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2 / 2)

卢嬷嬷赶紧进来,跪倒在地,替汶锦求情,“老爷息怒,四姑娘她……”

汶锦轻咳一声,冷声道:“我没看有心之人给我罗列的诸多罪名,不知道我自己做了什么有违规矩礼数的事。老爷没问我事情的经过,没让我辩解,也没给我与告我之人对质的机会,就偏听偏信责骂我。如果惩罚我只是为平息某些人的怒气,那干脆抓我下狱砍头,让那些人为老爷歌功颂德,载歌载舞欢呼岂不是更好?让范大人也看看老爷多么英明,只要别让他误会老爷平日也这么断案就好。”

范成白抬起头,以晦暗不明的眼神注视汶锦,摇头感叹,“真乃诛心之言。”

“你、你……”作为父亲,被女儿斥问,颜面扫地,海诚气得直咬牙。可他不是糊涂人,也没被气昏头,还能判断出汶锦所说的话极有道理。

卢嬷嬷爬到海诚脚下,哀求道:“老爷息怒,四姑娘心直口快,请老爷恕罪。”

“我心直口快,却不出昧心之辞,我敢与任何人对质。父亲要责罚女儿,也要给女儿一个公道,让女儿心服口服,方能无怨领罚。”汶锦已挑衅了海诚的底限,见海诚尚能压制怒气,她马上转变了态度,跪爬到海诚脚下,嘤嘤哭泣。

海诚怒视汶锦,“你、你怎么变成了这样?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汶锦重重抽泣几声,哽咽道:“我怎么变成这样,父亲真的不清楚吗?外出游玩,我被五妹妹推下罗夫河,险些丧命。好在河神眼明心慈,才保住了我这条命,被人救上来这后,叶姨娘又给我许了亲事。父亲让我保持嫡女的风范,就是让我针对这些事不言不语不反驳、默默忍受吗?秦家人登门做客,张口闭口要休了我母亲,把秦姨娘扶正,还要侵吞霸占我母亲的私产嫁妆,这些……”

“住嘴。”海诚一拳重重砸在桌子上,扶着椅子才站稳了。

听说汶锦和秦家人及秦姨娘等人发生了冲突,他就想到了矛盾的根源。二姑娘海珂给汶锦罗列了诸多罪名,对归根结底的因由却只字未提。他也想采取和稀泥的方式把昨天的事压下去,可他的嫡女已非从前,这些事不那么好压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尤其是自家事,海大人消消气。”范成白说了一堆不疼不痒的淡话安慰海诚,又深深看了汶锦一眼,神情复杂隐晦。

海诚无奈摇头,“让范大人见笑了,下官……”

汶锦抛给范成白一个挑衅的眼神,冷笑问:“为官者总以清官难断家务事为推托之辞,是不是就是说百姓家里出了天大的事也不能经官了?”

“海大人,我这么说了吗?”

“范大人确实没有直言。”汶锦不等海诚回答,接着说:“听说范大人是精明务实、勇于做难的好官,小女恳请范大人来断我们府上的家务事,为朱州府的官员树立榜样。范大人若是推托此事,小女也不勉强,以后也避口不谈。”

“绣儿,你也太不懂规矩了。”海诚情急之下,叫出了女儿的闺名。

范成白的嘴角挑起耐人寻味的笑容,他没答应,也没反对,只是静静翻看罗夫河支流的草图。海诚皱着眉头瞪了汶锦一眼,刚要开口,就见随从急匆匆进来。

“什么事?”

“回老爷,秦大人说他们已商量好平息众怒的条件,若老爷不答应,他就一把火把宅子烧了,一雪他的家人在咱们家受到了侮辱,他还让老爷马上过去。”

“秦大人有什么条件,也说给本官听听。”范成白率先开口了。

随从看着海诚,得到应允之后,才说:“秦大人先提了三个条件,还说等他考虑好还会有其它要求。第一,他让老爷今天就写休书把太太休了,择日把秦姨娘扶正。第二,他还要把四姑娘贬为庶女,打一顿,送到庙里修行。第三就是他让老爷把这座宅子赔给秦家,秦四太太挨打的事他就不追究了。”

第四十章 交易条件

海诚愣了一下,连句客气话都没跟范成白说,就气冲冲摔门出去了。

秦奋能提出这样的条件,只能说明他不理喻到了极点,有一点心思的人也不会答应他。让人换媳妇也说得过去,小题大作谋夺人家的产业就太荒唐了。

汶锦看着海诚的背影,摇头冷笑,却又替海诚无奈。秦家不只是秦姨娘的娘家,还是海诚的外祖家,他们贪婪无理,要求过分,直接冲击海诚的颜面。海诚不糊涂,但会有所顾忌,真要跟秦家人做到事事清楚公道,也有难度。

卢嬷嬷赶紧扶起汶锦坐到椅子上,又是劝慰,又是嗔怪,见汶锦仍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态,她又急得搓手跺脚,“姑娘别怕,奴婢这就派人去请太太回府。”

“你昨天让人送过信了,太太要是想回府,早回来了,我看她是不想回来趟这池浑水。”汶锦现在差不多摸透了周氏的性情,对她这个亲娘真是无奈又无奈。

“这……”卢嬷嬷心里没了底,很着急。

汶锦轻哼一声,冲范成白灿烂一笑,“嬷嬷不用担心,有范大人在,太太是否回府都干系不大。范大人是清官,不管是哪家公案,他都能公断。”

她还是程汶锦、与范成白彼此心怡恋慕时,都没说过这么多话。她如今披了画皮,再相见,两人对话拐弯抹脚,亦或是针锋相对,个中心思,说不清楚。

范成白不知道这身体里装的是昔日爱恋之人,这只能说是老天的玩笑。

“海四姑娘准备接受我为你指的明路?”范成白的眼底交织着阴涩与戏谑。

“我从不失信于人,更不会失信于神,河神点化之事不可与凡人说,还请大人换个条件。”汶锦语气郑重,与范成白面对面而坐,已没有丝毫胆怯与紧张。

秦家人无赖无理,秦大人能提出那样的要求,也不是高气正直的人,更无气量可言。汶锦接受范成白指引,有了这座靠山,总比自己单打独斗更具优势。

“你仔细想想,从你进来到现在,我说过要跟你交换条件吗?”

好像没有。汶锦掐了掐额头,尴尬讪笑。

“是你太想当然了。”范成白把草图推到汶锦面前,神情别有意味,说:“你戒心极强,警惕性又高,又善防备,想必以前受过惨重的伤害。你和秦家人发生激烈冲突,且不说待客之道,单说你的性情,我就能断定你的错处更多一些。”

“那又怎么样?”汶锦被范成白剖析得心虚了,但气势不减。

范成白微微一笑,问:“你知道秦大人为什么会提出那么无理的要求吗?”

汶锦摇摇头,反问道:“你也知道秦奋的要求无理?难得你们不官官相护。”

“别看秦大人即将就任的职务只是个从六品的郡守,在罗州管辖之内,他可不需要我护佑。”范成白嘴角挑起嘲笑,微微摇头,语气中泛出酸意。

“小女能冒昧询问因由吗?”汶锦客气起来。

“秦大人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姐姐高氏原是镶亲王的外室,育有一子一女。半年前,镶亲王一个有名分的妾室去世,就把高氏接近了王府,现在高氏上了皇家族谱。高氏对秦大人这个弟弟很关照,镶亲王府这棵大树自是树荫广博。”

“难怪。”汶锦撇了撇嘴。

秦家祖上也是书香门第,海诚的外祖父曾高中状元,一步一步做上兵部侍郞的位子。一步不慎,落魄了二十多年,再起复,秦家人也就没有读书人的风骨了。

象秦奋这没参加过科考,靠朝廷萌荫才做上了官,有镶亲王府这靠山,他能不紧紧抓住吗?靠裙带上位,不被同化的就是奇葩了,哪里还有气节可言?

想到读书人的风骨与气节,汶锦深深看了范成白一眼,这个天下皆知的二心背主奸臣还看不起秦奋,难道不知道自己也倍受世人指斥和非议吗?

看到范成白提到镶亲王府那拈酸促狭的表情,汶锦就猜到他和镶亲王府有过节。在程汶锦择婿的诗会上,他怕镶亲王世子萧梓璘胜出,使了阴损手段,最终被阴谋所害。大概是因为此事,他有迁怒的意思,才和镶亲王府结下了梁子。

别看范成白表面温文尔雅,人可是极其损,心也是相当黑。秦奋得镶亲王府庇护,已被范成白猜忌嫌恶,秦家人做事又粗蛮无章法,不掉到深坑里才怪。

“范大人跟我说秦家的人脉关系是什么意思呀?”汶锦别有意味一笑,没等范成白回答,就走到另一张书桌旁,拿起红墨笔,竟然写起了状纸。

范成白看不清她在写什么,沉默片刻,微微一笑,说:“我跟你说秦大人的背景人脉,不是让你心生敬畏,也不是我和镶亲王府之间有怨结,而是想让你理解你的父亲海大人的苦衷。海大人在柱国公府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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