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面玲珑,并没有深究,他转移话题道:“你我故人重逢,我想请你在元宝山庄待上一天,不知你愿不愿意?”
木欲秋看了江允成一眼,思索自己身上有几颗天香续命丸,可以延缓江允成的毒发,便答应了下来。
金钰吩咐仆役领着何夕与江允成下去休息,自己带着木欲秋去了一处湖边。
湖边停着一艘小船,这艘小船无一处不精致绝伦,不知出自哪位能工巧匠之手。金钰先上了船,然后对木欲秋伸出手。木欲秋却没理金钰,轻轻一跃就上了船。
金钰不以为意的收回手,他亲自持浆划船,让小船驶离了岸边。
湖上烟波浩渺,一望无际,水鸟出游从容。远处的景物只剩下隐隐的轮廓,仿佛沉眠的巨兽。
金钰将船停在了湖心,放下船桨,说:“这样就没有人听得到我们说话了。”
“你不是元宝山庄的少庄主么,你在害怕什么?”木欲秋奇怪地问,他自从见到金钰,就感觉到了他的不正常。
金钰微笑,但那笑容好似一张面具覆盖在他的脸上,“我虽然是元宝山庄的少庄主,但也不过是笼中鸟、网中鱼罢了。”
木欲秋听了这话,心中更加奇怪,“到底怎么回事?”
金钰压低声音说:“我的父亲,他疯了。”
“他疯了?”木欲秋如堕五里云雾之中。
金钰却不肯再多言,“你是怎么离开那个地方的?按照那个人的个性,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因为他以为我死了,所以我就出来了。”木欲秋想到那个人,心情有些低落。
金钰久久的看着木欲秋,半晌才道:“你倒是好胆量,他要是知道你没有死,你可有的受。”
木欲秋好奇地问:“那你呢,你是怎么出来的?”
“我?”金钰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我怎么进去的,就怎么出来的。”
“你走了后,冬殿殿主比以前更加可怕了,每天他的房间都要拖出好几具尸体。”木欲秋露出畏惧的神情。
听到“冬殿殿主”四个字,金钰打了个冷颤,“我要是没走,死的就是我了。”他想起那个好像会走路的尸体一样的男人,感觉自己的骨髓都是冷的。
木欲秋安慰道:“其实我觉得冬殿殿主对你,和对其他人不一样。”
金钰看着木欲秋,像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你不懂,那个人对你,才是和对其他人不一样。”
木欲秋悲哀地说:“即使他对我不一样,我也还是‘死’了。”
“那是个会吃人的地方,只有没有人性的人才能活下去。”金钰看着自己的双手,指甲圆润,十指修长,“我曾以为,从那里出来,我还能是以前的我,但自从我雌伏人下开始,我就不是以前的我了。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
“你……”木欲秋的眼中露出同情。
金钰用手盖住了木欲秋的眼睛,“别这样看着我。”
木欲秋将手盖在了金钰的手上,“我有一种能让人忘掉过去的药,你要么?”
“过去的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我自己一个人忘却,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金钰松开了手,“但是那种药,可以给我一颗吗?我怕我有一天改变主意。”
木欲秋从怀中取出了一个药瓶,递给了金钰,“这种药,叫做‘忘忧’。”
“纵有忘忧草,忧思不能忘。”金钰看了一会药瓶,才把药瓶收入袖中,“多谢。”
木欲秋喃喃:“纵有忘忧草,忧思不能忘。”
“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我带你参观元宝山庄的宝库如何?”金钰拿起船桨,将船驶回了岸边,“你若是有看中的,尽管拿走,这点主我还是可以做的。”
木欲秋的眼睛一下变得亮晶晶的,“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金钰看着木欲秋小动物一样的表情,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
何夕和江允成被带到了一处房间,房间的桌子上摆满了美酒佳肴。
仆役问:“两位公子可需要歌舞助兴?”
江允成笑着拒绝,“不用了。”
仆役又问:“两位公子还有什么其他的吩咐?我元宝山庄一定尽力办到。”
“没有。”这次开口的是何夕,面上有些不耐烦。
“我在外面候着,两位公子但凡有所吩咐,唤一声‘来人’即可。”仆役说完,躬身退下。
仆役退下后,房间内陷入了沉默,桌子上精美的酒菜,也无人去动。
江允成打破了沉默,“你说,元宝山庄的少庄主和木欲秋是个什么关系?”
“他们不是朋友。”何夕笃定地说。
“大概是认识的人。”江允成摸了摸下巴,“为什么金钰想要见到木欲秋,他想从木欲秋那里知道什么?”
何夕若有所思地说:“木欲秋把金钰叫做‘钰奴’。”
“‘钰奴’,难道元宝山庄的少庄主在哪里当过下人不成?”江允成意味深长的说。
何夕推理道:“他听到‘钰奴’这个称呼时皱了眉,他在那里应该过得并不好,但他又没有办法从那里离开。”
“一个让元宝山庄少庄主也无法离开的地方,一定是一个特别的地方。”江允成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不如我们把心中所想写在桌子上,看我们两人的想法有没有出入?”
两人都用手指沾酒,在桌子上写了三个字。
何夕写的是“夜飞鹊”。
江允成写的是“不夜宫”。
他们l俩的想法并没有出入,因为夜飞鹊就是不夜宫的宫主。
江允成擦到了桌上的字迹,“我觉得我们两个大概会有麻烦。”
“你不就是个最大的麻烦。”何夕知道若是不想卷入麻烦,和木欲秋分道扬镳是最好的选择,但不论是江允成身上的毒伤,还是他和木欲秋之间的情谊,都让他无法下定决心。
江允成大笑,“说的也是,我就是天底下最大的一桩麻烦。”
第九章 人非圣贤孰无过
金钰领着木欲秋去了元宝山庄的宝库。路上,他边走边为木欲秋介绍庄中景致。当年元宝山庄的创立者,为了让子孙后代足不出户游览天下盛景,便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模仿建造了不少天下有名的景点。
木欲秋听得津津有味,他甚少出门,竟不知天下有如此之多的奇伟、瑰怪、壮丽、非常之观。
金钰在一处瀑布旁停下了脚步,他将手伸进一个树洞中,随即传来机关运转的“咔咔”声。瀑布的水渐渐稀薄,露出一个黝黑的洞穴来。
木欲秋看得目瞪口呆,“元宝山庄的宝库,居然在瀑布后面。”
金钰和木欲秋乘船来到瀑布下方,然后沿阶而上,到了洞穴旁边。
金钰从怀中掏出一颗夜明珠,他举着夜明珠进入了洞穴。
木欲秋也跟了进去,他借着夜明珠的微光,发现上下左右都是由金砖砌成。他不由咂舌,心道一定要在宝库里拿一件最值钱的玩意,反正元宝山庄不差钱。
两人走着走着,视线豁然开朗。
一扇黄金浇铸、上嵌宝石的大门映入眼帘,木欲秋有点想用秋心剑试试能不能把宝石撬下来。
金钰将挂在脖子上的钥匙取了下来,把钥匙插入了大门上的锁眼。他转动钥匙,大门缓缓打开。
元宝山庄的宝库之中,奇珍异宝琳琅满目,年代久远的古董,历代名人的字画,十余丈的珊瑚树,拳头大小的夜明珠……随便从中拿出一件,就能在江湖中引发腥风血雨。而在这个地方,这些价值连城的物件只是被随意的堆放着。
木欲秋走入宝库,感觉目不暇接。忽然,他的眼光停留在了一把半开着的扇子上。他拿起这把扇子,将扇子打开,细细端详。扇子的正面是一幅画——夜空之下,丛林之中,一只乌鹊向着南方飞去;扇子的背面是一首诗,诗名《夜飞鹊》——北林夜方久,南月影频移。何啻飞三匝,犹言未得枝。
木欲秋将扇子收了起来,紧紧攥在手中,“我就要这把扇子了。”他之前想要拿一件值钱玩意的念头,在看到这把扇子的时候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这把扇子倒不是名贵之物,不过是前代不夜宫宫主的遗物。”金钰的笑容有些玩味。
木欲秋红了脸,“你不说我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