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好委屈的?”宁可在回答。“妈又没有对我做什么,何况,做父母都是为儿女着想,她要教教我也是对我好,我应该听的。”
“你真这么想?”
“当然。”宁可的语气很真诚,“她是你的妈妈,不就是我的妈妈吗?”
这话让舒红感慨,实在是庆幸有这样一个懂事的儿媳妇,也就刻意地注意自己的态度了。
这样一来,她们婆媳的感情虽然还没有像某些影视剧里渲染的那种母女似的程度,但也是客客气气的相敬如宾了。项毅也就没有了当“夹心饼干”的烦恼,与宁可自然就更加的没有芥蒂、更加的相亲相爱了。
但是,在繁琐的现实生活中,无论两个人是如何的相爱,感情又是怎么样的好,可真正的要时时刻刻相处,就难免会有这样或那样的摩擦了。这是天下所有的夫妻都存在的问题,宁可和项毅当然也不能例外了。在心情烦躁、在意见不和、在事情不顺利的时候也都免不了会要吵上几句与赌气争执一下的。但较之其他的夫妇,他们的这种情况要少上许多,只是偶尔会有所发生,而且也不会演变得太过激烈,很快地,一般是不会拖到第二天,他们中间就总是会有一个人主动“投降”来化解矛盾,另外那一个呢,也不会因此而洋洋得意,而是会自责反省一番,在原谅对方的同时亦请求对方的原谅。这就不仅是很利于他们的和好如初,并且会令感情有所增进了。
随着他们结婚的时日渐长,争执就越少了,唯一严重的一次分歧,就是宁可的工作问题了。
柴米油盐永远都是爱人间、夫妻间最不浪漫,但又最实际的问题,宁可和项毅也是必须去面对的,并且,比之别人这更令他们棘手一些。项毅的情况无疑就是与薪水绝缘了,就是他自己的那些生活费与医药费都还无处去筹措,就更别提什么养家了;宁可呢,本就没有正式的工作,这些年为了那两个孩子也没有什么积蓄。在项毅失明之后,他的一切费用都是由父母承担的,而宁可后来到项家则是用的自己从德国带回来的一笔钱,经济上的问题就并没有多明显。但是,他们结婚后这就得另当别论了,这倒不是项毅的父母有什么异议,两位老人的退休金算是不少的,要负担四五个人的日常开销也不是不行。
“你们就别担心生活的问题。”舒红一再说,“有我们的就肯定有你们的。”
“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没有孝顺爸爸妈妈已经很惭愧了,怎么可以还让您们为我们操心呢?”宁可摇头。“钱的事情,我自己会想法子去解决的。”
她的解决办法就是去工作了,而那个工作还是回到“菊花香”去弹古筝。
本来,她从德国回来就一门心思的用在项毅的身上,和“菊花香”根本就没有任何来往了,但这次他们结婚,秦戈托康明送了一份礼物过来,出于礼节宁可当然就得去回谢了,这一来二往的也就又有了联系,闲聊中他得知了她正在找工作的事情,就盛情相邀了:
“来菊花香吧!你离开后我们还一直没有找到表演古筝的人呢。”
宁可自思学历并不高,又没有什么背景,唯一擅长的也就是弹古筝了,何况这工作的报酬不错,又是她所喜欢的,何乐而不为呢?
项毅对她这个决定却并不怎么赞同。 “你去菊花香工作,是不是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以前不是一直都在那里做得好好的吗?”
“还是别去的好。”
“为什么?”她不解。
“不为什么。”他紧皱着眉。“就是别去那里。”
“你怎么了?“
“没怎么。”他闷声地重复,“你另外找份工作吧,就不要去菊花香了。”
“以我这种学历,好的工作机会并不多,能找到像菊花香这样高薪工作是很不容易的。”
“钱!钱!”他突然暴躁起来。“你就知道钱,那又何必嫁给我这样一个废人呢?”
“你……”宁可莫名其妙了,“你在胡扯些什么?”
他命令地,“总之,你不能去菊花香!”
宁可也有些生气了。“为什么不能去?”
他霸道地。“我不准!”
“你不准?!”宁可的性子也上来了。“我的事,你凭什么不准了?”
为此,两人都有些气呼呼的,竟足足有半天没有说话,算是他们婚后最严重的一次别扭了。
直到晚上休息时,宁可还有几分赌气,就并不像平时那样把项毅的睡衣准备好,他只得自己在衣柜里去摸索了,可摸了好一阵也是徒劳无果,弄得汗都出来了。宁可在一旁,是越看越不忍心了。
“给。”她拿起睡衣递到他的手里。
“宁可!”他抓住她的手不放。“你肯理我了吗?”
“谁肯理你了?”
“宁可!”他轻喊,把她拥进了怀里。
她挣扎了一下,就顺从了。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当然生气了,你不知道你有多不讲理!”
“我不是不讲理,我只是,不放心。”
“放心吧!我和秦戈已经说好了的,要比以前早下班半个小时,不会回来得太晚的,何况还有秦戈照顾着,没有什么事的。”
“就是因为有秦戈,我才不放心的。”他咕哝着。
“什么?”她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
“我说————”他有些难为情地,“就是秦戈叫我不放心!”
宁可方才恍然,原来这就是他反对她去“菊花香”的真正理由。他这醋吃得可真够没道理的了,她和秦戈怎么可能呢?他在小气个什么劲儿?但她并不怪他的这种小气,心里反而感到甜丝丝的,他是这样的在乎着她呀!
“你放心好了,秦戈永远都只是我的老板。”她的声音轻柔如梦,“而你————是我的丈夫啊!”
“可是,”他仍然闷闷地,“你的前面得挂上一个帘子才行。”
“帘子?什么帘子?”
“竹帘子或布帘子都可以,只要能把你遮住就行了。”
“为什么要遮住?”
“因为————”他酸溜溜地,“我不要别人盯着你!”
“真是亏你想得出来!我这可是去工作呢,你以为我是去垂帘听政啊!”她不禁失笑了,“我又不是慈禧太后。”
他也笑了,但那笑容里有太多的无奈。“我一个大男人却什么都做不来,还得要妻子去抛头露面的养家糊口,真是无用!”
她凝视着他,能够清楚的看见他心中的那种自卑和痛楚,她真想把他抱在怀里软语安慰一番,但她没有,他这种心灵的伤痛是要靠时间、靠他自己的努力才能够愈合的,并不是旁人几句话就可以化解得了的。于是,她也不去接他的话题,反而俏皮的问:
“要是真的挂个帘子,你就会恩准我去菊花香玩玩了吗?”
“你想去就去吧!”
她学着古人的口吻:“谢主隆恩!”
他再笑,开朗了许多。
第八十九章 金星、水星
于是,宁可就去了“菊花香”。工作依旧是那些工作,对于她来说不过就是些轻车驾熟的事情,谈不上如何辛苦。而且,若真有什么困难还有秦戈的照应。说到秦戈,他以前就很尊重她,现在就更尊重她了,虽然他还是喜欢听她弹琴,还是喜欢和她聊天,但那已经完完全全是一副朋友而非追求者的态度了,并且,他还拍着项毅的肩膀安慰着:
“宁可虽然是个好女人,可我这个人的原则是绝不做第三者的,你就放心吧!”
当然,宁可表演时并没有挂什么帘子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项毅似乎还是不怎么放心,无论刮风,还是下雨,他都会坚持准时地去接她回家,竟然没有一次间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