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轻轻的脚步声从巷子尽头响起,渐渐逼近。蓝廷敏捷地直起身子,绷紧全身肌肉,他没有动,凌厉的目光从压低的帽檐下看过去。
那人发现了蓝廷的敌意,举起双手:“蓝廷上尉。”
蓝廷毫不放松,低声喝问:“你是谁?”
那人双手交叉,做了个手势,那是战场上的军人才会的特殊手语,意思是“自己人”。这种手势蓝廷再熟悉不过,一下子在这种场合见到,不由自主升起熟悉和亲切的感觉。“你是谁?”他又问了一遍,但敌意减少了许多。
“蓝廷上尉。”那人走到亮光处,露出一张并不算年轻的脸,面容方正。他向蓝廷行了个军礼,“下官FA六师第七纵队中尉赫仑,我见过您上尉。您不能留在这里,很危险,请您跟我走。”
赫仑的神情诚挚,带着军人特有的木讷和刻板。蓝廷思忖了片刻,说:“好。”
赫仑笑起来,露出雪白的牙齿,伸手示意:“您这边请。”他一看就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军人,沉默有礼,一路上只留心蓝廷有没有跟上来,再也没开过口。蓝廷知道这种人,即使问他也没有用,他不会多说一个字。
两人避开大路,只走阴暗的小巷,曲曲折折进入城市深处。走了小半个钟头,赫仑到一处院落的后门前停下来,从门上扯下来一条藏得极为隐蔽的绳索,拉几下,停顿半秒,又拉几下。
不多时后门开了,一个脑袋探出来,是个少年,不过十五六岁,乌溜溜的眼睛瞄一瞄赫仑,又瞄一瞄蓝廷,蓦地瞪大了,叫道:“蓝……”
赫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少年捂住了嘴,眼睛还是一眨不眨地看向蓝廷,身子躲开让出道来。
蓝廷跟着赫仑走进去,回头瞥了那少年一眼,那少年对他兴奋地微笑,拼命招手表示友好。蓝廷勉强扯扯唇角,也算笑一下,觉得自己刚从被人群愤怒地追杀,到现在有人热情地欢迎,真不是一般的诡异。
赫仑带着蓝廷走到一处阁上,那个少年蹦蹦跳跳跟在后面,好几次试图和蓝廷说话,都被赫仑瞪了回去。三人上了,赫仑总算开口:“洛克,你不赶快去准备东西,还耽搁什么?”
“知道啦知道啦。”洛克不耐烦地说,眼睛却一直看向蓝廷,“你就是蓝廷上尉吗?好帅好帅,比照片帅多啦,我叫洛克,我很崇拜你呀,一会你能给我签名吗?我就要一张,一张就行。”
蓝廷一头雾水,有点搞不清状况。赫仑板起脸:“你还不快去?想让你的偶像饿着吗?”
“啊——”洛克急忙叫道,“怎么会怎么会,蓝廷上尉你还没吃饭吗?我手脚麻利得很,马上就弄来!”他像PI股被刺了一下似的跑着跳着下了。
赫仑对蓝廷抱歉地一笑:“这孩子被我们惯坏了,上尉您别见怪,您先休息,换身衣服,吃的很快就送来。”
蓝廷已看出这些人绝无恶意,他发自肺腑地说:“谢谢你。”抬手向赫仑行了个军礼。赫仑连忙还礼,脸上突然显现出十分激动的神情,眼圈都红了。他有些狼狈地遮掩:“对不起上尉,我只是……只是太久……”他没有说下去,静默片刻,等起伏的心情恢复平静,这才又说道,“您请好好休息,一会洛克就会把吃的送上来。”
蓝廷点点头,目送赫仑下,然后才转过头来观察这个房间。
这是一个男人的卧室,干净整洁,又不失舒适。看得出来这人十分讲究享受,但并不张扬,从床书到衣柜,每样东西都很高档,而且摆放得恰到好处。昏黄的壁灯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使这个房间显得很温馨。
蓝廷忽然觉得这种风格很熟悉,非常熟悉。他咬咬唇,从床上拿起准备在那里的衣物,走到一旁的浴室里。
等他洗完澡换好衣服走出来,洛克已经把吃的摆在餐桌上。一杯红酒,和一份煎成七分熟的牛排,还有一份极为美味的馈?br />
东西不多,但很有书位。红酒是五十年前的上等佳酿,牛排选的是极嫩的小牛里脊,至于挥盟担鞘枪⒅胁拍芟硎艿降墓笔椤?br />
处于恶劣的底层的环境,居住装修闷sao的卧室,反倒能提供最优质的美味,这样的人还能有谁?
蓝廷一边把牛排切割下来送入口中,一边心里好笑。这顿饭吃得放松而惬意,竟有几分回到家中的感觉,恍惚中似乎哥哥随时能推门进来,问一句:“怎么样,我做的好吃吗?”
蓝廷回头,进来的不是哥哥蓝尉,而是霍维斯。他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斜倚在门边,永远都是那幅散散漫漫懒懒洋洋的样子,连笑容都淡定得欠扁。
“还不错。”蓝廷由衷地说,抿一口红酒,“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唉。”霍维斯叹息一声,手插兜慢悠悠地踱过来,“我还以为你会感动莫名,抱着我大哭一场。”
蓝廷拿起餐巾擦拭一下唇角:“那恐怕得让你失望,我还没那么多愁善感。”
“于是,我另一个愿望也落空了?”霍维斯走到蓝廷身边,居高临下凝视着他的眼睛,目光深沉如海。
“什么?”
“盼着你心怀感激,然后以身相许……”霍维斯边说边低下头,声音越来越轻,最后一个字隐没在两人相吻的唇间。
这个吻缠绵而热烈、急切而又温存。即使这时,蓝廷也不甘趋于下风,慢慢站起来,伸手捧住霍维斯的后脑。两人持续了很长时间,分开时彼此都有些气喘吁吁,看到对方眼中难以抑制的情YU波涛,汹涌澎湃。
“你是来还我人情的?”蓝廷问。
“这话怎么说?”霍维斯笑问。
“在战俘营,你qiang迫过我两次,霍维斯,我都记着。”
“你这算小心眼,蓝廷,你明知道当时情况紧急,我迫于无奈。”
“这么说我被你占了便宜还得感谢你?”
霍维斯耸耸肩:“咱们俩不用这么客气。”
“我草!”蓝廷忿忿地骂了句粗话,一把推开霍维斯,“我关系跟你没这么近,咱俩死对头!死对头懂吗?”
霍维斯看着他:“我记得我对你说过了,我喜欢你。”
“你TM骗鬼呢?!”蓝廷瞪着他。
霍维斯神色郑重:“我没有撒谎。”
“我一点也不喜欢你!”
霍维斯一笑:“行了蓝廷,你何必自欺欺人?从你看见我的第一眼就有好感,难道不是么?正如我对你一样。”
“可我记得是你亲手把这点好感给掐灭了。”想起往事,至今仍让蓝廷羞愤交加。
霍维斯叹息:“没办法,蓝廷,你仔细回想一下就明白,我觉得当时我说的是实话,你的确不适合情报工作。”
“我TM说的是别的事!”蓝廷不愿意他提起那次失败,即使他心里清楚霍维斯没错。
“别的事?”霍维斯皱眉想了想,了悟地一点头,“蓝廷,对你以往的若即若离和戏弄,我向你诚挚地道歉。我当时只是,只是难以抵御你的吸引,想引起你的注意,却还不想和你有什么结果。你也知道,我做的是情报工作,说不定有去无回……”
“行了。”蓝廷摆手阻住他,“好,你现在回来了?没有危险了?于是想和我死灰复燃。”
“是‘再续前缘’。”霍维斯耐心地纠正他。
“哈!”蓝廷翻个白眼,“霍维斯,你TM是上帝吗?你想和我保持距离就保持距离;你想死灰复燃就死灰复燃;你想喜欢我就喜欢我;你想跟我上床就跟我上床,你TM当我自wei器还是充气娃娃啊?!”
“不是,绝对不是。”霍维斯郑重其事地说,“自wei器没你灵活,充气娃娃没你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