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有些熟悉,赵希厚有时候也会这么笑。
马车一直朝北驶去,再朝北那就是皇城了,他们去皇城做什么?她不解地望向宋夫人,想问问宋夫人,侧了头却发现,宋夫人同宋老爷拿着一根红绳玩翻绳。
她又发现了一件稀奇的事,宋老爷居然会玩女孩家的玩意,而且他翻出来的那些花样有许多是她没见过的。
宋老爷似乎不喜欢按常理而来,即使是“面条”那种小手勾了便可以翻出新花样的简单样式,他都会想一下,用不同的手法翻出新的样式。
瑞雪发现马车已经停下了,可是宋老爷同宋夫人还很认真的“玩”着。似乎除了手中的绳子脑子里再也没别的东西了。
他跟宋夫人的动作都很慢。每当对方翻出新的花样来,他们都会仔细地打量一番,然后再思量一下,再伸手试着去翻。
“哦?哈哈!我输了!”终于宋老爷翻不下去了 ,取了绳子认输,“哦,到了么?”
车夫在外面答道:“是!”
即使从没来过这里,瑞雪现在也能认出这一块是什么地方,朱红色的墙,黄色的琉璃瓦,这是原先的皇城。宋老爷带她来皇城做什么?
皇城内部没有外面那么富丽堂皇,有些落败,很多地方杂草丛生,是因为这里曾经被攻陷过,都城北迁之后,这里再也没迎接万岁的驾临,而逐渐被人遗忘了吧!
她有听过到了这里的人,都是被遗弃的,宋老爷在这里有认识的人?
很快她便见到了。
“汪直,你个老东西,你还以为你是西厂的提督?咱家告诉你,今儿这不舔完,你就别起来。”
一桶馊食倒在了地上,还被恶意地踩了两脚。
那个一脸病容的人居然真的跪在地上,学着狗,用嘴去舔。
“木老爷,您来了。”为首的人见到了宋老爷立马迎了上去,再得到宋老爷身后人的招待下,他们得意的离开了。
宋老爷上前搀扶起那个还跪在地上吃东西的人:“汪公。”
汪直站了起来,拍拍手,抹了嘴角的残渣,笑道:“让你见笑了!”
瑞雪此时竟然发现,这个方才还学着狗吃食的卑微之人,腰杆却挺得无比直板。在同宋老爷说话时,神态自若,仿佛刚才学狗吃食的人不是他!
“汪公,你受苦了!今日就跟我……”
“宋三。若是连这个都受不了,还能成什么大事?”汪直说话间神色飞扬,一丝轻蔑与嘲弄出现在他的嘴角,他注视地是方才那群人离开的地方。他随即转身对宋夫人道:“你也来了?晴儿呢?”
“听说你病了,来得急,没带来。”
汪直摇摇头:“这叫什么病。”
宋夫人同汪直说笑了一会儿,便拉着瑞雪出来做东西。瑞雪头一次看到宋夫人做东西,她做的东西很简单,米粉放到事先准备好的猪脚汤里煮熟就可以了。
看到那么一桌的菜,汪直馋得直拍手:“好久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了!”
即使是这样,他将烧鸡同红烧鱼端了出去,请了邻屋的人吃。
“小姑娘手艺不错。”汪直满意地喝着瑞雪做的菜却是对宋夫人道;“这个猪脚粉好吃,这个香辣糟也还是那个味道。”
汪直吃光了宋夫人做的猪脚粉,不避讳瑞雪在场,同宋老爷商量着事。商量的是宋老爷拿出的一份名单,随着谈论,在名单上又圈又画的,针对了每一个人他们都商量了很久,这个人喜欢什么,品质如何,最重什么,所有的一切他们都考虑在内。
瑞雪忽然明白宋老爷为何那么有本事了,有如此完美的准备,他怎么可能不成功。
汪直同宋老爷谈完后,好容易才有的一丝血色又消失了,脸上再次变得蜡黄。
“汪公,让李兄为你诊脉吧!”
汪直摆摆手,嘲弄地道:“不用,这钱你还是留着,从今开始有你使的。不到那一日,我绝不会死的。”
那一日?是什么时候。瑞雪觉得,今日,她好像接触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猪脚粉同香辣糟:广西桂平美食。大家应该知道这个汪直是谁了吧~
话说广西的粉实在很有名,我记得以前我们学校不远有个桂林米粉,那味道真是好,生意也好。
翻花绳:中国古代游戏。清朝蒲松龄在《聊斋志异?梅女》中就有这方面的描写。封云亭与梅女因长夜难遣,聊为交线之戏。此处所指的交线就是翻花绳。封笑曰:此闺房之绝技也。
第一百三十一章
宋老爷夫妇当天夜里便离开了南京,留给瑞雪的话便是每隔些日子送些补身子的吃食到皇城的御马监给那位姓汪的老太监。
而赵佑檩夫妇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居然答应了赵希筠同邱端甫的婚事,赵佑檩还命人准备了许多东西送给邱端甫,还同他说了自己乡试的经验,对于这一点,瑞雪想了想,这大概就是宋老爷的本事吧!
虽说这桩婚事有宋老爷的手段,但是不管怎样,赵希筠不用嫁给京城姓吴的那个痨病鬼,这就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周氏对邱端甫表现出异常的热情,完全没有了先前的轻蔑,她甚至在邱端甫面前提起自己的女儿,暗示他赵希筠不是良配,自己的女儿对他的帮助会更大。可最后她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邱端甫不是木鱼,赵佑檩夫妇前倨后恭中,他立即明白了宋老爷的作用,他很想了解宋老爷的意图,可是……没有一个人同他说半分。
最让瑞雪感到兴奋的是,周庆安对她刀工的许可,并示意她可以上案板做切菜的事宜。高兴归高兴,事儿并不轻松,从蔬菜送到厨房,就开始准备,一直要做到结束。第二天一起来,瑞雪的胳膊就抬不起来了。前一天到底切了多少丝,她已经记不得了。
颤抖着右手捏着筷子,手一直在哆哆嗦嗦的抖不停。平日里极为轻松的事情,现在到瑞雪看来格外的难。
崔怀光微微一笑,递了汤匙给瑞雪,为她夹了酱菜:“休息一天再做吧!”
周庆安摆摆手:“世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再做几天就好了。就是歇一天也缓不过来。”
右手终究是拿不住东西,只得换了左手,真的不方便。瑞雪放弃吃酱菜,一口口的喝着粥。
“给。”冯万福用筷子插了块糕给瑞雪,“最难受的就是这两天,过了这几天就没事了。今天完事后,自己揉揉,筋骨疏松疏松就好了。”
瑞雪感激地对冯万福笑了笑。
瞧着大师傅吃了饭都到后面歇着,学徒们都活跃起来,你一句我一句聊着闲天。
“瑞雪,周师傅对你太严了,一切就是一天。我头一次切菜,比你还惨,连筷子都拿不住。”跟张宝明的一个学徒,演示着自己当初的窘迫。
抽筋的右手,像面条一样,两根筷子啪啪地落在了桌面上。
学徒们都忍不住笑了。每个人都述说着自己的遭遇,一句话说没有最惨只有更惨,想到自己还好,瑞雪心里舒服多了。
“好了,笑了就好了。”学徒见瑞雪笑了,再次低下头吃早饭。没有了大师傅在,学徒们纷纷地抢着东西。
成子推两碟酱菜到瑞雪跟前:“你拿勺子好了。”
“是是是。我们不在乎的。”同桌的学徒纷纷道。
“你们还在吃早饭?”
瑞雪抬起头,忙擦拭了嘴角,迎了上去:“龚嫂子。你今儿怎么来了?”
龚氏笑着道:“我今日再有事也要辞了。”她招呼着学徒到自己的马车上搬东西,亲热地拉着瑞雪的手往里走,“端午我就该来的,只是如今的事越发的多,我是一点空闲也没有。”
瑞雪将龚氏领到自己的屋子坐下,才倒了茶,跟着龚氏的丫头便伸手接了过去。这几年龚氏同木字号布店多有来往,生意做的相当好,如今她也是大机户了。买得起丫头,不再像以前那样拘紧的过日子了。
龚氏拉着瑞雪说了一些闲话,又问了王九指什么时候能回来,七七八八的。瑞雪知道她不过是在找机会说旁的。龚氏什么时候也成了啰嗦的人了。
“嫂子今日来有什么事?”
龚氏见瑞雪开口了,她这才觉得好说话,这叫她张嘴向个姑娘家说,却是有些难了:“瑞雪,你既然叫我嫂子,以后就这么叫可好?”
“以后我也这么叫您,还能叫姐姐么?”
龚氏尴尬地笑了笑,她拉紧了瑞雪的手:“你原先也在我们家住了些日子,我同婆婆没拿你当外人,以后,就当一家人可好?”
瑞雪敏感地感觉到龚氏今日来的意思了。她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