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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部分(2 / 2)

将小恬请上我的车后,一头雾水状那位翻译也想跟着上车,小恬摆摆手,冲他嘟囔了两句,那小伙子搔着头看我一眼,到后面车上去了。

关上车门后,小恬便捂着嘴开始发笑。

我一本正经地问道:“丰田由美子夫人,你刚才说‘伙计你妈是她’?我想问一问,我妈到底是那个她呀?”

小恬大笑起来,顺手狠狠地拧了我胳膊一下:“你都‘靠你妻娃’了,我不说你妈是她,我不白吃亏了?你这家伙刚才色迷迷的样子拉着我的手不放,还一个劲儿地念叨‘腰细,腰细!’,纯粹一副色狼嘴脸!让跟我一起来的人看了,搞不好会对大陆官员留下不好印象的,认为大陆的官员们一个个都是见色眼开的角儿,说不定会严重影响大陆投资环境的。”

我也放声大笑起来:“拉着女同学的手,眼里流泪,心里发抖,好象又回到了十八九。刚才看到外方代表竟然是你,我没有冲上去来个热烈拥抱,那便算我自制能力较强了。”

“我只是觉得,这世界太小了。”小恬感叹道。

“地球村,地球村,地球真是一个比我们那个小农庄大不了多少的小村庄。”

大学毕业之后,一衣带水之间,我们已经有十几年没有见面了。上学期间,我们两个之间没有擦出什么爱的火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我的志向是颠覆中国文坛,她的志向是进军海外。我从事所谓的文学创作,工作地点除了宿舍便是荒郊,她追求她的目标,她的工作地点除了外语角便是留学生楼。虽说同学四年,但我们就像两条各自延伸的直线,个人冲着个人的目标狂奔,除了召开班会、系会和必要的听课外,平日里我们根本就难得见上一面。好在毕业前夕,我在“丽都”总算是“救”过她一次,这便算是我们最紧密的交往了。山不转来水也转,水不转来人也转,二十年后,我们又碰了面,共同来拯救水深火热中的海城接待中心,也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共同的目标了。

“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你那日本郎君待你如何?还是那个吗?”我尽量地按照又快又稳的原则,将车驶上高速公路,然后不乏揶揄地问小恬。

小恬脸上一红,显然想起了多年前“丽都”的一幕。她瞟了我一眼,看我嘴角含着坏笑,又狠狠地拧我一把,我呲牙咧嘴地警告道:“饶了我吧小恬。别谈判桌还没上,我们先上手术台”。

“象你这种有一搭没一搭的人都干局长了,我看祖国的改革开放大业有点儿悬哪!”小恬调笑道,“不过你这进步也算不慢,二十年的时间把自己从一个浪荡诗人改造成了一名党国的领导干部,转型转得虽然有点儿出人意表,但是仔细想来好象也在情理之中。”

“何以见得?”我问道。

“纵观中国文学史上有名有姓的大诗人、大作家,有几个来自乡间陌上?也只有那些为官为宦者才有闲情逸致吟秋风、诵雪月,平民百姓忙于生机,哪有心思去作些无病呻吟?那些混迹在街头巷尾摇头晃脑地掉书袋、口吐风雅颂者,不都一概贯之义‘穷酸文人’的美誉吗?这些人又有多少诗词歌赋流传到今天呢?还不是一直到了现代,中国才出现了专业作家这样一个职业”小恬娓娓道来,好象也自有一番道理,“所以啊,王良你及时地改邪归正、转变思维还算是识时务的。再说了,不仅是在中国,放眼整个世界,当官好象比当一个作家、当一名诗人都要实惠得多。”

“没办法,误入宦海多年,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能走多远算多远吧。”我拿起一盒555,让让小恬,小恬摆摆手,我掏出一根点上,稍微开一缝车窗,让烟气随风带走。“别光说我了,说说你吧。”

小恬告诉我,大学毕业后,她便随那位名叫丰田的客座教授到了日本。在学校里学的那几句三脚猫日语根本就不够用的,再加上人生地不熟,生活习惯上的不同,一年内她基本上没敢出门,便窝在丈夫家里作了一年的贤妻良母。她的日本婆婆当年曾经随军到过中国大陆,对大陆的印象不错,对她倒也挺赏识,尤其是对她一手原汁原味的中国菜很是感冒,所以没有出现那种涉外婚姻中经常出现的大陆姑娘备受虐待的现象,反倒跟她婆婆学会了地道的日本话。一年之后,她跟丈夫商量出去工作,丰田先生很熟悉中国国内的情况,知道将一个女人圈在家里是很不符合中国的国情,便央求他搞房地产开发的爸爸在公司里给她安排一个专作文案的职位。没想到小恬还真有这份天才,搞出的文案效果出奇地好,一年后便调到营销课干了课长,接下来的几年间,小恬凭借东方女性的魅力以及清醒的头脑,连续拿下包括SONY、三友等知名大公司的一些商住工程,从而在日本建筑界崭露头角,成为为数不多的日本东京建筑界女强人之一。之后,她便被派到海外负责了部分项目建设,在中国大陆的广州、深圳、上海等地都有合作或者独资工程。毕业十年同学聚会的时候她没有参加,因为那时候她正在伊拉克参加本地的战后重建工作。我们这些国内同学举杯相庆的时候,她却头戴安全帽,身穿防弹背心,一面风风火火地监督着施工,一面提心吊胆地防备着不知来自那个角落的冷枪。不过在聚会上,有同学也提到过她,大概知道她在日本混得不错,具体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上学的时候怎么就没有看出你还有这份做生意的潜能?”我赞叹道,“难道东瀛那地方的水土奇特,人一到了那里便会长出生意细胞,变得精明起来不成?”

小恬没有理会我的打趣,却沉静地说道:“在日本,谁要是不长一个生意头脑,那他便只配吃救济粮,只有让人瞧不起的份儿。我承认,我曾借本田的渠道去了日本,但是,我要是不自立自强,新鲜劲儿一过,说不定我早就被人家一脚给踢开,流落东京街头沦为妓女了。大家都曾高唱过社会主义好,但实际上并没有真正体会到社会主义到底好在哪里。虽然现在国内还存在着不平等、不公平,甚至还有一些丑陋的现象存在,但是,国内的人最起码还有囫囵觉可睡,还有优哉游哉的心情、还有开玩笑的心情。你可能知道世界上自杀率最高的地方就是在日本,那都是心理高度紧张、压力太大造成的,今天你还是亿万富翁,明天一觉醒来你可能就会一文不名,除了从楼顶上跳下去你没有别的路可走。”

可以想像得出,一个外族女子只身打拼在世界上最繁华、也是竞争最激烈的东京地面上是多么地不易。我能理解她身上的压力,便劝慰似地说道:“但你毕竟还是成功了,而且有了一份自己的事业。就像这次我们的合作,你已经是日本企业的首席代表啦!我在国内混了二十年,才还不容易赢来了为你开车的机会,你想啊,我不是比你更难吗?”

小恬嫣然一笑,从低沉的情绪中把自己释放出来:“说来也巧。我们公司在深圳的工程刚刚完工,正在寻找新的合作项目时,遇到了京城的一位云先生。据他介绍,水西省海城市有一个不错的项目,建议我们过来看看。刚才在飞机上我还想啊,海城市的老同学有谁呢?多少年没回水西省了,想起老同学感觉特别亲。”

“哈哈!没想到一下飞机便遇到了一头色狼,是不是?”我不想再谈一些沉重的话题,便继续逗趣道,“而且是一头熟悉的色狼。”

“就怕你有色心没色胆,而且你的胃口恐怕也不行。”小恬显然明白我缓解气氛的意图,半真半假地也开起了玩笑,“我这只来自远方的小羊,可不是那么好吃啊。我的骨头忒硬,小心硌掉你的黑牙!”

小恬的确不是那么好相与。别看在玩闹的时候她善解人意,顺着我的思路跟我嬉皮笑脸地胡说八道,但是一旦进入程序,详尽地考察合作可能性的时候,却陡然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转动着一双锐利的眼睛,她用刻薄的语言将我们事先准备好的合作方案批了个体无完肤,好像不是我们把她们请来的,倒像她们才是主人。

地处繁华闹市的接待中心地面附着物虽然已经破旧,但是它的优势却不在附着物上,而是在地段、在土地上。在全国各地紧缩非生产用地的大气候下,土地价格飞涨得已经隔天二指了。海城虽然算不上闻名全国的大都会,但是其交通枢纽位置决定了它在服务行业得天独厚的优势。改革开放以来,海城的酒店开一家火一家,这是眼见的事实。中心所处的位置被开发商们称作绝版地段,在当时的海城已经炒到了200多万一亩的天价。三十多亩寸土寸金的土地让开发商们垂涎欲滴,包括简攸敏在内,在我上任之后短短的几个月内,已经把事务局的门槛给踩断了。在这件事上我存了一份私心。这地段绝对不能建成住宅区,如此昂贵如此经典的地段要是作为住宅区的话好像有点儿暴殄天物了。在保持原有用地性质不变的基础上,将搞成其海城最高档次的融食宿、娱乐、商务于一体的高档商务区,在高地价的基础上获得更高的附加值,既能为事务局的三产开辟新领域,又能让那些背后有强硬后台的官太太们有个舒心的去处。这个两全其美的设想是经过瑰湄市长认可的,并且还赚了一些不轻不重的表扬。

然而,这种设想到了跟外商进行意向沟通的时候却遇到了非议。以小恬为代表的日方对该项目表示出浓厚的兴趣,对该项目的功能设计也没有太多的意见,在双方出资额上也没有太大的争议,只是在项目建成后管理和经营人员的设置和安排上,日方提出了一个很不符合国情的要求:接待中心现有人员,从接待中心主任到一般工作人员一个不留全部走人,所有管理和经营人员全部重新配备。一句话,一切都要按照国际惯例和国际管理模式行事。中方可以参与经营,也可以选派总经理,但是没有任何特长、没有任何能力的人,一个也不能留。

人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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