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扬要了两杯“碧螺春”,片刻后,服务员端过套茶具来——注水、投茶。瞬间茶沉杯底,白云翻滚。服务员在说了声“请慢用”后,转身离去。
舒扬把头凑近玻璃杯,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吸茶香。
“你闻闻。”舒扬指了指面前的碧螺春。
柯志杰也学着舒扬的样子,闻了一下。闭着眼睛吟道:“洞庭无处不飞翠,碧螺春香万里醉。”
“你很会品啊!都品出诗来了。”
“得了,这些都还是你教会我的。说吧!什么好事。”他太了解舒扬了,舒扬闭眼品他最爱的“碧螺春”,那就代表他心情好到一发不可收拾了。
“志杰,我感觉我好像碰到她了。”
“谁?陈亦婷、唐琪、王楠、周敏敏。。。。”柯志杰兴奋的将公司的单身女孩悉数数了遍,这是他自大学后,第一次听到舒扬说他动心了。
舒扬一一摇头,他想起了在“灵感颤音”碰到的她。
“那是谁啊?”
“我也不知道。”
“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你也像《天龙八部》里的虚竹一样,玩起‘梦姑’、‘梦郎’来了?”
“都什么年代了,还说网恋。”他们在大学时用“梦姑”、“梦郎”来戏谑网恋。
“难道。。。一夜情?”
柯志杰用夸张的表情看着舒扬那张永远挂着浅浅微笑的脸,他知道在舒扬身上发生这种事情的概率就相当于二块钱中五百万巨奖一样,但是他还是要调侃一句,因为相互调侃已经成为两人聊天的习惯。
“你别把我想得那么龌龊好不好!”
“那到底是谁啊?”柯志杰的语气显得有点着急,他被舒扬吊足了味口。
“昨晚在住所后面的一家影碟店里碰到的女孩。”
“哦。。。浪漫邂逅哦!有点像庸俗的偶像剧,真没想到主角还是你,恭喜恭喜。”
柯志杰抱拳假意谦卑,其实他真心替舒扬祝福。大学那个小染缸将他和舒扬染成了相同的颜色,历经社会的涤洗,仍然没有褪去彼此的那层鲜艳。彼此的那份了解和关心早已被揉成汁,注进血液里经过心脏的加工化成了身体里的一部份。
“跟你学的,只不过比你那一见钟情难度高了点,羡慕吧!”
“我可先郑重申明,我和米穗那是相互了解后水到渠成的结果,和你的不能相提并论。”
“你就继续虚伪吧!我也不翻你那酸菜坛子里的陈年旧事了,你别忘了你那些阴谋诡计我是你唯一的合谋者就行了。”
“现在重点是谈你,别转移话题,你觉得你能再碰到她么?”
“我也不知道,但愿吧。”
舒扬也不敢确定,但他宁愿相信会。他想起了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他猜只有受过深深伤害的人,才能沉淀出如此固结的免疫,他知道自己一辈子都忘不了那对双眸。
“惨了,惨了,你被狐狸精迷住了,要不要我帮你找个大师。”柯志杰揶揄舒扬那满怀期待的表情。
“我就是大师,没见人家都叫我舒大师吗!”乐观只是舒扬刻意锻炼出来的多性格里最普通的一面。
“那你彻底没救了,愿主保佑!阿门。”柯志杰笑咧着嘴假意在胸口划着十字架。
舒扬无奈的笑着摇头,但他的眼神却变得深邃起来,那是一种向往。
陈亦婷满脸幽怨的回到住所,舒扬没去K歌,她今晚被张林缠了一晚,她觉得自己像只受伤的怒兽,愤怒得无处泄火。
室友季名正盘膝坐在沙发上双腿托着笔记本电脑在写稿。她是一名自由撰稿人,也是一名小说作家,出过几本小说。
季名比陈亦婷大二岁,是陈亦婷在大学认识的最好的姐妹。由于季名比陈亦婷年龄大,所以她一直叫季名姐。季名性情淡定,遇事冷静,这种冷静在后来变成了冷漠;陈亦婷刚好相反,遇到什么事完全看当时的心情,一惊一乍。所以陈亦婷有什么事都会和季名说,她觉得季名是个成熟、可怕、冷静到有点冷血的人,她更清楚季名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陈亦婷一回来,就满脸哀怨的坐在沙发上叹气。
季名抬头看了眼陈亦婷,没有说话,继续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其实季名挺疼陈亦婷的,这么些年来也一直对陈亦婷照顾有加。只是季名经历过一次让她生死轮回的痛,所以性情才会变得异常冷漠。陈亦婷知道季名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觉得季名是死了再活过来的人,有时候她也会为季名难受,但发生的事情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所以陈亦婷也渐渐习惯了季名的冷淡。
过了片刻,陈亦婷你翻书般快得翻过了刚才那张死气沉沉的脸,然后雀跃的坐到季名身边说道:“姐,我今天早上打车碰到一个帅哥让车给我,你猜后来怎么着?”
“恩。”季名表情淡如水,好像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事情能在她心底里掀起涟漪。
“后来他来我们公司面试,并且还是我先面试的他。”陈亦婷接着说:“姐,你听我说,他可厉害了,又帅又厉害,还是李总亲自从上海挖角过来的。”
“恩。”季名继续着自己的事情,冰冷的声音仿佛来自地底的叹息,好在陈亦婷已经习惯了这份冷淡。
“姐,你听我跟你讲嘛,我第二次见到他时,我就觉得自己好像被他打动了。后来他来公办室做自我介绍时,我就肯定了那种感觉。你知道他说什么吗?”陈亦婷站起来学起了舒扬的语调:“各位同事,大家好。我叫舒扬,非常荣幸能够加入‘起拓’成为这个团队中的一员,相信大家都和我一样,渴望开拓出一片手机游戏业的大场面。既然这样,那就让我们从现在开始一起手把手‘起拓’。”
“有这么厉害?”季名勉强提起一份兴趣,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手舞足蹈的陈亦婷。
“还有更厉害的呢,晚上李总请大家一起吃饭,谭军和张林他们刁难他,那时候的他简直诡异莫测。”陈亦婷接着兴奋的将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向季名一一道来。陈亦婷感觉到自己在说到舒扬的时候,心都在强力的撞击着胸廓。
“喜欢人家?”季名又低下头去继续自己的事情。
“恩,恩,恩。”陈亦婷不停的点头,仿佛面前的季名就是王母娘娘,她只要不停的点头,季名就会把舒扬赐给她一样。
“姐,你说我能不能追到他?”
“自己的事。”这种毫无温度的语言让人感觉像个空心的躯壳。
“你帮我出出主意嘛。”陈亦婷拉起季名的左手摇晃起来,但是她在五秒种之后,立即意识到了自己犯的错误,于是放下了季名的手,低拉着头,不再说话。
“好了,我去睡了,你也早点睡。”季名起身拍了拍陈亦婷的头后转身走回自己房间。
走到住所楼下的舒扬好像想起了什么,于是又折回了“灵感颤音”,在店内转了几圈之后,仿佛顿有所悟,径直走向了收银台。
“您好,请问一下您今天有没有见到昨晚那个挽着长头发,皮肤很白,很白,右手手掌上裹着手绢的女孩来过?”舒扬边说边对收银员比划着,一直着力强调那特别的手帕,他认为那应该是女孩最独特的标志。
收银员莫名地看着舒扬摇头,她清楚舒扬说的是谁,因为她和舒扬一样记住了那个裹着手帕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