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正色道:“我这只有一条,那就是你要在这里好好读书,不许在这捣乱。”
赵希厚“呼”的松了口气,紧张死他了,还以为是什么呢,却是这个。读书而已,小菜一碟:“没问题。”
瑞雪抬脚就要出去,赵希厚一把叫住她:“你等等。五妹让我带了东西给你。”赵希厚从袖口掏出一个荷包递给瑞雪,却是个绣无毒的雄黄锦袋,“我从家里也带了些粽子,爷爷叫你也尝尝家里的。还煮得很烂,很对他的牙口。还有……”
赵希厚将手伸进腰间,从里面摸出一只小瓶,却了上面的塞子,倒了一些在食指上,就伸到瑞雪面前。
瑞雪神色一凌,往后退了一步:“你要做什么?”
赵希厚把瓶子放在桌上,一把拉住瑞雪:“别走。”他伸出手拖住瑞雪的面庞。
瑞雪挣扎:“你要做什么?放开!”
赵希厚紧紧的托着瑞雪的面庞,不许她动弹:“不许动,写歪了,别怪我。”他伸出手指搁在瑞雪的额头上。冰冰的水迹在额头上滑过,感觉怪怪的,细细的感觉,瑞雪知道赵希厚在自己的额头上写的是个“王”字。
“好了!让我瞧瞧!”赵希厚收了收,继续托着瑞雪的脸,仔细的欣赏着自己的书法,“嗯,还不错。爷爷说,王叔不在,就你一个人过节,想来也没人给你画额,让我一定给你画了。”
“你松手。”瑞雪小声的道。
“啊?哦。”赵希厚这才松开手,“你看看我的字写得好不好?”
瑞雪抬手捂住额头:“我才不看。这是给小孩做的,我又不是小孩了。”
赵希厚硬是掰着瑞雪的手,示意她放下来:“怎么不是小孩,在爷爷面前咱们都是。爷爷都给爹画了。”
“扑哧!”瑞雪忍不住笑了。她实在想不出来,爱板着一张脸的赵二老爷额头上画‘王’字。相比那个时候乖乖的走到赵老太爷跟前,半蹲下,等赵老太爷给自己画额,是多么好笑的事情。
赵希厚也笑了:“你也觉得好笑是不是?你不知道,爷爷叫爹过去的时候,爹的脸有多黑。他不愿意,反而被爷爷训了,这才老老实实的上去。对了,我也有东西给你。”
赵希厚从怀中取出一枚喜蛛样式的金银丝健人插在瑞雪发髻上:“这是我给你的,五妹她们都有。”
瑞雪抬头摸了下,笑着对赵希厚道:“多谢你了。只是……我没给你们准备东西。”
“那有什么?你不是给了粽子么?”
“那叫什么?那时董师傅给的。你等等。”瑞雪说着就往外跑。
赵希厚见她跑了出去,忙提醒道:“瑞雪,等等。”
“我去去就回来。”
赵希厚一想到瑞雪额头上的那个‘王’字就觉得大事不妙了。这要是让人看到,又笑话她,到时候又会算到自己头上,他还是先躲躲,还是躲一会儿就好了。
赵希厚前脚刚出了院子,就碰上匆匆赶来的崔怀光。
崔怀光一瞧见赵希厚,立马拉住他:“快到二楼去,到凭兰,我去叫邱相公,一会就过去。快去。”
赵希厚见他说得那么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匆匆忙忙的赶过去,不过是一个夫子出了个对联,要会会金陵的才子。
硕大的布条就挂在乐民楼正厅。来乐民楼吃饭的文人雅士向来多,又是到晚上,有些官员也来了,瞧着那上联,不由揣摩一二。
“端午桥于端午日登端午门。”
还算是应景。
“雪堂可想出来了?”
赵希厚一回身却是邱端甫:“子谈也来了,这联出的确实不错。”
“好是好,只是难对了些。”
赵希厚笑了笑:“这却好对,爷爷以前出了这个,下联就是扬子云渡扬子江到扬子县。”
“果然是妙。甚好,子对午。”
崔怀光在一旁听了,忙请赵希厚写了,叫人挂了上去,一时间,文人纷纷叫好。
瑞雪方才不顾一切冲了出去,叫人看见她额头上的‘王’字,大家都忍不住打趣她,她这才想起自己额头的字,跑去洗了,打算找赵希厚算账,却听人说他在前面。
等她赶到的时候,但瞧赵希厚写了那下联被崔怀光挂了上去。
“你来了。我字写的好吧。呃,那个洗了。”
瑞雪脸微微一红:“都是你,叫人笑话我。”
赵希厚忙转向邱端甫:“那日叫你跟我一起回去,你也不肯,爷爷都说我了。叫我给你画额,你别推啊,连我爹都画了。还有五妹叫我带了东西给你,你同我去屋里,我拿给你。还有,爷爷瞧了你让我带回去的文章,说很好,批文都在上面了。又开了题让我带过来,说十日后,让我们回去,他要讲解。快走快走!”
赵希厚拉着邱端甫一溜烟的跑了。
瑞雪留在那看着赵希厚的字,看着他的对联,又瞧了瞧进到里面的赵希厚。想了想,他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差,可是为何要做成那个样?
她抬手再次摸着发髻上的健人。
鸭蛋:这玩意好像在端午节前后卖的很凶悍。其中高邮咸鸭蛋以出双黄为名儿。南北朝时的《齐民要术》中就有记述:“浸鸭子一月,煮而食之,酒食俱用。”《东京梦华录》也对此有过描述。
健人:一种饰物。端午节佩戴,也叫豆娘。端午节除了这个还有佩戴百索,提及这个,我就想到了金虔,话说金虔用展大人剑穗编的百索十分热销,如今已经卖了两年,不知道今年端午,金虔卖的是什么呢?
第一百二十二章:水晶糕
端午过后,天气变得更热。乐民楼早先开了冰窖,每日存了冰块放在屋内,请人纳凉。
“好舒服。”赵希厚捡了一小块冰含在口中,舒服的直哼哼,“子谈,你要不要来一块?”
邱端甫摸了一把额际,摇摇头:“还好。”
赵希厚起身将汲在冰水中的帕子拧了一把,递给邱端甫:“好什么,一头的汗,擦擦吧!”
邱端甫接过冰帕子,往脸上一敷,只觉得头脑立即清醒,暑气渐渐远离自己。他放纵自己多享受了一把。
赵希厚看着邱端甫那样,笑了笑,口里却抱怨:“南京这地儿真是热。你说这雨都跑哪里去了?前些日子也不知道省着点,留点到现在这个时候下啊。”
邱端甫听着赵希厚的也笑了,他取下帕子,擦拭擦拭脖颈及双手,含笑道:“这雨水又不是粮食,还能存住,怎么留?”
“我不过发发牢骚,我从没见过这么热的天。子谈,你就不怕热?”他说着递了碗冰酸梅汤过去,“这是刚送来的。”
邱端甫点头道:“我当然怕热。只是你要是在贡院住上九天,你就什么都不怕了。”
赵希厚有了兴致,催着邱端甫跟他说说乡试的事:“对了,八月是秋老虎,想起来也挺要命,你在那里面怎么过的?”
邱端甫揉揉手腕子:“还能怎么过。就那么一巴掌大的地,吃喝拉撒睡都在里面,考完出来,我只想好好大睡一场。”
赵希厚想着那年他们三个出来的样子,立即理解了:“我说你当时的脸色难看的很。不过刘兄乐兄就比你好多了。乐兄一出来还拉着我四处晃。”
邱端甫垂头道:“他们同我不一样。我什么都没有,一切只能考场见分晓,怎么不慎之又慎。为了姐姐我也该好好用功。”
赵希厚听赵希筠说起邱端甫的事。邱娘子在刘家过得并不舒心。刘太太总是认为邱娘子拿了婆家的钱去周济娘家人,言语上也多有刻薄。
“邱公子只有这一条出路。若是想让邱娘子在婆家真正的好过,也只有邱公子早已中了举人。刘家姑娘嫁给邻县一个告老还乡的知府的孙子,刘太太更是觉得邱娘子娘家丢了她的面子。”赵希筠忿忿不平的说着在老家发生的事,“我若是……我要是官儿,我一定要好好治治刘家太太那种人。”
瑞雪笑着问道:“不知道大人要治她什么罪?”
赵希筠想了想,下令:“重则三十大板。”
“得令。”调皮玉藻接了口。
看着玉藻一脸正经的样,两个小姑娘窝在一处笑的喘不过起来。笑了半日,终于平静了下来,瑞雪揉着肚子道:“你不去瞧他么?”
赵希筠亦是没反应过来瑞雪说的是谁:“谁?哪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