多年前的某个下午,刚戴上假面不久的少年伏婴师对裹在同一条被子中玩着他乌黑的长发的朱武说莲子羹味道太淡,于是随手多加了一勺糖,就是这种理所应当到不在乎的语调。而朱武当时说的是,伏婴,你比糖更甜。
其实,在朱闻苍日看到的更久远的记忆中,伏婴是不喜欢甜食的,那时候的伏婴还没有痴迷于学习会反噬自身的符术,他也还不需要借助画皮和面具,有着一张没有如今美丽,却是鲜活可爱的稚嫩脸庞。
而朱武或者苍日,都没有机会,看到那张属于少年的脸长出它真实的成人摸样。
很多事情,如果不是因为银煌朱武,本来就不会发生……
“伏婴,你们要的,到底是什么?”朱闻苍日问这句的时候,眼睛低垂,面无表情,他说得很慢,语气平和冷静听不出情绪,伏婴师却有种错觉,似乎隐隐感到了一种来自高高在上的,冰冷的悲悯——魔君,真的是和箫中剑这个怪异的人类在一起太久了,久到身上出现了,魔所不可能拥有的东西……
“我要的,主君您一直都知道。”回归本体,君临天下,成为真正的强者,魔界的战神……我的朱皇大人。
“即使,用这样的方法,你可能永远得不到我?……我知道,你的咒,我杀了你就可以解。”
“只要您是属于魔界的,我得不到又何妨,但是,我和魔界得不到的,更不会让箫中剑得到……”
朱闻苍日轻笑一声,桃花眼扫过伏婴师的身体,让对方浑身都不可克制地沸腾起来。他伸出手勾过伏婴师的脸,镶嵌着华美宝石的黄金面具下,是比宝石和黄金还要美丽的脸,蓝色锦缎所遮掩的有着美丽弧度的白皙颈脖之上,雪白的、小巧的、尖尖的下巴映衬这半弯的红唇,娇弱如不堪承受的芬芳血色,樱花般靡丽,诱惑十分。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伏婴。”此刻的朱闻苍日,散发出的,是那沉睡已久的王者的气息,陌生而熟悉。
伏婴看到对方瞳孔中的自己,被蛊惑般地点了点头。
距离越来越近,伏婴师的唇弧也越来越弯,娴花影照,潋滟映红。朦胧的轮廓从面具的缝隙中隐约透出,美得让人着迷,不能抵御,一如他也不能抵御自己,对强者的着迷。
朱闻却一勾拳打了过去,伏婴师的面具和他的身体一起,飞了出去,扑倒在地。
“汝真教吾动怒。”然而他说这话的时候,听不到一丝怒气,甚至有一种对待顽劣的孩子,无奈的温柔。
没有回头,他踏过这满地锦绣,快步走了出去。
背影,那么孤独萧索。
伏婴师低下头,九祸,他果然不是朱武呐,和以前,那么不一样了呢……
但是,他会回头的,他必须回头,他不得不回头。
然后,一切都可以回到以前的样子了……
伏婴师低低笑出了声,自己给自己戴上了落在身边的黄金面具。
朱闻苍日回去的时候,箫中剑已经不在了。
只有雪枭送来一封信,说箫中剑在宵那里。
朱闻苍日心头一阵狂跳……似乎,有什么非常不好的事情要发生的感觉……
宵……奈落之夜,宵,有着白夜一样美貌的孩子,于黑暗中,诞生的无比纯净……让人忍不住想要攀折玷污的凝晶花朵……
入魔的箫中剑……和宵!
某种以前从来不敢想象的恐怖可能出现在朱闻苍日的脑海,让他瞬间苍白了脸,立刻朝傲峰奔去……
“嘘,乖孩子,听话……”曾经清冷无欲的声音,如今蛊惑如罂粟。
“箫中剑,我不懂……”
“宵,我再教你一件事情……那就是人类的□……”
“啊!……箫,箫中剑,我很疼……呃!”
朱闻苍日冲进去的时候,魔化了的箫中剑正压在宵的身上。箫中剑还衣衫整齐的样子,但是宵的暗紫蓝皮草却铺在地上,露出他一个雪白的肩头,上面布满了青青紫紫和啃噬的痕迹。宵的脸上是痛楚、迷茫和惊惧,嘴唇被新鲜咬破正流着血。箫中剑的一只手托着宵的下巴,唇角上长长的红痕流下,是宵的血,他就这么转过脸来,直直盯着朱闻苍日,笑意邪恶又天真,嗜血而性感。
一时间,非常安静。
宵的脸上渐渐漫上异样的红晕,声音也古怪起来,难耐的闷哼在寂静的洞室中格外响亮。朱闻苍日这才注意到,箫中剑的另一只手,原来还在被衣服挡住的宵的腰下,不停地动着,手势镇定而疯狂,仿佛沉醉其中,又仿佛冷眼嘲讽。
“箫中剑,你在做什么?”
“你做过什么,我就做什么……”
“为什么?”
“你可以对我做,我就不能对别人做?”
“宵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那不是更好么……他这么干净,还是我一个人的,而且我之后杀了他,他就只会是我一个人的……我不是答应过你,所有碰过我的男人女人,我都会把他们杀了么……”箫中剑低垂下眼,唇角却渐渐勾起。
“箫中剑……你不要……”
“我可不像你,是个说话不算话的骗子……”语调带着点点撒娇,柔和妩媚又冰冷入骨,手下一使劲,宵猛然□出声,剧烈地抖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