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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在我从初为人父的忙乱状态摆脱出来之后不久,瑰湄市长不经意间透露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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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如生产之后不到一周,便出院回到了我们自己的家。我们家的阳台上便开始标志性地挂满了“万国国旗”――由于缺乏作父亲的经验,我的胡子茬经常扎得儿子哇哇大哭,时不时从嘴里冒出的酒味儿,熏得儿子头摇得象拨浪鼓。洁如的父亲从老家请来了一个刚下学的小女孩来帮着洁如侍弄孩子。有了她的帮忙,我又可以恢复以前那种既忙碌又逍遥的状态了。
甘卓吉从京城回来了,带着一脸的轻松和难得的笑容。他没有透露回京城到底干什么去了,瑰湄市长也没有解释,他只是热情地与我握手,然后搂着我的膀子在沙发上坐定后,不咸不淡地扯一些见闻和逸事。
我去瑰湄市长家送红鸡蛋的。按照海城的风俗,有了孩子之后,要煮上足够多的鸡蛋,每个鸡蛋上点上一个红点儿,然后分送给亲戚和熟人,一来是向大家宣布本家有后了,二来也是为了一个古老相传的说法――让孩子好养活。我知道瑰湄市长今晚在家,便跟司机要了车钥匙,自己开上那辆破桑塔纳,捎上鸡蛋前来拜访,却不料正巧碰到了刚刚从京城回来的甘卓吉。
很久以来,我惊诧于自己的表演本领,也奇怪自己怎么就生就了一张厚厚的脸皮。每次面对甘卓吉的时候,虽然自己心里有鬼,虽然心里也有些歉意和恐惧,但是,每次我们的目光交锋时,却都是以他的目光移开而告结束。在他的面前,我一直表现得纯洁而单纯,忠诚而热心。甚至连瑰湄都佩服我的定力和厚颜。甘卓吉回京城期间,我们在海城娱乐中心开了一个房间,瑰湄抽着R1,优雅地吐着烟圈,除了跟我解释娱乐中心老总病了诸银行的行长孙子般在病床前问寒问暖的原因外,她还非常认真地告诉我,她发现了我一个常人所不及的能力,那就是脸皮特厚,并且极具表演才能。
“有何明证?”我早就知道自己的这个特点,但是我想听一听她的观察和看法。
“第一,你明明和我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却能在公共场合毕恭毕敬地作出我是领导你是兵的正确定位,而不会将私人感觉带到大家面前;第二,明明和人家的老婆不清不白,却能在人家老公面前人五人六,丝毫看不出心里有鬼、做贼心虚的迹象;第三,明明外面有女人,而且是和自己的老婆很熟的女人,却能在两个女人之间周旋得游刃有余,既让外面的女人心里喜欢,又能让家里的女人心满意足。仅从这几个方面来看,除非这个人的脸皮厚如城墙,并且能够随时转换角色和心态,否则的话,早就露馅了。”
“您说的也是。我必须承认自己的脸皮厚。”舒适地躺在床上,我不乏自豪地说,“正是靠了这个脸皮厚,我才遇到并纠缠上了命运赏赐给我的命中注定的你;正是靠了这个厚脸皮,我才能旱地拔葱离开泱水河畔那个偏僻的农村,一步步走到了今天;正是靠这张厚脸皮,我才能信心百倍地去走完今后必定要走的几十年路途。”
瑰湄没有被我的说辞感动。她甚至有些陌生地看着我,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脸皮再厚,总有被撕破的一天的,王良。我非常不希望会有这么一天。”
在我与甘卓吉虚与委蛇了半天以后,他起身要出去了。因为他的一档子哥们儿听说他回来了,要请他出去喝茶。
我起身也要走,甘卓吉却热情有加地按我坐下:“再坐一会儿,陪你吴姐说说话,我很快就回来。”
我一脸无可奈何的模样留了下了。瑰湄市长坐在一边看着电视,不置可否。
甘卓吉走了,保姆阿姨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客厅里只剩下瑰湄和我两个人。
一个星期了。我忙着照顾洁如和孩子,睁开眼睛都是洁如充满幸福的脸,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儿子那粉嘟嘟的小圆脸以及沾满黄灿灿、黏糊糊童便的尿片。这段不长的时间里,我的脑子里没有了工作,没有了单位,甚至也没有出现过瑰湄的影子。
“孩子还好?”瑰湄眼睛没有离开电视,无心的样子问我。
“还好,胖乎乎的,能吃能睡。”我开心地说道,没有注意到瑰湄的表情。
“很好。”她低低的声音说道。
我发觉了气氛的不正常。平日里她跟我说话的时候,除了半开玩笑般的批评,就是貌似批评般的表扬,很少这种低沉的情绪下,用这种低沉的声音说话的。
“这个星期一直很忙,没有过去看看洁如和孩子,很是失礼了。”她仰起脸来,目光看着天花板,慢慢地说道。
“您的工作忙,不能过去是正常的。其实您的心意我和洁如早就记在心里了。”我说道。
她转过脸来,两道泪水却顺着脸颊簌簌地落了下来。
“那个孩子……要是活下来,现在几岁了?”她红红的眼睛里露出伤心欲绝的神情。
我明白了她伤心的缘故。那个孩子要是活下来,现在应该是五岁了。
她是个市长,但她也是个女人。身为女人,都渴望着能有自己的孩子,即使知道生育一个孩子是用一命来换一命,即使知道一旦孩子出世她的一生便被绑到孩子的身上须曳无法摆脱。
如果没有当母亲的条件,也许她会在抱怨上天对自己的不公的同时死了作母亲的心,但事实却是,一段孽缘却在无意中让她知道她完全可以成为一个母亲。更让她伤心欲绝的是,吸收着她的精血,细胞已经开始发育成人形了,她却不能让他真正地成为孩子而呱呱落地。
而更无法承受的却是,同样是源自一个人的精脉,另外一个女人成了真正的母亲,而她,却只能在艳羡、失落和痛苦中,感喟自己命运的悲凉,舔噬自己心灵的血痕和创伤。
我理解她的伤心和眼泪,却无法安慰她。只有垂着头,狠命地抽着烟。
我坐在她家的客厅里品位着尴尬和悲凉,她坐在沙发上一任泪水横流却无法借我的肩膀来作依靠。
“吴市长,不是说明天的常委会要研究霞光集团的问题吗?”我故意提高了嗓音,给已回自己房间休息的阿姨听,“是不是到办公室再做一下研究?”
瑰湄抬起泪眼,迟疑看着我。我冲她使一个眼神,她点点头表示明白我的意思:“也好,有几个问题还真的必须再做斟酌。”
跟阿姨打过招呼后,出家门坐上了桑塔纳。
“上哪里?”她无精打采的样子。
“芙蓉大街上有家韵兰咖啡馆。”我说,“一杯热热的咖啡也许会让人心里好受一些。”
“十点以前最好回来,老甘一般都是这时候回家的。”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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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而温馨的空间,袅袅飘升的热气、黄黄柔和的灯光、浓浓郁郁的咖啡香气、若有若无的音乐,瑰湄已经平静下来。细细地品着咖啡,她一声长叹:“真是命运作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