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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我良久,满脸的忿然慢慢就换作无奈,然后轻轻说道:“只要是你想的,怎样都可以。”
心头又是狠狠地一紧。不行不行,我活恁大岁数了,哪能被这个人精摆一道,当即做出非常欣慰的模样,说:“那就成了,我这就找王大妈去!”
转身就要走,却又被他唤住:“姑姑,那你怎么办?”
“呵呵,我嘛,”我脚下差点绊住,没有回头,在脑中迅速盘算了下,“还不就这样过,这么多年都已过来,少了你陪也是一样。你放心就是,姑姑的本事你又不是没见过。”
“那你还有多少年?”那声调,那声调……悠悠地,清寂揪心又酸涩。
一个控制不住,我回头就看过去。凤目中,幽潭清澈,一汪碧水看似平静,其下已掩着汹涌澎湃的波涛。
“这个我也不知道。”将头别向一边,我仍旧实话实说。
“姑姑,我要修仙!”就在别头的瞬间,他突然这么坚决地来了一句,逼得我立刻转回头,冲着他就吼了起来:“不可以!不许!”
“为什么?从小我就想跟你一样,就想……,就想学这些,为什么你一直不让我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教我的那些根本就不是仙法。我为什么不可以学?!”他的火气也不小。
“因为你不是那块料!”我恶狠狠地说,可看着他的神色心里就软了下来,不由自主又将声音放柔,“柱子,你听姑姑说,好好娶个媳妇生几个孩子,姑姑就很满足了。人这一辈子就这样,别去想那些虚妄的事。”
“那你为什么可以?”真真是个倔强的孩子。
“你真以为象姑姑这样就很好么?”说完这句,浑身力气便似被抽干。我咽下一口唾液,已没有再继续谈或者出去的欲望,留下他站在原地,自己拖着步子回了房。
良久,屋前又响起了阵阵劈柴声,一下重过一下。
第三十六章 所谓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我说的日更只还是个想法,这个东西是巨需要动力滴,怎么感觉感兴趣的银不是很多?
顺便说一下,xiaoling_zhang7375同学,你的支持我很感谢,其实你打的分我都有看到,但是打分的同时需要留5个字以上的言,而你连着几次一个字都没有留,所以被系统清理掉了,我也没办法回复,只有特别在这里表达一下谢意,谢谢你给我的花!
你们的花就是我的动力! 回房倒头就睡,昏昏沉沉挨到半夜醒来,突然想起自己还没给柱子弄吃的,猛地跳起奔向厨房,却发现灶上还煨着小半锅稀粥。
心放了下来,没饿着他晚饭就好,看来这孩子还能自理,以后也不用太担心。
出了厨房,发现自己已被这一趟惊惊乍乍搅得失了睡意。于是信步走到院中,站定远望。
苍宇疏星,霁月邀云,冷冷清辉洒遍野,照得山上阔叶反出片片白翳,犹如天边淡影。暗中某处藏匿着夜的精灵,或长歌,或低吟。
天愈高,显出山愈小。可那山,此刻看起来好引人遐想。
头脑一时发热,在很冲动的想法的支配下,我一个瞬移就去到了山顶。那顶上有片开阔的平地,平地上一块半人高的大岩石,好多年前就老搂着柱子坐这上面等日出。
此刻夜色下,岩石表面有些发白,看起来特别的洁净。朗月当空,两旁树影稀疏。此情此景与当初日族山头上那夜何其相似。
跃上岩石,想着些有的没的,望天发呆。
又有一只寒鸦从树梢掠起,飞向山的那边,带过呱呱鸦啼。我便越发觉得寒冷,自己团了双臂。
“姑姑觉得冷吗?”
狠狠地一震,回头便见月下那人,长身玉立,容颜倾城,被月光柔下的轮廓,梦幻般引人遐想。凤目敛波,深深凝望,其中透出的关切再熟悉不过。
差点忘了自己身之所处,我定了定神,努力很是镇静地说:“睡不着,上来看看。你什么时候来的?”
“看着姑姑在院中突然消失,便知道你定是来了这里。”他微微一笑,我心动神摇。
随意应了一声,便强令自己回头,仍然做出一副赏月的模样。而身后的少年走上来两步,似是犹豫了一下,一只手放在了我的肩头。
浑身一僵,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他却说起话来,“姑姑可是想家了?”
家?我的家?神思有了些恍惚。
“柱子还从来未曾听说姑姑的家是怎生模样。”
“我的家么,”这个话题让我慢慢放松下来,“我的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宽阔海面上的一大片陆地,那里没有光彩绚丽,豪光万丈,也没有异香浓烈,灵禽围绕。就是悠闲雅静,让人十分舒服,整个心神都可以全部放开……”
思绪飘远,飘去那个花朵般的大陆,大阑树、茉莉花、小溪流、绝壁下、紫竹屋……,也许是夜色让人沉醉,也许是月光引人入迷,记忆中尘封了很久的,关于那里的美好的一切都开始倾泻。
讲着讲着痴迷于其中,浑然不觉自己已慢慢陷入他怀里。
因为外面有些冷,他的怀抱温暖舒适。
还因为,那气息实在太迷人。
光景无限好,但不由人沉沦,方下得山来,我便知道自己错了。
第二天早上磨蹭着赖在屋里不出门,等柱子前脚一走,就赶紧跑去村头找王大妈。
做媒这事王大妈办起来最是利落,不到半天功夫就一溜烟从东边村上小跑回来,喜滋滋地告诉我,事成了。
强忍心头失落,我笑着封了个红包给她,忙不迭地就张罗起下聘的事。
所以等傍晚柱子回家时,我立刻笑呵呵地拿了大红布料往他身上比划起来。
“姑姑,这是作什么?”他一看见我,笑得很是灿烂。
“准备给你做喜服呀,兰花花那头我都办好了,日子定在下月底。”我也笑得很开心。
意料之中,俊脸马上黑了下来,“你怎么就不问问我?!”
“你不是说只要是我想的就可以吗?”我故作吃惊。
沉默。
我和他开始了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冷战,维持了将近一个月。
终于,一天早上赶在他出门前,还是我先开了口。望着他的背,我说:“正午去村里酒家,月底便是你的好日子,今天当请兰花花她爹喝定酒。”
他唔了一声,也不回头就出了门。
意料之外的是,中午他端端地站在酒家门口候着我和兰花花她爹。毕竟是自己看大的,关键时候还真懂事,我有些欣慰地想。
也许是高兴,我一上桌还没坐稳就连喝三大碗酒,然后发现自己的酒量真的只比蚂蚁好那么一点。晕头转向的,就听见两个男人谈开了,他们说的话我听来都象在拉风箱。
兰花花她爹可真豪爽,说了没两句就猛地拍起了桌子,还一个劲地指着我要过来拉我。找我喝酒?我连忙摆手又摇头,我是不能再喝了,再喝笃定出丑。
没多久,周围好多人围了过来,大家都开始说话。七嘴八舌地谈得真热闹,声音都还挺大。不一会儿,又有人过来拉起我想跟我说,都被柱子拦了下来。其实就算柱子不拦,估计我也是没法交谈,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然后,就觉得柱子猛地站了起来,拉着我连拖带拽地弄出了酒家。出了酒家,一路上好像都有人在招呼我们,声音都挺大,我不停地向大家点头示意。
仿佛又遇到了谁,柱子将我拉一个地方,让我靠在他身上,跟那人说了许久的话,而后突然将声音放大,又紧紧搂住我。
今天是怎么回事?不过喝了点酒,怎么觉得人人都那么爱大声说话。
放开放开,箍得好难受。我拍打着他的胳膊,他也没理我,只将我拥得更紧。近在鼻端的气息突然就让我安静下来,乖乖地等他继续跟那人说话。
又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回到了家里。我被放倒在榻上,乱七八糟地想着今天这事办得真好,他的婚事应该就成了,一大块石头总算可以落地。想呀想呀,觉得鬓边有些湿润,伸手去就摸出了水意。
我这是怎么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应该高兴呀!那一定是自己太高兴。我念叨了一句,两眼一闭,干脆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