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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听意见再说,特别是省府那边的意见。”
“行!”
周剑非站起身来将带来的那份考察材料递给赵一浩,说:
“有空时看看吧。”
他看看表,不多不少整十一点,该走了。三江的事有了明确的意见,他心里很愉快。他问赵一法:
“还有事吗?”
赵一浩也看看表,说:
“哟,没事了,你走吧。”
周剑非笑笑,说:
“你也该回去了,不要让夫人老等呀。”
赵一浩又是一笑:
“习惯了,她才不等哩。”
两人握手告别,周剑非走到门口伸手去开门时又被赵一浩叫住了。他回头问书记:
“还有事?”
赵一浩一边放材料关抽屉,作走的准备,一边问:
“你爱人还没来?”
“没有。”
周剑非简单地回答了这么两个字,脸上毫无表情,纯系客观报告,像是在回答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还住招待所?”
赵一浩问。
“不,住办公室,吃食堂,百分之百的单身生活,挺自在的。”
周剑非回答说。这回脸上多少有了一些表情,一种自我欣赏自我安慰的表情。相反,赵一浩却有些激动起来了,他说:
“怎么搞的嘛?调令上不是明明写上了爱人黄、黄什么?”
“黄恰芹。”
周剑非回答。
“对了,黄恰芹,调令明明写了,爱人黄恰芹随调省里分配工作嘛。这么久了还没办?你不好开口,常务副部长吴泽康是干什么的,他也不开口?当然哪,我也有责任,还是你刚来时间过一次,以后再没过问……”
不等他说完,周剑非连忙插话:
“都不怪,既不怪吴泽康更不能怪你。吴泽康问过好几次,是我叫他缓办的。”
“为什么?”
赵一浩不解地问。
“一言难尽,”周剑非说,“以后找机会告诉你。今晚不说了,回去吧。”
这时赵一浩已经收拾完毕,两人边下楼边谈着未完的话题。赵一浩问:
“什么叫一言难尽,是不是没有落实住房,我记得你一来我就对秘书长说了这件事的,还要他亲自过问哩。”
周剑非听了连忙否定:
“不,不,秘书长和办公厅行政处长都来问过几次了,是我要他们暂缓安排的。”
这时他们已经下了楼往外走,整个大院早已空无一人,只有远远的门岗室亮着灯光,赵一浩的专职警卫在那里等他。他们在若明若暗的路灯下漫步着穿过大院,依然边走边谈着未完的话题。
赵一浩回头对周剑非狡黠地二一笑,意味深长地问道: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到底是什么原因呀?哦,我猜到了,想改组另起炉灶?”
周剑非下意识地吃了一惊,这一惊非同小可,倒像是在封建社会里守节的寡妇听到别人对她的贞操提出了怀疑似地如雷轰顶。连连地说了三个“不”。别说是书记赵一浩提出这样的问题,就是他最要好的朋友提出这样的问题,他也绝对会有这种如雷轰顶的感受和一连三“不”的回答。
在这类问题上周剑非很保守,不,确切地说,他的思想并不保守,他也曾多次想过,夫妻是生活的伴侣,这大概是夫妻这个概念的起码定义吧。如果不能生活在一起,又没有虽身处两地却情牵意连的情结,这样的夫妻维系下去有什么用,能给生活带来什么?他只能想到这里为止,不能再越雷池一步了,否则他便会感到四周有千百双眼睛在盯着他,千百双带着疑问的眼睛,疑问什么:“你小子想要作新时期的陈世美?”
周剑非难言的苦衷就在于此,惟一的办法就是顺其自然、随波逐流,因而,听了书记半开玩笑的提问便连声否认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赵一浩只是顺口而出的玩笑,他并不了解周剑非的心情,自然也没有必要将它列为专题深入往下谈。这时他们已经出了大院,应该分手了,书记又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