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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2 / 2)

“你要说实话。”

“是!”

于是洪钧先谈蔼如的身世,再谈蔼如的品貌,如何知书识字,如何亢爽仁厚,如何坚贞自守,如何仪容娴雅,以及如何情深义重。一面谈,一面自然而然地又回忆到蔼如的一切,结语是:“她的好处实在说不尽!”

潘曾绶原是俗语所说的“少年公子老封君”,只为生来有个好父亲,又有个好儿子,上叨余荫,下受供养,是一般人最艳羡的福气人。官做得不大,潘世恩在日就告了“终养”,平时饮酒看花,也“逛胡同”,也做“老斗”,垂老风流,去年还纳妾生子。因此,对于洪钧所谈,不但听得津津有味,而且动容了。

“看来倒是出淤泥而不染的一朵水中莲。既然如此,何不早早纳诸金屋。”他又加了一句:“想来你们总有啮臂之盟吧?”

“回太老师的话,难处就在这里。”洪钧很吃力地说,“她决不肯屈居侧室。”

潘曾绶一听这话,愣住了!将传闻与洪钧亲口所说的话,合在一起细想一想,失惊的说:“怎么?你骗了她了?”

这一下洪钧也愣住了,结结巴巴地说:“小门生没有骗她。”

“你没有骗她,她何以敢这样胆大妄为?公然开贺,自称状元娘子,不是以正室自居吗?”

这几句话封住了洪钧的嘴,急得满头大汗;但又不能不开口,涨红了脸,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答道:“太老师明鉴,我没有骗她,她是洪家的— ”

“洪家的什么?”潘曾绶厉声问道:“洪家的媳妇?”

这是问罪的语气。师道尊严,何况太老师?洪钧不由得下跪了。

“小门生荒唐!”最难出口的一句话不必再说,他觉得话容易说了,“不过,小门生是奉的老母之命!”

潘曾绶越发诧异,“你先起来。”他说,“令堂何以有此乱命?”

这是连洪老太太亦责备在内,洪钧益感到事态严重,着实要大费一番口舌。有此想法,他反倒沉着了。定一定神,尽量用从容的语气,解释他有兼桃的身份,照习俗可以娶两房妻室。而蔼如于己有恩,亦即是于洪家有恩,迎娶庙见,应可邀得宗族的谅解。而况蔼如德言容工,四德俱备,足可做个贤妻良母。

潘曾绶听这番话,就不是开头听他赞蔼如的那种神情了,不时将头摆一摆,作出不以为然的样子。等他说完,益发大大地摇头。

“四德俱备,还要加上一尘不染才好!”

“白壁之暇,也就是沦落风尘这一点。这是造化弄人,绝非她的本心。”

“风尘中有几个是自甘下贱的?文卿,”潘曾绶神态缓和了些,“你不要跟我争!我先请问你,你是不是要用花轿抬她进你们洪府的门。”

洪钧略一迟疑,旋即加重了语气答一声:“是!”

“在哪里办喜事?”

“这,还没有定。”

“总是在苏州啰?”

“大概是。”

“好!这是归娶。”潘曾绶放下水烟袋,很起劲地说,“状元归娶,是百年难遇的美谈,势必轰动四海。文卿,你想过没有,人家要打听你这位状元娘子的出身,打听清楚了,人家会怎么想?”

这一问将洪钧问住了,强自辩道:“她亦是名臣之后。”

“皇帝之后也没有用,明太祖的子孙还讨饭呢!这且不谈,我再请问,归娶是不是要请假?”

“那当然。”

“然则,你请假的折子上如何措词?你别忘记,殿试的大卷子上,有你亲笔写的履历,有妻有子;发妻在室,不是续弦,怎又归娶?至于你所说的兼桃得娶两房妻室,我还没有翻过‘会典’,不知道是何说法?不过,一定要事先奏准,是可想而知的。”潘曾绶略停一下,提高了声音说:“准不准,事在未定之天;就算准了,能不能容你娶妓为妻,又是一回事!”

“娶妓为妻”四字,刺耳痛心;洪钧默然半晌,不自觉地吐出一句话来:“照太老师的意思,莫非让小门生唱一出‘海神庙’?”

“海神庙”是元朝的杂剧,明朝王玉峰曾加改编,题名“焚香记”,描写的是王魁负桂英的故事。苏州人熟悉昆腔,潘曾绶当然知道“海神庙”的内容,不由得勃然大怒,“你这叫什么话?”他气得吹胡子:“为你好,你倒说我陷你于不义!真正岂有此理!”

洪钧悔之莫及!实在想不到这一句话会得罪了长者,唯有赶紧请罪,“太老师,小门生失言了!”他请个安自责:“小门生荒唐,该死!”

这时在窗外屏后偷听的人,少不得现身排解。其中吴大澄最热心,一再为洪钧解释,请大老师消气。费了好些功夫,才将一场纷扰,平息下来。

“我没法子再说了!”潘曾绶说:“文卿执迷不悟,非搞出大乱子来不可!清卿,”

“是。”吴大澄很恭敬地答应。

“你们谈谈。有些话,我亦不便说。”

“是!大老师先请进去;我跟文卿来细谈。”

于是洪钧起身肃立,目送潘曾绶的背影消失以后,颓然倒在椅上,不住用手捶头。

接着,吴大澄将洪钧邀入他的卧室——潘祖荫最好金石碑版,而吴大澄对此道很下过一番功夫,所以特地为他布置一间卧室,以便朝夕切磋。那间卧室中,到处是三代铜器、汉魏残碑,以及各式各样的拓片,在潘家是一处不准等闲婢仆接近的禁地,所以正宜于密谈。

私下相处,吴大澄无须掩饰顾忌,忧容满面的问道:“文卿,听说你有亲笔书信在李蔼如手里,称她‘夫人’,称她母亲‘岳母’。这,不会是真的吧?”

从反面相问,表示他希望并无其事;洪钧意会到此,不由得有些着慌,“这是谁说的?”他问。

“潘苇如。”

“喔,是他!他来了,我怎么不知道?”洪钧恍然大悟,所有关于烟台的消息,都是潘苇如带来的。

“他住了一夜就赶回天津去了,过两天还来。”吴大澄又问一句:“有没有那样的信?”

这是不容抵赖,也是洪钧不便抵赖的,他很吃力地答说:“有的。”

“坏了坏了!”吴大澄顿足埋怨,“文卿,你也太轻率了,怎么能用这样的称呼,而且还形之于笔墨?”

见他这副神情,洪钧的心也就乱了;强自克制,定定神细想:事到如今,错也只有错了!如果说些失悔的话,反倒惹人耻笑。

这一念之转,态度便变得比较从容沉着了,“清卿,这件事我只错在事先没有告诉大家,做可没有做错。”他说,“我有今天,蔼如之功不可没;闺阁知己,义不可负。王道不外乎人情,哪怕奉旨诘责,我只要说明经过,皇上也会体恤我不得已的苦衷。”

“你还提皇上呢!”吴大澄再一次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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