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侯她总是见到父亲在母亲的墓前一坐就是一夜,还常常醉酒当歌痛哭流涕。那时,她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这样伤心,因为对于自己来说,生下她不久后便去世的母亲似乎就象个陌生人,她甚至不知道母亲究竟长什么样。后来长大后,她在感动父亲对母亲的痴心长情之余,却希望他不要再如此伤心下去,毕竟母亲已死了这么多年了。但现在,她终于了解到,当自己心目中最心爱的人永远离开自己,你再也不可能见到他时的那种生无可恋的感觉。就算你的身体仍然活着,但那颗心却已经死了,就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
晨曦渐渐笼罩了整个大地。
这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赵灵儿痴痴地望着吴若棠喃喃道:“吴大哥,你等着我,我这就来了。”
她先将吴若棠的身体放平,替他理了理衣物,并擦去他脸上的血渍。最后,从怀里拿出一柄匕首,怜爱地看着吴若棠,手中匕首猛地往自己胸口刺去。
“叮”,一声轻响,赵灵儿手中的匕首被一粒小石子击飞。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小姑娘,好端端地干什么要死呀?”
赵灵儿惊异的望了望四周,见空旷的树林中并没有什么人。她大声叫道:“你是什么人?我死我的,干你何事?”
突然,人影一闪,一个头发花白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提着花篮出现在眼前。赵灵儿虽然身无武功,眼力却是高明,这老太太所露的这手轻功,身法诡异,迅如鬼魅,已非一般高手能比。
那老太太看也不看赵灵儿,俯身去检查吴若棠。
赵灵儿一把抱住吴若棠,紧张道:“你想干什么?你别碰他。”
那老太太迅速地将吴若棠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叹了口气道:“小姑娘,你这情郎可还没死,你为什么这么着急殉情呀?”
赵灵儿听了不由喜极而泣,原本已如死灰的心登时活跃起来,她双膝一软跪倒在她身前,连连叩头道:“求婆婆慈悲,救他一命。”
那老太太摇摇头道:“他死他的,干我什么事?我为什么要救他?再说,就算救活了,他这一身的武功也废了,救等于没救,我又何必花那么大的气力?”
赵灵儿急道:“婆婆,先前我说话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婆婆大人有大量,恕我不敬之罪。只要能救他一条活命,你让我干什么都行,求婆婆大发慈悲。”
那老太太微笑地看着赵灵儿道:“他对你真的这么重要?”
赵灵儿回头凝视吴若棠,柔柔道:“如果他死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那老太太道:“可是他就算是救活了,也是废人一个,你还喜欢他吗?”
赵灵儿坚定道:“只要能够常常见到他,是不是废人又有什么关系?”
那老太太笑道:“好,就看在你如此痴情的份上,我老婆子也愿意救他一救。你随我来。”说毕,提起吴若棠就走。
赵灵儿见那老太太提着吴若棠就象提着个三岁小儿,毫不费劲,心内惊叹。脚下却丝毫不敢迟疑,紧跟着她往前走。
东转西拐之后,便见到一座小茅屋孤零零的坐落在树林边际,远近皆不见人烟,茅屋边一条小溪宛转而过,几棵垂柳,几株春花,好一处隐逸之地。
赵灵儿紧跟着那老太太进入屋内。那老太太将吴若棠重重地抛在地上。赵灵儿心痛道:“婆婆,你请轻些,别摔痛了他。”
那老太太笑道:“怎么?心痛了?你这情郎所受的伤是被人用阴劲在后背重重一击,以至经脉尽断,血气不畅。若在当时,立刻有人用内力给他疗伤,他断断不会变得如此。现在,要想治好他,必须先畅通他的血脉,我这么摔他一摔,对他实在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赵灵儿听了很是难为情,道歉道:“婆婆对不起,我什么也不懂,你可别见怪。”
那老太太笑道:“这也没什么,我也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心事呢?”
赵灵儿羞道:“婆婆说笑了。”
那老太太见赵灵儿害羞,便不再取笑她。她将吴若棠扶起坐在地上,运功连拍吴若棠胸背三十六掌。只见掌过之处,吴若棠身上咯咯作响。而这一番掌击过后,那老太太的额头已微见汗珠,可见她费力之巨。
那老太太也不停顿,暗哼一声双掌重重击在吴若棠后背上,内劲如波涛般涌入吴若棠体内。吴若棠身躯一阵颤抖,口一张喷出一口血,只见血色淤黑,正是闭塞在吴若棠体内的淤血。
那老太太边继续运功边向赵灵儿喝道:“快,快给他渡气。”
赵灵儿一楞,问道:“渡气?什么渡气?”
那老太太急道:“用嘴给他渡气呀?你情人现在血脉已通,却还不能自主呼吸,你如果再拖延,他死了那可怪我不得。”
赵灵儿不由脸红过耳,却不敢耽搁,附头过去。双唇相接,赵灵儿心内一荡,只觉天地都在旋转,芳心狂跳不已,一时间意乱情迷。
那老太太叫道:“想亲热等他醒来也还不迟,你再不渡气进去,他可就真死了。”
第665章天魔使者
赵灵儿顿时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定定神,用舌尖微微将吴若棠牙关顶开一线,将自己的幽兰之气和着满腔的柔情往吴若棠体内渡了过去。
过了许久,赵灵儿觉得吴若棠已渐有呼吸,胸腹间也缓缓鼓动。她惊喜叫道:“婆婆,他有呼吸了,他活过来了。”
那老太太听了疲倦地微微一笑,慢慢撤回掌力。她将吴若棠平放在地,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笑道:“你情郎这条小命总算是拣回来了,但还不能掉以轻心,因为他重伤之后又受寒气侵蚀,寒气郁结在五脏之中,若不尽快用药水将寒气逼出来,他还是要死。”
赵灵儿本以为吴若棠已治好,正在高兴,谁知另有变数,她焦急问道:“那怎么办?要到哪里去找药?”
那老太太抹去额上汗珠,慈爱地看着赵灵儿道:“小姑娘,我觉得和你很是投缘,为了你我倒不怕再辛苦一趟。现在,我先去采药,你去厨房烧一大桶热水等着我。”
赵灵儿听了一阵感动,她扑倒在那老太太身前道:“婆婆,谢谢你。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就是您的孙女,以后孙女就在您身边伺候您一辈子。”
那老太太扶起赵灵儿,含泪笑道:“好孙女,乖孙女。若是我那苦命的飞烟还在的话,也该有你这般大了。今天有你做我的孙女,也不枉我老婆子辛苦这一回了。”
赵灵儿见那老太太眼中带泪,显是想起伤心往事,便问道:“婆婆,你说的飞烟是谁?”
那老太太叹了口气道:“她就是我那苦命的孙女,还不到一岁就和她父母一起死了。哎,伤心事别去提他了。”
赵灵儿大是同情,轻轻握住她的手道:“婆婆,您别伤心,以后灵儿就是您的飞烟,您的亲孙女。您想要去哪里,灵儿总是陪着您一起。”
那老婆婆笑道:“那婆婆可不敢,你光陪着我,你情郎岂非要和我拼命?婆婆我可还想多活上几年。”
赵灵儿想起吴若棠临死之际仍念念不忘的“思楚”,一阵黯然,伤心道:“他……他才不会要我陪呢,他的心里早已有了别的人了,又怎么会要我陪呢?”说到后来,越想越是伤心,竟忍不住哭出声来。
赵灵儿自幼丧母,赵天舒虽然宠爱她,究竟是个大男人,不能象母亲那样关心她的心事,而在别人面前,她又是个大小姐,有很多事也不便让别人知道。如今,她遇见的这个老太太对她如此怜爱,使她觉得这一种温暖是无法用其他感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