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内心有些兴奋地等不到瑞雪的回答急冲冲地出了门。
赵希筠盯着冲出去的四儿,幽幽地道:“你喜欢她做你娘?”
“是啊,四姨人很好啊。”
赵希筠难掩难过地道:“有哪个后娘是好人?”
瑞雪觉得赵希筠有些不对劲,推了推她:“你怎么了?”又见她眼睛有些肿,小心的问道,“你哭了?怎么了?我听爹说叔老爷回来了,你怎么没在那?”
赵希筠的眼泪又抑制不住的往下流,她一把抱住瑞雪:“爹不要我,爹不要我了。”
瑞雪见她一下子就哭了起来,有些不知所措,伸手去抹了赵希筠的泪水:“怎么回事啊?怎么会不要你呢?”
赵希筠哽咽地将方才赵佑檩说的话说了一遍;“所以,后娘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爹才回来对我极好,又是抱着我哭,又是给我带东西,转脸就为了娶那个女人不要我。”
“可是,叔老爷不是说三年后等她生了儿子再来接你么?”
赵希筠气道:“现在都不要我了,以后怎么会要我!”
“五姑娘?”
赵希筠大力地擦干眼泪:“她现在要我,当着爹的面前对我好,背地里打骂我,我就算同爹说,爹也会觉得是我小心眼,越发不喜欢我。与其那样叫她日后对我不好,还不如在这跟着爷爷,至少爷爷对我好。”
瑞雪怔怔地看着赵希筠,心里却打起了小鼓。后娘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人前对自己好,背后又是另种样子。四姨会这么对自己么?
赵老太爷原先跟她们说过二十四孝里头的故事,那里面就有个后娘,给自己的亲儿子做厚实的棉衣,丈夫前妻孩子的棉衣却塞上茅草。前妻的孩子冻的打转,旁人还说前妻的孩子不懂事。
如果,四姨这么对自己,大家是不是也会这么认为,是自己不懂事呢?爹是不是会再也不喜欢自己了?
赵希筠推了推愣住的瑞雪:“你怎么了?我看四儿对你很好,王叔对你也好,不会像我这样的。你真好,那么多人喜欢你,我只有爷爷一个。”
瑞雪抱着双腿,将头抵在双腿上,闷闷地点点头。
做好饭的王九指匆匆地赶回了住的地方,四儿正照顾瑞雪吃饭。他感激地对四儿点点头,却对瑞雪道:“别吃那么多,清空了这些天,小心肚子受……”
他的话戛然而止,瑞雪根本就是在数着米,一点点的往嘴里拨拉,看着是大口的吃,可是碗里却根本没少。
“怎么了?不好吃?”
瑞雪闷闷地摇摇头。
四儿忙为瑞雪夹了糖醋排骨:“你不是最喜欢吃的么?王师傅特地为了你做。”提到王九指的时候,她不由自主地瞄了王九指一眼,面上很快便红了,她慌乱地收回自己炙热的目光。
瑞雪木木的咬了一口,有一下没一下的咀嚼着。
王九指歉意地对劝说瑞雪多吃些的四儿道:“多谢你了。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说着就已经起身相送。
四儿有些尴尬地站起来,支吾道:“那我走了,明日……明日,我再来。”
她才迈出门槛,身后便传来吱呀的合拢声。门关了,她无助地回头,盯着那扇斑驳的木门。他就这么急切的叫自己离开?或者,他从未中意过自己,只是自己从瑞雪的只言片语的一厢情愿?
她慢慢地走出了这个院子,日头就在头顶,人影只有那么一团,她盯着自己的影子。黑黑的一团,随着自己的走动而移动,无论她是快还是慢,自己永远都摆脱不了那一丝的阴暗。
王九指将瑞雪的碗筷收了:“不想吃就不要吃了,别勉强。”
瑞雪无声地点点头,手自然地滑落,直直地垂在凳子两边,只有手指无意地挠着凳子腿。
王九指将碗筷收拾好,走过来,弯腰将瑞雪抱了起来,走到床边坐下,让瑞雪坐在自己双腿上:“有没有事要同爹说?”
瑞雪靠在王九指的胸膛,轻轻地摇摇头。
“那爹有话同你说。”王九指捋着瑞雪的小辫子,轻声地道,“爹一个大男人,照顾不好你,你要梳什么样的头发,爹也不会,也不知道你该穿什么颜色的衣裳才好看。可是爹只要你高兴就好。你愿意留在赵家,喜欢这的花园,爹就留下来,直到你想离开这。你若是不喜欢有人做娘,爹就不娶,只要你高兴就好。”
瑞雪渐渐地从王九指怀里抬起了头,她有些诧异地望着王九指,她什么都没说,父亲是怎么知道的,他怎么知道自己在为这个纠结。
王九指看着她,将她再次搂进怀中,只是静静地抱着她。
糖醋排骨有两种做法,一种是炸好排骨,浇上酱汁;另外一种则是慢慢地熬出来的,我觉得前一种比较好吃,因为后一种会觉得肉很死,很硬,口感不好。
糖醋排骨的糖一定要适量,要不会有些淡淡的苦味。
第十六章:黄山炖鸽
昭宁四十七年四月在府衙传来的喜讯中到来,年方十八的赵希厚顺利通过府试,成为童生,只待日后的院试。
“今日三少爷就要回来了,老太爷可要做些三少爷爱吃的?”
赵老太爷白了王九指一眼,不以为然地道:“做什么?不过是个府试,日后若是金榜题名,你打算做什么?难不成还要我这把老骨头给他熬汤?”
侍立一旁的赵希筠忍不住微微一笑:“若是三哥写不出文章该如何是好?”
“写不出,回来再给我读三年的书!”
赵希筠走到赵老太爷身后,为他轻轻地捶背:“三哥临走时还说,食王叔菜,下笔如神助。”
赵老太爷忍不住笑了,随即又收了笑容,不快地道:“就那小子的花样多。王九指,你就随便做几个他喜欢吃的好了。我当年中了榜眼回来,我母亲也不过是煮了小碗黄豆给我吃,哪里像现在,他不过是过了小小的府试,就要八碟十碗的供着他?”
王九指道:“考了几天,人也疲了,炖锅汤补补气也是应当的。”
赵老太爷想了下道:“前日不是送来几只野鸽子么?给他炖了喝。省得他抱怨在我这没吃好。”
赵原一面削山药皮,一面抓痒,口中不住发牢骚地道:“我最烦剥山药皮,全身都痒痒。”
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将山药丢给新来的黑子,让他去削。自己则洗了手,取了生姜片擦手,守在药罐子前,为他爹老赵山看着汤药。
“黑子,洗了山药,切成片,就放在这边!赵原把你爹的药放带外面熬,到时候跟吃的混在一起,我定饶不了你。”
“知道了,我收拾的好好的,不碍事的。”
王九指不再理他,利落的杀了鸽子,在腹部开了口,将内脏掏了出来。拿水冲净后,放到开水中去除血水。放进汤碗之中,搁入葱姜等物,只等山药片齐活。
他随即准备今日的菜色,几乎都是赵希厚喜欢吃的,他利落地动作一如几年前。横切片,竖成丝,刀起刀落之间,主菜配菜整齐地码放在盘子备用。
黑子张大了嘴巴,看着王九指的动作,都忘记了自己要做的事:“好厉害!”
赵原随手给了黑子后脑勺一下:“没见识的小子!快点剥,这汤要炖上还一会,快些!”
黑子憨憨地笑着,卖力地剥着山药皮。
赵原看着他一点瘙痒也没有,拍着黑子铁塔般的身子道:“你小子果然是皮糙肉厚,一点都不痒?”
“这没什么,俺家有桃子,俺直接吃,也没咋样。”
黑子将剥好的山药拿到案板上切片,只是过于滑手,他切了好几下都没能切成,还将自己的指甲削了点下来。
赵原将他往身边一拨,示范给他看:“清水中加些醋冲到上面,就不滑了,看着。”
利落的下刀,一面面整齐地落下。
见赵原将一整根山药斜刀切片后,黑子忍不住亲自上手。
“别那么薄,这是炖汤,炒的时候切这么薄,炖汤的时候厚些,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