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为什么没有打电话给我?」接过维得递送来的自制蛋饼,荆青域不悦的问道。
「什么电话?」
「我不是要妳上出租车之前先拨通电话告诉我车牌号码吗?」他的规定她一次也没遵守过,简直将他的话当成耳边风,一句也没听进去!
「我习惯搭无线电出租车,应该不会有事吧?而且打通电话还得找公用电话,太麻烦了。」维得解释着,她觉得没有那个必要。
「妳没有行动电话吗?」
「没有。」她据实以告,不懂他的口气为何是一副无法置信的样子。
她每天出入就固定那几个地方,要找她再简单不过了,而且行动电话对她而言算是一种奢侈品,她是能省则省。
「今天就去通讯行办一支,办好后马上打电话告诉我号码。」现在连国中生都带手机了,她竟然没有?
虽然才认识不到几天,他已知道她和平素自己交往的女人不同,她不爱慕虚荣,从她的穿著打扮便可推知一二。
她为人单纯,这一点更毋庸置疑,但她是抱持着怎样的心态把自己交给他的?他苦思了一天仍不得其解。
第一次,他在男女交欢之后,将两人关系搞得尴尬不已,不知该如何坦然面对。
「我不需要,那种东西我用不着——」
「我说需要就是需要,妳得随时让我找得到人!」她三番两次拒绝他的好意,荆青域气红了脸叫嚣着。
小友被他的怒吼吓了一跳,叉子因此掉落地面,惊惶的小脸直望着维得。
爸爸又发脾气了,可是他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维得取了一支干净的新叉子给小友,再弯身拾起地上的叉子,期间不忘轻拍小友的背安抚他,「荆先生,你的声音能不能放轻一点?小友在这边,你会吓坏他的!」动不动就大动肝火,她不懂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妳有没有汽车驾照?」荆青域瞥了一眼受到惊吓的小友,粗声问了一句。
「有。」甫满十八,楚絜就硬拉着她去考驾照,说出来真的挺好笑的,她是先有汽车驾照,才去考重型机车的驾照。
「技术如何?」
「我常常开车接送室友,而她现在还健在人间。」前阵子她根本是楚絜的司机,虽然楚絜自己也考取驾照了,不过驾驶技术却教人不敢领教。
同学常说,驾照考了,没有车子练习就等于白考,因为日后再开车会害怕……而她幸运地有楚絜的车当练习工具,在日复一日的驾驶之下,技术得以突飞猛进。
荆青域愣了半响,顿悟她的话意,嘴角不自觉的咧开。呵,没想到她也会开玩笑。「那么从今天开始,妳开我的车接送小友上下课。」
「你……你说什么?」维得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得很清楚了。」他不愿再重复一次。
「我开你的车,那你怎么办?」
「搭出租车。」
「这样不是很麻烦吗?听小友说你还是老板……」
「法律没规定老板不准搭出租车上班吧?」荆青域对她屡次与自己唱反调的行为颇感不满。
「不是的,我的意思是除了接送小友,我用车的机会不多,你把车子让给我开,不太符合经济效益……」维得一部分为他设想,一部分想到的却是自己。
她对自己的开车技术当然有信心,可是却对台北的交通充满了不信任。他的车可是豪华的奔驰房车,一点点的擦撞她拿命都不够赔,她可不想冒这个险。
「以后妳上课也开我的车去。」他又说出惊人之语。
维得愕看着他,双眼瞠大。
「妳一个女孩子骑车上阳明山的夜路不妥,我是你的雇主,有义务确保妳的生命安全。」这么冷的天气里,她还骑着机车上下课,若是不幸感冒了,谁来接送他的儿子上下课?
荆青域告诉自己,他的关心与决定全出自于他的私心。
「荆先生,我还是觉得——」维得希望他能改变主意。
「我已经决定了,所以妳怎么觉得都没有用。」他霸道的打断她的话。
「那行动电话是不是就可以下用申办了?」她有些生气的问。就算她领他的薪水,但这些都不在当初的约定事项里,为什么她得事事听从他的安排?
他的温柔只是一种美丽的假象,因为那不是为她而展现,也不为她所拥有;跋扈不讲理,才是真实的他。
「为什么?」
「一旦我开你的车,就不用报告出租车的车牌号码了……」
「不行,我说了,我得时时刻刻掌握妳的行踪。」他静默了一会儿,然后勾视着她说道:「否则要是妳偷懒,我的薪水不是付得很冤枉、很不值得吗?」
「我不会偷懒!」维得气得抡紧双拳反驳,难道他就是这么看她的?
「那再好不过。小友,去背书包,准备上学。」他一副不愿再多谈的表情。
「是,爸爸。」小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必恭必敬的回答后才跳下椅子。
「等等,荆先生,我还有话要和你谈谈。」看着小友兴高采烈的背影,维得无法想象他竟因为父亲与他说了一句话而开心不已,好讽刺啊!
今天她一定要把事情摊开来说清楚!
第五章
「妳还想谈什么?」荆青域睨看着维得道。
维得深吸了一口气,当是为自己鼓足勇气。「谈你和小友的关系。」
「我和他的关系妳还不清楚吗?」他的脸色倏地浮上阴霾,目光失去刚才出现的和煦之色。
「小友是你的亲生儿子吧?」
「我不知道妳有近视。」荆青域微扯唇角,拉出一道讥嘲笑意。
「我的视力确实不良,但经过矫正后,你怎么对待他,却是看得一清二楚。荆先生,小友是你的儿子,不是你的仇人,你为什么天天板着脸孔与他相处?」她的语气尽是不满的质问。
荆青域的表情更灰沉了,宛似暴风雨来袭的前兆,「孟小姐,妳不觉得自己管太多了吗?我花钱请妳来是做家事,而不是要妳插手管我的家务事!」
维得对他隐隐发射出来的怒气视若无睹,「荆先生刚才听清楚小友怎么回答你的吗?他说『是,爸爸。』而不是『好,爸爸。』一个再怎么有家教的七岁小孩,也不会如此与他的父亲说话。小友拿你当他的长官看待,你知道吗?在他的心目中,他的父亲只要和他说上一句话,哪怕只是一句简短的轻唤,他都可以兴奋一整天……荆先生,我不懂你教育小孩子的作法,在我看来,我认为这个年龄的小朋友喜欢父母亲与他们做朋友,而不是成日对他们扮威严!」
「妳这是在教训我喽?」荆青域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全身的细胞几乎在这一刻全着了火。
「我只是希望你看清楚事实。」维得坚持往下说,她心疼一个年幼的小男孩在父亲的逼使下,那样独立懂事却又脆弱的模样,「我不知道你为何如此讨厌小友?但我却喜欢他喜欢得紧。中午休息时间,你宁可和女朋友约会,也不愿到学校去接他放学,你知道那孩子是怎么帮你说话吗?在他的想法里,爸爸的话都是对的,爸爸的安排都是理所当然的。他或许坚强,但他的心里其实很依赖你,否则那一天在百货公司他不会在听到你不愿承认他的身分时焦慌心乱,他怕你不要他啊!」
想起小友的可怜,她不禁语带哽咽。拋除她心底的那一层爱恋情愫,她还必须忠于这一份薪水,她觉得自己有责任打理好他们父子的关系。
「你当然有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