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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部分(1 / 2)

>归案,给全省人民一个交待。但是闵副省长就闵尤亮这一根独根苗,他舍得让他回来坐牢甚至挨枪子吗?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大概就是这个道理。但是出人意料的是,闵副省长却在有关会议上明确表态,他本人愿意接受最严厉调查,其家庭成员、亲友如有涉及违法乱纪,他本人绝不护短,他支持公安、检察机构依法从速彻查严办,并且愿意采取一切可能的手段将闵尤亮追回,他不求获得大义灭亲的美誉,他要对得起党性,对得起全省人民。

放款银行的行长铁定是给逼急了。两个亿,就是把他本人当成黄金化整为零来出售,按照现在的市值计算,再加上一个行长也堵不上这个窟窿。我可以猜想到,他肯定是被上级银行给放假了――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放一放,但是钱还是要尽力要回追的,否则,这笔呆帐肯定会灭掉该行全体员工十年有余的奖金,穿行于白眼儿林立中,他的行长位置不保不说,回家一心一意挨老婆的白眼吃老婆做的饭,那基本上是板上钉钉了。

狗急了跳墙,人急了估计能量肯定要比狗大,行为也会比狗要来得激烈。否则,就是借给这位行长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跟一位副省长较真,每日堵在他老人家的门口,非要个说法不可。要知道,虽然政府部门有时候也会故作仁义地作出恳求银行给予地方经济亿大力支持的姿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银行的职工们大发奖金,盖高尚住宅区,但那是因为地方遇到了难事,看好了金库里大把的银子,要是不需要银行的支持了,反贪部门首先进驻的肯定非银行莫属――在司法独立远没有得到充分张扬的地方,政府便是风向标,政府的意见便是决定一个单位存亡、一个人荣辱的圣旨。从这种意义上看,一个副省长要灭掉一个小小商业银行支行的行长,比捏死一只蚂蚁难不了多少。

这位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行长敢于跟副省长叫板,除了被逼急了,原因还有一条,那就是他已经走投无路了。

闵副省长将在会议上讲的那通话不厌其烦地向这位行长作了一次次的复述,并且每次都以无奈和怜悯的目光看着涕泪交集的行长。

“那行长自感追讨无门,便又退了一步。”消息的来源,我的同学简攸敏说,“看来这笔款子要追回来,跟把闵副省长的儿子追回来一样,都是难比登天。那行长便求闵副省长至少能够出面帮着说上一两句的好话,减轻一些他身上的压力。闵副省长却两手一摊,道:‘难道你让我对省委高书记说,我闵德高因为对子女疏于管理从而给国家造成重大经济损失,自感责任重大,难辞其咎,请允许我向省人大辞职,不要再难为某某行长不成?’。那行长收起眼泪,默默地离开了闵副省长的家门。”

“我估计这事不会就这样完结。那行长肯定还有其他举动。”我有些替闵副省长担心。

“那行长现在已经进了局子了。”简攸敏长叹一声,“熬到这个份上了,那行长便起了求死之心。也不知从什么地方搞来了一个土制炸药包,绑在腰里守在闵副省长家门口静等闵副省长的到来。闵副省长从车子上刚一下来,他便直着眼走了上去,轻轻地说:‘闵省长,我来给您送礼啦!’说完便按手中的按钮。连按几下,炸药没响,他人便被闵副省长的秘书和司机给摁到在地,揍了个鼻青眼肿。他没有反抗,也没有躲避,只是一个劲儿地号啕大哭:‘我他妈怎么就这么倒霉!放贷款被人骗了,连买个送死的工具也被人骗了!’挣开秘书和司机,一头撞在闵副省长的车上,闹了个头破血流,还把闵副省长的车子给顶了一个大凹坑。”

“看这事儿闹的。”我啧啧叹道,“临死找个垫背的都不成,这行长也真是窝囊透顶了。那闵副省长没受什么惊吓吧?”

“这件事让闵副省长很不高兴,但是也让他受到了很大的刺激。”电话那头简攸敏道,“闵副省长有一个多星期没有上班。上班之后第一件事便是直奔了省人大,将一纸请辞报告放到了人大主任的办公桌上,要引咎辞职,自觉接受党和人民对他的审查。他离退二线还有一年多的时间,这样未免有些可惜了。”

“早退晚退结果都是一样的,不在乎早一年晚一年。”我心怀叵测地道,“我看不透高层人士们的招数,但是我还是认为,其实闵副省长是走了一招险棋。要是他还干着的话,估计没人敢明目张胆地去查他本人,没人敢剑拔弩张地去追他的儿子,但是他一旦退下来,成了党和国家的宝贵财富了,那么他本人没事还好,一旦某些方面没有抹平,那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就找到例证啦。再说了,用辞职来要挟党和政府,这种招数叫以退为进,古往今来用过的人多如牛毛,其实并不新鲜了。”

“乌鸦嘴里有时候也会蹦出一些真理。”简攸敏道,“你有时候还真叫人佩服,分析一些问题很有预见性。诚如你分析的那样,闵副省长的辞职信被转给了省长,省长把闵副省长叫到了办公室,语重心长地给了他一番告诫。省长劝闵副省长说:‘老闵啊,我理解你的心情,也明白你的处境。都是为革命工作了多年的老同志了,不要一时冲动,感情用事。凡事都要多往好处想,都要从大局上着眼。我们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你有什么对不起党和国家、对不起全省人民的事情,否则的话早就让你暂停工作接受审查了。你儿子出了问题,你当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组织上也充分考虑到了你的具体情况。你的工作非常繁忙,没有时间去管束孩子,以至于孩子出了大错,走上了犯罪的道路,你的心里肯定已经很不好受了。再说了,尤亮这孩子已经成人了,他有自己的思想和思维方式,他选择了自己的道路,他应该自己为自己的所作作为负责,用不着你这个当父亲的来代他受过。当然了,要是这里面有你的授意,或者有你的参与,那就另当别论了。’闵副省长老泪纵横,拍着胸脯道:‘我请求组织上对我的收入和行为进行彻底地审查,如果说能查出半点儿与党纪国法、与原则相悖的东西,我恳求组织上对我进行最严厉的处分。’”

“搞不好会查出一个大大的清官。”我的口气里肯定带着些嘲弄的成分,因为多年来我一直都奉行“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怀疑和猜忌已经成为我思维方式里固有的成分了。

简攸敏肯定听出了我的意思,他打着哈哈继续说道:“按照正常的查案程序,作为直系亲属,闵副省长自然也脱不了干系,更何况他自己还强烈要求司法机关对他进行审查呢。审查的结果自然符合领导和大众的心理,除了省里给他配备的房子以及基本的生活用具外,他和夫人的积蓄只有区区的二十余万,是多年来他老两口工资的积淀,除此之外,可以用身无长物来形容。”

“作为一省之长,其实也没有必要去拼命地捞钱。国家已经给了他作为一个地方领导所应该享受的一切了,包括受人尊敬的地位、包括众人面前的权威,包括退休后的生活保障,可以说是应有尽有了,他原本就没有必要去贪去占。”我分析道,“若说他还有其他想法的话,那就是封建思想在作怪了。将他这代人的荣耀和光环移交到他的后辈身上,这恐怕是他这种年纪、这种地位的人固有的想法。望子成龙,这是作父母的共同心愿。为了孩子,作父母的也许会心甘情愿地助纣为虐。”

“可怜天下父母心!”简攸敏一声长叹,“闵副省长操劳一生,清廉一生,可能便栽在他儿子身上了!我和闽尤亮一块儿做过多年的生意,我知道闵副省长对闽尤亮这个独根苗儿的疼爱程度。 看来‘惯子如杀子’这句老话说得一点儿都没错。闽尤亮晃着他老爹的招牌在外面不知忽悠了多少事情,这下好了,搞出了个惊天大案,他小子脚底儿抹油,一跑了之,却把他爹给送到了风口浪尖上了。跑了儿子,又受了审查,闵副省长的身体近来每况愈下,经常跑医院。”

“如果还有些良心的话,就赶紧替闽尤亮过去尽尽孝心吧。”我劝道,“几年来,你跟着闽尤亮肯定赚了不少便宜。这种时候,你该饮水思源,吃水不忘挖井人。”

“真他妈狠心哪王良,你这不是让我往枪口上撞吗?”简攸敏笑骂道,“前两天还有人来找我,问我跟霞光到底有什么关系,问我闽尤亮的去处呢。”

“你既不当官也不从政,难道也怕有人查你钱的来路不成?”我打趣道。

“我的钱都是老子用血汗、用脑细胞换来的,一分分都散发着劳动人民的汗臭味,我怕他们作甚?”简攸敏怒道,“我肯定要去看看闵老爷子的,不是冲着闽尤亮,也不是冲着他副省长的位置,我仅仅是去看望一个可怜的父亲。”

7

一连几日,浓雾总是在日出之前毫无忌惮地将海城笼罩成茫茫的一片混沌。红晕晕的太阳挣开夜雾的羁绊,跳出地平线之后大约一个小时,日光的温度便会把浓雾驱散。海城的街道,海城的楼,海城的林林总总便会一目了然、一如当初了。

这几天海城综合办公大楼正门前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女人,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顶一头花白却整整齐齐的头发,黑黄色的脸上东一道、西一道布满了皱纹,过早地混浊起来的眼里不时抖落几滴浊浊的泪水,神情木衲而呆滞。站在沉沉的大雾中,她拦截着一辆又一辆的小轿车,任门卫怎样劝说她都不听,执著地非要找到沙镇海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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