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道人士不知从何处得来了不夜宫的地图,竟然一举攻入了不夜宫。虽然最后夜飞鹊率众将白道人士击退,但不夜宫自建派以来,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身为现任宫主的夜飞鹊也受到了不少责难。
夜飞鹊因为白道攻入不夜宫怒火中烧,另一件事,则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温庭芳死了,死在夜飞鹊的怀里。他替夜飞鹊挡了一剑,那一剑刺中了他的心脉。他死之前抓住夜飞鹊的袖子说:“小心……木……”
在温庭芳的葬礼上,甚少出现在不夜宫的秋殿殿主贾天华不仅带来了奠仪,还带来了一个白道俘虏。
贾天华发出粗糙难听的笑声,“老朽从这个家伙这里知道了一些有趣的事。”他踢了白道俘虏一脚,“把你先前说过的事,再说一遍。”
白道俘虏环顾四周,最后指着木欲秋说:“就是他,就是他把地图给了我们。”
木欲秋惊愕莫名,“什么地图?”
“真是好演技,难怪白道要将你派入不夜宫。”贾天华一章拍碎了白道俘虏的脑袋,好似拍碎了一个西瓜,“请宫主明鉴,否则春殿殿主泉下不安啊。”
夜飞鹊的眼眸深沉如夜,“是你么?”他粗暴地抓住了木欲秋的头发,把木欲秋拖到了温庭芳的棺木前。他强迫木欲秋的脸贴着棺木,说:“是你害死他了么?”
“我没有!”木欲秋的眼泪夺眶而出。
夜飞鹊松开了手,冷酷地说:“死的怎么不是你。”
木欲秋悲痛欲绝地质问道:“你为什么不信我!”他的眼泪落在棺盖上,仿佛断了线的珠子。
夜飞鹊笑了,那种没有温度的好似黑夜中的不夜莲一样的笑容,“我从来都不相信你。”
木欲秋取出一枚药丸服下,嘴角流出一丝鲜血,“我死了,你会有一丁点信我么?”
夜飞鹊说……
木大先生从睡梦中惊醒,满身都是冷汗。
第十九章 春殿殿主温庭芳
木大先生一点睡意也无,便起身找了一处背风的地方,脱下衣服擦拭身上的冷汗。他忽然听到一阵悉簌声,抬头一看,树丛中有一个模模糊糊绯色的影子。
“温庭芳!”木大先生牙齿都在打颤,“你、你不是死了么……”说完,他定睛一看,树丛处空无一人。他揉了揉眼睛,嘀咕道:“是我太累了么。”
木大先生穿上衣服,走到树丛中,发现一根树枝上挂着绯色的布条。他扯下树枝上的布条,布条上有一行血书——
还我命来。
木大先生手一抖,布条落在了地上。
因为木大先生久久不归,守夜的何夕前来寻找,他看到木大先生失魂落魄的样子,问:“怎么了?”
木大先生双眼无神地说“又不是我害死他的,他为什么来找我呢?”
何夕低头,看到了那一张布条,他捡了起来,在看过之后又随手扔掉,不屑的说:“装神弄鬼。”
木大先生抓住了何夕的手臂,“我亲眼看见他死的。”
“眼见难道就一定为实。”何夕取下背后长弓,环顾四周,射出一箭。他射完之后,施展轻功向着那支羽箭射出的方向追去。
木大先生虽然不解,但还是跟上了何夕。
何夕在一棵树前停下了脚步,这棵树的树干上插着一支羽箭,羽箭上钉着一块绯色的衣角。他取下羽箭,摸了摸那块衣角,说:“和刚才的布条是一样的料子。”
木大先生脸色阴郁,“他究竟是人是鬼?”
“我一不信命,二不信鬼神,三不信江允成。”何夕将羽箭插回了箭囊,又将长弓背回了背上,“我倒要看看,这个家伙能玩出什么花样。”他这句话说得煞气凛然,听在木大先生耳中只觉心安。
“你要听我说个故事么?”“木大先生”揭下了面具,面具下的少年眉似远山,眼如秋波,正是木欲秋。
“好。”何夕的面上没有丝毫惊讶。
两人去了湖边,在湖边的一块白石处相对坐下。
木欲秋将他和夜飞鹊之间的纠葛娓娓道来,边说边湿了眼眶,最后泣不成声。
何夕并没有插嘴,在木欲秋说完后,抱着木欲秋轻轻拍打木欲秋的后背,“哭吧,哭出来就好多了。”
木欲秋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眼泪,不好意思地说:“让你见笑了。”
“我并不觉得可笑,你是性情中人,叫我这样的俗人羡慕。”何夕看向广阔的湖面,目光复杂。
木欲秋奇怪地说:“我哪里有什么值得你羡慕的地方,我既然没有你聪明,又没有你武功好。”
何夕问:“你恨夜飞鹊么?”
“……不恨。”木欲秋摇头,“我应该要恨他,可是我一点都不恨他。”
“这便是你与我的不同。”何夕眸中闪过一丝冷光,“我若是你,定要叫不夜宫上下鸡犬不留。”
“不过是我情深,他情浅,何必如此呢?”木欲秋微笑,笑容却显得很悲伤。
何夕沉默了下来,他想到他和江允成之间,究竟是谁情深,谁情浅呢?是当年在悬崖之下喂血的江允成,还是承诺永不相负的自己;是当年分裂武林盟的江允成,还是一心想要杀掉江允成的自己?
千头万绪,纠缠不清。
木欲秋低下头,抚上手中的罗刹面具,“我想见他一面,把事情和他说清楚,至于他听不听得进去,那就是他的事了。”他抬头一笑,眼中又出现了泪光,“或许他会想亲手杀死我吧,这样我哪怕痛,也只会痛一下了。”
何夕又是一阵沉默,好半天才道:“我不会让他杀了你的。”
“不,请你不要插手我们之间的事。”木欲秋坚决地说,“我想自己解决,不论结果好坏,这都是我自作自受。”
何夕和木欲秋对视,他看见了木欲秋眼中的决心,于是说:“我不插手。”
“谢谢。”木欲秋戴上面具,站了起来,“我们回去吧。”
“嗯。”何夕走在木欲秋身后,和木欲秋一起回了他们扎营的地方。
营地空无一人,只有篝火熊熊燃烧。
何夕走近营地,发现地上有一行血字——
还我命来。
何夕嗤笑道:“又是他。”
木欲秋脸色煞白,“他又来了。”
何夕用脚抹去了地上的字迹,“刚才忘了问你,他到底是谁?”
“他是不夜宫春殿殿主温庭芳。”木欲秋小声道,仿佛怕惊动了什么,“当初白道攻入不夜宫,他替夜飞鹊挡了一剑,当场身亡。”
何夕取下了背上的“鹤雪”,拉了拉“鹤雪”的弓弦,“我看他是没死,这次便叫他死个彻彻底底。”
“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一个似男非男、四女非女的声音幽幽的传来。
何夕从箭囊中取出一支羽箭,“我口气大不大,你一试便知。”
何夕说完这句话后,在原地警惕地站了许久,然而再没有声音传来。
木欲秋脸色更加苍白,紧紧抓住了何夕的腰带。
何夕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虽然明知道是陷阱,但还是想闯一闯。”他迈步欲走,然而抓住他腰带的木欲秋却一动不动。他只好停下,问:“你怎么了?”
“我、我怕。”木欲秋结结巴巴地说。
何夕挑眉,“又不是你害死他的,你怕什么?”
“我、我还是怕。”木欲秋身体发抖。
何夕问:“你的剑呢?”
木欲秋愣了一下,才道:“没带来。”
何夕皱眉,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拿着。”
木欲秋接过了匕首,捧着匕首不解的看向何夕。
“你和君游,都是剑客。君游曾对我说过,一个剑客持剑的时候,便无所畏惧。”何夕微微一笑,“虽然没有剑,匕首也差不多,你还怕吗?”
木欲秋拔出了匕首,恐惧竟然真的减轻了不少,于是道:“不怕了。”
“那我们走吧。”何夕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
木欲秋挥舞了几下匕首,连忙跟上。
月黑风高,树木掩映。
何夕与木欲秋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一处怪石嶙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