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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1 / 2)

>“对不住啦!我那天忙得很,要开会、要应酬大客户、还要哄哄陆丽,就没法子给你过寿了。”

项毅只好说:“没关系的,我又不是小孩子,过什么生日呀?”

“那就先祝你生日快乐啦!”

快乐?项毅耸了耸肩,这个词听上去怎么是如此的陌生呢?

而生日这天早上遇到的一件事情似乎更注定了他这个三十岁“大寿”是快乐不起来的,是要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地度过了。

这天的天气阴冷阴冷的,项毅像往常一样早早的去事务所上班。

从公车上刚下来,他就被面前的一大群人阻住了去路。他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在汽车站的车牌下,有人在摇着头,有人在叹着气,又有人在义愤填膺地骂着,还有老太太在抹着眼泪,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件。                              项毅本来是没有兴趣驻足的,但警察的到来把他留了下来。他走近一看,在人群很有距离和分寸的合围中心,竟然是一个浑身赤裸着的婴儿!

这是一个女婴,脐带处新的剪痕证明了她来到这人世并不是很久。可是,新生的她为什么既不睡在医院的婴儿房里,也没依偎在母亲温暖的怀抱,却独自躺在这早春寒风瑟瑟的街头冻得发紫呢?

不用他去多做推测,周围的人已经给出了符合逻辑的答案:

“这准是超生的结果。”

“也可能是哪个的私生女,只有丢弃算了。”

“是啊!现在的年轻人乱得很呢,就连那些大学生都偷偷生孩子呢!”

……  ……   ……  ……

在一片嘈杂声中,一个年轻得像是学生的警察问话了:

“安静!安静!”这是谁的孩子?谁的?”

人群立刻鸦雀无声了,面面相觑地再没有一个人肯贸然地开口了,只怕这一出声就有了嫌疑。

警察又问道:“这婴儿丢在这里多久了”

人们开始争先恐后的发言了,有说五点的,有说六点过的,还有说是半夜里就听到哭声的,他们议论着,却都不肯直接回答警察的询问。过了好半天,一个晨练模样的老太太才出头答了话:“我五点十几分的样子路过时,就看见她放在这儿了。”

警察责怪地看了看她。“那你怎么不打110 呢?”

“我……我……没有电话。”老太太嗫嚅地,“再说,谁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旁边有不少人替她辩护起来:

“这怎么能怪她呢?这年头,谁又敢多管闲事了?”

“就是嘛!”老太太的底气足了。“又不是我一个人看到的,有好多人都看到了,他们也没有报警啊!”

另外一些人也发话了,他们都在极力证明着自己“没看见”、“没注意”、“不清楚”。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忽略了真正的当事人————那个女婴。

似乎为了重新引起人们的重视,女婴发出了一声啼哭,声音虽然很微弱,却也是相当的引人注意了,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赤裸着的她。

“怎么还在地上?”警察惊谔地叫:“这么冷的天气!”

他的话引起了一阵附和:

“造孽啊!”

“这做爹妈的,怎么就这样的狠心呢?”

“何必要生下来啊!”

这时,围观的人群在继续增多,一个又一个的面孔全现出一种看戏的神情来,眼睛都闪闪的发着光,同时,他们又在感叹着,可就是没有人伸手去把女婴从地上抱起来,就连碰一下也是不肯的。最后,还是那个警察脱下了自己的制服,小心翼翼地裹住了婴儿的身体,把她抱起来轻轻地晃动着。突然,他的动作停止了,脸上现出又惊又惧的神气来。接着,他试探着伸手按住了女婴颈部的脉搏,面色更是煞白了。

“她死了!”他失神地宣布:“她已经死了!”

这个死亡的消息并没有吓住人们,反而让整个场面沸腾了。人们的情绪高昂起来,议论得更加起劲了,除了异口同声地同情婴儿的不幸、谴责她狠毒的父母以外,就是颇为自得地炫耀着自己的先见之明:“我早就知道会……”、“肯定是要……”、“这种天气还不……”在这纷纷扰扰之中,沉默的就只有那个抱着死婴的警察和站在一边的项毅了,他们之所以这样的感伤,在旁人看来,不过是因为太年轻、少历练、还没有成熟的缘故罢。

项毅沉默,不是因为没有感慨,而是太有感慨了。看到这样悲凉的一幕,他不仅感慨,还有更大的愤怒!但这愤怒并不仅仅是针对女婴的父母,他们是很可恨,但这些围观者就不可恶吗?那么多的人如果不是只会站在那里说东道西,而是有所行动一下,哪怕只是及时的拨打个电话或有一个人肯送婴儿去相关的机构,孩子就不会被活活的冻死在街边,悲剧也不会发生了。对于这个结局,他们,虽然不是始作俑者,可也句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然而,项毅扪心自问,也不能确定自己当时就会义无返顾地去“管闲事”,自己不免也是会因为诸多的顾忌而选择袖手旁观的,就开始觉得自己也不见得比这些人高尚到哪里去了。他,就有资格谴责他们吗?

项毅曾经看过一篇叫作《人死了吗?》的文章,当时并没有多少体会,看过就看过了而已。此时此刻,当他看着眼前这一切,再想到那句“人死了?”,就有了强烈的惭愧和窒息的感觉。

死婴被运走了,人群还是没有散去,在继续渲染着这一事件,并杜撰出了多种的版本,甚至已经将那个母亲弃婴的过程都讲得活灵活现、犹如亲眼看见的一般了。

项毅再也不想听下去、看下去了,他怀着出殡的心情,逃跑似的离开了这个刚刚逝去了一个小生命,却热闹得如同庆典的地方。

第四十五章 礼 物

因为生日的一大早就遭遇到这样的事情,项毅除了很气闷,多多少少亦有一点晦气的感觉,这使他整个人都有些恍恍惚惚的,眼前老是浮现出女婴那张惨白的脸,就没有了任何做事情的心情,甚至不愿意翻动一下报纸。结果,一个上午就在他对着电脑的发呆中过去了。

中午,同事们都邀约着到外面的餐馆去吃饭,小王也叫了一下项毅:“一起去吧!”

他一点胃口都没有,只想一个人静静,正想拒绝,桌子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小王便挥了挥手走开了。

电话是林晓露打来的,她说她刚从澳洲回来,想约他见一面。

林晓露现在成了空中飞人,她在离婚后不久就自己开了一家经营化妆品的公司,她的眼光实在是很准,这个年月只要是专赚女人的钱,那生意自然是好得不得了的,她也就忙得热火朝天的,他们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面了。但是,项毅发现自己并不怎么渴望见到她,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时会想起她这个人,想起七年前的某些情景来,心里就会那么地一动,却已经没有以前那种异样的感触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和,就像是对一般的同学或同事那样。

从同学会后的几次接触中,项毅不是看不出来林晓露对自己有着什么样的心思,也曾有过些旖旎的念头,但因为宁可的出现,这样的欲望就渐渐地转移了、淡化了,每次见面,看到她爱抚似的目光,听着她那些充满暗示的语句,他的感觉反而别扭起来,就有些刻意地躲避着她了。今天,他更是没有应酬她的精神了。

于是,他在想着托词:“我正在上班,恐怕没有……”

林晓露可能是没听出来他的真意,仍颇有兴致地说:“可是,我们已经好久没有见面了,何况今天还是———”

似乎有什么难为情的,她说了一半就突然住了嘴。项毅以为她记起了今天是他的生日,心里不由得有了点感激,正想着应该答应她的约会,可她下面的话又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今天———”她的声音有点含羞。“不正好是情人节吗?”

原来,她并没有记起今天是他的生日,只不过是想借此暧昧的表达一些什么罢了。这当然不是她的错了,但项毅心里还是有些失望,不禁萌发了一点孩子似赌气心理来,就继续坚称着自己没有时间了。

林晓露并不苯,怎么会听不出来他的冷淡呢?也就不再勉强了。

“哦,既然你没有空,我晚上也有个应酬,只好另外找时间了。”她矜持地,“那就再见了。”

“再见。”项毅放下电话,长长地松了以口气。

不知道为何,她和何姗姗都让他感到有压力。可能,他也只有在宁可的面前的感觉要轻松些吧。可现在宁可又……一想到那张照片,他的心绪又沉沉得像压了一块大石头。

心情归心情,肠胃又是另一回事,这早过了午饭时间而没进一粒米的,又加上早饭就喝了一杯牛奶,项毅还是感到有些饥肠漉漉了。可此时已经快过了午饭时间,如果出去吃怕是来不及了,于是,他就决定叫一个外卖算了,又想着今天毕竟是自己的三十岁生辰,也不能太委屈了,便打电话定了一个批萨,也算是犒劳和庆祝一下了吧。

去吃饭的同事已经回来得差不多了,批萨的还没有送来。项毅就有些焦躁了,心说他这个生日可真是邪了,好象什么事情都不顺当似的。

又等了好几分钟,他正想着要不要再打一个电话过去催一下,一扭头却看见了一个身着批萨店工作服的人走了过来。

他有点借题发挥的气冲冲,“怎么这样慢?”

“对不起!对不起!”是个女人气喘吁吁的声音:“路上堵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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