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大喜,顺着红壤的痕迹翻墙出了王府。 王府之外清点财产的禁军排了一排,红壤的痕迹向城门的方向蔓延,很快就淡了。 虽然人还未抓到,但是楚留香心中却已然有些高兴了起来。 这相当自大,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想着,把高闲压到虞泽面前、他报了仇后的笑容。 墨绿的眼睛弯弯的,定然像一弯新月。 想到这儿,楚留香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明明人还未抓到,他却想到了很久以后。 大船,明月,海浪阵阵。 只是不知虞泽喜不喜欢吃鱼生。 他若要来,仅仅招待螃蟹当然是不够的。 要不把快网张三给找来? 楚留香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拜托禁军给无情留了口信后,便运起轻功飞速赶了过去。 他走的太快,想的也太投入了。 自然也没注意到,那落在墙根处的,细长、微弯的头发。 …… 城门外的小道上,一辆马车悠悠的行着。 车窗和车门处挂着黑色的厚厚的帘子,将光线遮挡在外。 高闲便待在这厚厚的,一丝光亮也无的车厢中,闭幕养神。 车门外。 绮媚同李魏西闲聊着。 “结果如何?” 绮媚懒懒的问道,身上仍旧是那一身标志性的紫衫,丝毫不怕被人发现。 “刘劫败了,这场赌,我们输了。” “主子算无遗策,还是头一回见到他输。” 绮媚蹙眉道,显然是对结果相当不满。 然而就在这时,李魏西突然叫停了马车。 “有尾巴追过来了……” “人多吗?” “不多。” 李魏西语气淡淡。 “那还不快走!” 绮媚大笑一声,丝毫不把楚留香放在眼里,直接斩断了连接着车马的绳索,一把将高闲捞出来,同李魏西一人一匹,策马狂奔而去。 楚留香见状也顾不上隐藏了,立刻追了上去,同时放出了之前无情随手给他的信号弹,用来通知他们。 两条腿的终究是比不上四条腿的,更何况两人之间本身就隔着一段距离。 看着身后追踪的人身形越来越小,绮媚嘴角了笑意加深了些许,她一甩马缰,身下的马儿顿时加快了速度。 然而下一刻,只听得马儿一声嘶鸣,便向一旁摔去,连人带马滚做一团。 倒地的骏马后腿抽搐着,两颗石子落在一旁。 李魏西下意识的抬头看去,然而枝叶掩映间并无人影,只有不远处一棵榕树上,细细的树枝间有些许裂纹,软软的垂下,显然有人踩踏过。 然而他来不及细想,这只这么一刻,身后的楚留香便迫至眼前。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从楚留香的到来,到之后神侯府一行人的加入,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不过片刻,绮媚和李魏西便落入了下风。 她咬牙想拉着高闲先行离去,叫李魏西垫后。 可是她刚刚转身,不知从何处突然射来一枚寒光闪闪的飞刀,绮媚吃痛之下松了手,然而再要去拽人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无情的机关暗器如狂风骤雨般向她袭来。 高闲跌坐在地上,一旁是绮媚和李魏西无奈离去的身影,脖间横着冷血的剑,寒光闪闪,森冷寒凉仿佛直入骨髓。 但是他混不在意,只是仰着头看着那颗高大的香樟。 他没看错,当那枚飞刀急射过来的时候,枝叶掩映间有一双墨绿的眸子冷冷的看着他。 这个眼神他太熟悉了,冰冷、压抑、带着刻骨的恨。 他见过这个眼神。 是在什么时候呢? 高闲被绑了起来,推搡着往前走。 面前是崎岖的土路,坑坑洼洼的,蓄起了一汪水。 于是他想起来了,当日他死里逃生,醒来后面前用来洗漱的脸盆中,倒印着的便是这么一个眼神。 无情他们压着高闲逐渐远去,成了一个小黑点。 茂密的枝杈动了动,突然从里面显出一个人来。 面具遮住了大半的脸,只一双眼眸在枝叶晃动间明明灭灭,散发着彻骨的寒意。 他站在树上,黑色的夜行衣勾勒出他精壮瘦削的身材,使其看上去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手中弯刀锋锐,已然不知出鞘了多少时间。 只是他看着那一骑绝尘而去的楚留香,不知为什么,终究是没有动手。 …… 沉重的铁门开启又关上。 神侯府的大牢阴暗潮湿,偶尔有老鼠在稻草上爬过,发出窸窣声响。 高闲靠在墙上,手脚带着镣铐,闭目不言。 这已经是来的第三波人了,但是无论是谁,哪怕用尽了手段,也无法让他开口。 他就跟个木头似的,坐在墙角,一动不动。 只是时不时略略转动眼球,以显示他还是个活人。 隧道尽头又传来了脚步声。 高闲没有动,却听得一声什么东西被摔在地上的沉闷声响,紧接着,一个温良的男声响起。 “高小满。” 顾惜朝道,面上笑容淡淡。 高闲睁开了眼,一眼瞥到了地上的卷宗,恰好看到了上面对曾氿的描写——楚留香他们补好了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