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场结束了,我们被拉进了一个很小的休息室。在休息室里我看到了米珍,还有艾叶,另一个大概是俊名班里的女同学也在帮忙倒水。
况江拿着一张纸走了过来问到:“想不想踢赢他们。”听了这句话,我最想的不是踢赢他们,而是对他说“废话”二字。
此时,没人回答。
“战术啊,配合啊,总不能靠龙湖,还有钟俊名还有**三个人局限性配合吧。我这里拟了个战术,你……到这里,你……后卫,龙湖,你打右边路,要注意脚下配合,我们没他们高……钟俊名你打中锋,现在有两个人专门防你的,所以等着接应就可以了……”
我和俊名相互看了看,不知所云。
米珍递来一杯水,我尴尬地一口喝下。
下半场开始还未两分钟,况江所谓的战术就见成效了,我开球给了俊名,他传给了后卫,后卫之间捣了几脚,球传给了另一个前锋,见插不进去,传给了正在右边底线奔跑的我。我一股脑地跑过去迎球,以速度甩开了三个,最后一脚射门略显犹豫,被守门员单掌挡住了,可是球又蹦蹦跳跳地到了我的脚上,我抢到了球,甩开了守门员,连人带球一同进站,然后痛快地一脚抽射,这算挑衅吧。
紧接着第二个进球来了,因为禁区里打手犯规,俊名以一桌饭的保证,抄刀主罚,命中。
一场即将追平的结局眼看就要到了,我被边防队员一个不理智的冲撞,把脚给扭了。我躺在蛰得我浑身疼痛的草地上,捂着脚踝。
像似事先预料到有人会受伤,冰冷的白药很快就喷在了我的左脚踝上。我被抱下了场,坐在了观众席上。
一个女同学靠了近来,主动问:“痛不痛?”“有点儿。”“他们当兵的也太……”“没什么,踢球的难免会受点伤。”
米珍靠了过来说:“我靠,我哥根本就不会踢球。”旁边那女的说:“米立像二百五一样!”
我仔细地看了看刚才和我搭讪的女孩。外表文静、体貌端庄,就是声音粗了点。或许是喊“射啊”的时候,把嗓子给喊折了。
况江走到面前说:“多敷点冰块……踢得不错嘛,过几天等你脚好了,就到一楼体育组给你报个名,校队正缺打边的。”说完便扬长而去,也不考虑我愿不愿意。我不想被当这个年级的体育特招生。
军训结束的那天,女的基本上都哭了,不知道是为终于离开监狱而流露出喜悦的流水,还是舍不得英俊的洪兵,总之是哭出了声音,而且毫不在乎男女授受不亲,一把抱住了兵哥。这下兵哥可挣足了。闪光灯断断续续地闪了一个小时,有没有照到我……我无所谓。
上车前兵哥耳下跟我说了一句话:“崽儿,你一个学生以后不要抽烟了,你看我……现在想戒也戒不掉。”听了这句话,我慌张地笑了,赶紧把他抱住了。
喇叭想了,兵哥叫到:“龙湖!”“到!”“整理着装……向后转,起步走……”
我上了车,就再也没有回头了。
我没听他的劝告,当车开离了解放军的地盘,我不顾公共场合点上了根烟。大胆地呼出气时,像放飞的小鸟般快乐。
我再次让座给米珍并非出于绅士风度,她就站在我旁边,你说该不该让她。
车山脚了,我提着行李走上前说:“师傅,前面一站把我撂下就行了。”
车门开了,我兴奋地将行李先抛了出去,快乐地跳出汽车,车内一阵哗然。
我招了一辆出租车,往沙坪坝方向行驶。
妈在杨公桥租了一套房子,很明显,两人的感情已经破裂到即将离婚。
“你们这样还不如离婚算了。”我说完就仰在沙发上看着足球杂志。“宝宝,我跟你说嘛。”“说嘛,不要摸我,痒死了。”“我跟你爸爸打了离婚证了。”我猛地掀开报纸,她一脸快乐地看着我。
“我郁闷!你都快四十岁的人了。”“诶,还有……问你一件事……你想不想要个后爸爸?”“爬!你烦不烦嘛。”她无邪地笑了笑,让我全身都不舒服,特想掐她的脸。“那要是你爸爸给你找了后妈,你打算怎么办?”“怎么办?凉拌!”此时,她无邪的笑脸变得贼阴。她换了个坐姿,开始正儿八经地跟我谈话。“房子归你,因为你归你爸爸抚养,所以你爸爸和你住一起。也就是说十八岁后你不要父母承担抚养义务了,你可以把房子收回去,把你爸爸赶走。”说到这,她又扬起嘴角,她一边用笔在纸上计算着,一边说:“每个月给你四百块钱的生活费,一年的话就是……”
妈说得很直爽,和她的性格一样。离婚嘛,对我来说没多大的打击,现在的打击就更小了。我天天在学校,不想爹又不想妈的。天冷了自己穿衣服,天热了自己脱衣服。只要你们按时给我寄钱就可以了,我有了钱就交房租,吃饭,日子就这么过。离与不离也没什么两样,暑假的时候我是受够了。连饭也不在一起吃。我都这么大的一个男人了,还要和妈妈睡。电脑从爸爸的书房搬到了我的卧室,白天是我吹空调打电脑,妈妈在客厅看电视。到了晚上换成了爸爸吹空调看电视,我教妈妈聊QQ,看股票。光是两抬空调所耗的电费就是惊人数字。
一天晚上,我搂着妈妈说:“干脆你们离婚吧。”她木讷地看着我,有些狰狞。没想到才一个月,妈妈就笑着对我说她离了。
晚饭是在西餐厅里吃的,我头一次吃西餐,她展开一条餐巾系在我的颈子。“妈,刀没开封。”她笑了,叫我耐性点。妈妈切好了叫我尝。我叉了一块白色的,嚼在口里只吃出又甜又咸味道,却不知是什么东西。“妈,你可不可以切大一点。”“吃西餐是有讲究的!一个男人在异性面前要讲风度,尤其是约女孩子吃饭的时候,会吃西餐的就能张显一个男人的风范……”“你什么时候学会吃西餐的。”“去年跟你爸爸出差到上海时吃的。”“那我爸爸吃西餐的时候是不是有绅士风度。”“有个屁,憨冬瓜什么也不会。”
一说到爸爸,她就寡言了,西餐厅靡丽的灯光打着她暗红色的头发,让我吃惊的是她点起了一根烟。
“我的妈妈啊,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这是应酬,你最好是不要学抽烟,你还没有那个经济能力。”最好不抽?那还是给了我抽烟的余地了。“你抽什么牌子的烟?”她将盒子毫无防备地递给了我。“白沙?怎么和爸爸抽一样牌子的。”“我们都是湖南人嘛。”“妈,你怎么不抽女款烟啊?”“抽起没劲,有点娘娘腔。妈的性格你是知道的,我是要干大事的人,就应该体现出做能成大事的气度。仙人掌不能开花就要长刺……”我听了老半天,什么也听不大懂,但我知道她总想传递些什么。
我点点头,开始慢慢地、细心地切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
夜,我搂着她的腰说:“妈妈我要吃奶。”她笑了,“小时候都把妈妈的身体给吃变形了。”说话她挠挠我的肋骨。好久没这样和她在一起逗乐了,或许是因为我成熟了,少了份童年对母亲的依赖。又因为我的成长,妈妈改变了对我关怀的方式。
我努力地学着小的时候,搂着她的腰,将脚搭在她的腿上,放松地闭上眼。但愿别像小时候那样,起夜的时候把疲劳的妈妈唤醒,叫她开灯。更不要因为妈妈不见了而哭到累了为止。
我那爸爸,压根就不是一个称职的爸爸。他从不给我开灯,即使我找不到妈妈了,光着膀子坐在他旁边哭时,他连头也不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