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部分(1 / 2)

>死,也该死在为本王打下江山後。」

男人说完就离开,独留朱九郎一人躺在床上,气得去敲床板又掩面叹息,不懂自己干嘛那麽急?他明明就听见萧令瑀的过去,他早该知道男人不会轻易相信任何温柔任何感情。见鬼,他现在就想回到以前摇摇先帝问他到底在想什麽,怎麽会任由他最疼爱的小皇子成了这副德行!

萧令瑀就是块冰,敲打本要缓慢用心,可自己偏这麽一凿戳破过往所有努力,失策失策大失策!他到底急什麽?

只是……喜欢这种感情让人贪心,除了他的身体、心跳和喘息,总还想更贴近他的心,可是如今好不容易贴得近了,那男人却一溜烟跑得远了……朱九郎又悔又怒,恼得在床上打滚,翻来覆去扯动伤口,疼得抽气。掀帘进帐的老军医见他翻来滚去,吓得连药箱都掉到地上,好险身旁弟子眼明手快接了住。

「朱将军,你做什麽?你的伤可不能这麽折腾!」

朱九郎又滚了两下,才哭丧着脸对老迈军医道:「好痛、真的好痛。」

这不是废话嘛。对着王爷手下最得意的大将,军医可没胆这麽说,忙和弟子一同处理朱九郎扯开的伤口,青年也不喊痛了,只垂着头不知想些什麽,好不容易包扎好伤口,又让青年喝了药汤,才正想吩咐这次务必好好休息的军医嘴都还没张开,那个底子甚佳吉星高照的朱九郎起身就走了出去,步伐稳健的同没事人一样,军医与弟子面面相觑,小弟子是崇拜得无以复加,老军医则是吃惊兼叹息,还不忘拍拍小弟子的头告诫他万不可学习模仿,将军是有练过的。

一路也没人敢拦他,朱九郎直接就闯进萧令瑀休息并处理军务的临时主帐内,男人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又低头处理手上的卷宗。没让他的冷淡吓跑,朱九郎坐到桌前,心底安慰自己最差不过是回到刚开始。

「萧令瑀。」

男人停笔,静静地看向他,那双眼眸分明平静无波,朱九郎却觉得自己看见一丝闪躲,忍不住伸手抚上他的脸,心底只盼这弯弯曲曲的人不要真的躲开就好,而萧令瑀楞了一会儿,终是无言敛眸,任他的手贴上自己面颊,青年暗暗地松了口气,面上却不动声色,仍是笑着,只是甜中带涩。

「真不知究竟欠了你多少……」

朱九郎说得很轻,几乎是闷在唇边,萧令瑀听不清他说了什麽,疑惑地抬起头,不意却迎上青年的吻,这一吻极轻极柔,仅有双唇温柔摩挲,像是被捧着护着就怕碎了,可喉间泛起酸涩,有什麽就要说出口,但他强自按捺,於是那些话语点滴碎在心间,竟磕得生疼。

朱九郎吻得够了,便就着桌面撑起身子,出帐喊待桐来把东西都移回帅帐。这晚青年仍同之前一样,萧令瑀告诉自己无须在意,却忍不住死死盯着朱九郎为自己挟菜、磨墨、递水,每一个动作都带着难以察觉的迟钝,他猜,许是会牵动伤口,可青年还是在笑,莫说看不出半分勉强,甚至乐在其中。

明明就受伤了。那时他看得清清楚楚,朱九郎分明因他的话语而疼痛,现下却还是体贴温柔……被拥在青年怀中,他嗅闻着朱九郎身上的伤药味道,第一次泛起无可抑制的心慌,抱着自己的手其实极轻,彷佛稍用点力自己就会抗拒,青年小心翼翼地像是受伤的人其实是他,萧令瑀闭上双眼,无法克制地轻推了推朱九郎,莫名的举动只换来一声抽气及青年圈得更紧的手臂。

他被困在这里,迷惑、迟疑,进退两难。

「不要紧。」青年突如其来轻声说道。「萧令瑀,你只要做你自己。」

朱九郎闭着眼,想起自己小时总爱将弯弯曲曲扭成麻花的饊子掰开,天真地试着将它拼得端端正正,可下场就是碎了一地,他不会让萧令瑀变成那样,宁可男人就保持这般扭扭曲曲、冷冷冰冰,也好过他无所适从的难眠辗转。

喜欢这种情感确实让人贪婪,他想更贴近萧令瑀,但若非得选择,他宁可男人开开心心!

「我们之间就是盟约,你把自己给我、我把命给你,就是这样,这样就好。」

朱九郎的声音轻轻软软,听不出半分勉强委屈,彷佛他真的就是这麽想,萧令瑀想抬头看看他的表情,青年却将他抱得很紧,他略抬头,可帐里好暗,暗得他什麽也看不清!

「傻瓜。」朱九郎宠溺地笑,抬手盖住他的眼睛。「快睡,明日还有得你忙呢,端王爷。」

盖着他眼睛的手散发熟悉热度,蒙胧之间他又想起父皇,父皇的手也是如此,明明强而有力,对待自己时却总是轻柔疼惜。父皇说,藏着伤口,这样怎麽会好呢?

朱九郎,这样怎麽会好呢?

这一夜萧令瑀没有睡,朱九郎倒是因为伤口和药汤的缘故而沉沉睡去,萧令瑀坐起身,燃起一根短烛,就着昏黄微弱的烛光静静地看着青年的睡颜,他恍然惊觉,这是自己第一次认真地看清了青年的脸,平素这张脸总是亮晃晃的笑着,映着日光灿烂得叫人无法直视,遂怎麽也记不住那眉眼,只隐约知道好看,现下他看见了,一清二楚,可又觉得这就是张普通的脸,比不上他所见过的任何一张漂亮脸庞,也说不清好或坏,或许笑时赢在爽朗,然眼下如孩童般的睡相就是平凡无奇,可他无法移开目光。

朱九郎的呼吸很轻,不知是否练武的关系,他的吐息长而缓,萧令瑀的手略划过他面前,微热的气息拂过他的指尖,像是钻进心底,一点点、一点点,不断地探入极深的地方,他无意识地一缩手,竟就惊醒青年。

睡眼蒙胧的朱九郎抓住他的手蹭了蹭,又闭上眼睛。「萧令瑀,快睡啦……」

从没有人这般连名带姓的唤他、也从没有人如此接近过他,只有朱九郎。

心底的涟漪越荡越广,烛火熄灭的那瞬间随烟凝成一声低微叹息。萧令瑀没有动,任青年枕着他的手睡得香甜,自己却醒了一夜。

争得薄情 三十二

看着萧令瑀闭上眼睛的次数越来越多,靠在他身边的朱九郎夸张地叹口气,不由分说地抽走他手中卷宗,硬是将他的头压到自己肩上。

「就不懂你昨晚不睡死撑什麽……」察觉萧令瑀还想挣扎,朱九郎又用了点力。「好了,你休息一会儿,军报我来看,重要的就念给你听,可以了吧?」

读了几份,其实也没什麽重要与否,军情他们都心知肚明,不过就是打跟什麽时候打。朱九郎终於忍不住偏头去看肩上的男人。「萧令瑀?」

「嗯。」

「不用在意我,我的伤早没事了,打吴国要尽快不是吗?萧沐非那儿只怕也快打下梁国了……我知你急。放心,我真的没事,定帮你打下吴国!」

心知青年将自己昨夜未眠归咎於担忧他的伤势无法出征吴国,萧令瑀沉默不语,没打算反驳,或许他不知该说什麽,又或者昨夜的一切本不该让任何人知晓,他仍静静靠在朱九郎的肩头,听青年低声念着军报间或夹杂要他放心的话语。放心放心,二字在心头刺出一道浅浅伤口,揉杂不甘与疑惑。

他为何夜不成眠,又有什麽好不放心?朱九郎的存在就是为了帮自己打下江山。萧令瑀抬起头,冷冷眼眸看向朱九郎,几近赌气地点头。「依你所言,明日全军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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