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按了半天,她要嘛不是不在家,要不然就是故意不开门。
他失去耐心了,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是钥匙,不是什么发夹之类的东西,他绝对不是小偷,这扇门他开开关关好几次了,这一次却比闯空门的偷儿还要紧张。
转动几下,门开了。
他大步走进去。
客厅的灯亮着,音响流泄出古典音乐,是萧邦轻快的华尔滋圆舞曲。
这屋子里充斥着欧蜜娜的气息,他知道她在,只是不在他的视线范围里。
静静的站了几秒,狄拜伦隐约听见浴室里有人在说话,放下手中的袋子,蹑手蹑脚的走过去,门虚掩着,欧蜜娜甜蜜的声音从门缝里流泄出来。
「先生,请问你哪个地方还会痒啊?」
他一听,浑身血液都冻结了。
欧蜜娜跟男人一起洗澡,而且肯定是在帮他抓头,因为她帮他洗头的时候,也会故意模仿美容院小姐的口吻这样问他。
但是现在跟她一起在浴室里的人不是他。
那会是谁?小高吗?老天,他该怎么办?躲进衣柜里?还是趁一切神鬼不觉的时候,赶紧夺门逃出去?
犹疑间,他又听见她说话了。
「先生,请问你要不要顺便马杀鸡啊?」
马杀鸡!她不如直接给他一刀好了。
他没躲进衣柜里,也没逃出去,一脚踢开虚掩的门板,怒气冲冲的瞪着她和他,呃,不对,是她和它,欧蜜娜坐在一张小板凳上,她没有一丝不挂,穿着短裤和恤,正在在替一只小狗洗头抓背。
也许洗得太卖力了,她的脸看起来有点红,还沾染了几颗奶油般的细小泡沫,他不禁舔了舔嘴唇,忍住想吻掉那些泡沫的冲动。
「抱……抱歉。」望着她充满质问的眼神,他自动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我是来探病的……」他的行为却像个捉奸的妒夫,「你的感冒好一点了吗?」
「应该死不了。」
漠然的口气里隐含着一丝尖锐,以及很难察觉到的沙哑,但是他听出来了,她如蜂蜜般甜美的嗓音好像渗进了一粒沙子。
看起来她的确是感冒了,只是程度不像请假单上写的那么严重,还有力气帮狗洗澡,他暂时放下心。
她低下头,继续帮小狗洗澡,那长毛的小东西被纤纤十指搓揉得舒舒服服,两只黑压压的狗眼睛充满感情的看着她。
「好可爱的小狗。」他在门边站了一下,勉强找了个话题。
欧蜜娜不理他,那只狗也一样,有样学样,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它叫『先生』是吧?真有趣,你替它取的名字?」
谁跟他真有趣?!她和那只狗同时用无聊至极的眼神看他一眼。
连碰了几个钉子,狄拜伦却不死心,走进浴室蹲在她身边,伸手逗弄小狗,却换来它几声不友善的汪汪叫,那小家伙还龇牙咧嘴,想咬断他的手指头。
该死的!
他低咒一声,千钧一发之际缩回手指,横眉竖目的瞪着它,它也毫不客气的回瞪他,眼光中毫不掩饰对他的轻蔑。
好一个狗眼看人低。
狗仗人势的笨蛋,要不是欧蜜娜在场,他肯定会偷偷踢它一脚,只不过是个毛茸茸的小东西,竟然妄想跟他争宠。
「这么可恨……」他说溜了嘴,急忙更正,「我是说这么可爱的小东西是哪里来的?」
她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更别提回答了,迳自拿起莲蓬头,开了水,温柔的冲洗着长毛小家伙,那小东西舒服的嗯嗯叫。
想到她在他身上这样做的时候,他也跟那只狗一样,嗯嗯啊啊的。
搞了半天,原来他也没比这只小畜生高明到哪里去,随便让她揉揉弄弄就浑身酥麻到不行。
不行、不行,他怎么可以降格跟一只狗比呢?!
他可是比狗高明多了,会反过来也把她洗得嗯嗯叫,还会把她压倒在浴缸里,她会软绵绵的让他要过一次又一次。
他真是色欲攻心,快要没救了。
「你替我把晒在后阳台的那条蓝色大浴巾拿过来好吗?」
「好。」狄拜伦高兴的跳起来,心甘情愿被她指使,三两步就来到后阳台,一看到那条大浴巾,心却凉了一半。
那条浴巾以前都是他在用的,她却要他拿去让她擦狗,真是教他情何以堪。
但是他连吭都不敢吭一声,取下那条浴巾,送进浴室,原本还期望她能手下留情,结果她的眼睛连眨都没眨一下,像包小婴儿一样用浴巾把那只小狗包起来,放在洗脸台上,耐心的擦拭着。
他百感交集,眼光充满敌意,看着那条蓝色大浴巾被一只来历不明的小家伙霸占了,它却看也不看他一眼。
谁希罕跟一只狗四目相对,就算他跟它相望一百年,也不会擦出任何火花,换作是他跟欧蜜娜,对望不消三秒钟,肯定就是天雷勾动地火。
不过欧蜜娜显然没有跟他在三秒钟内天雷勾动地火的打算,但是他不管,坐立难安了四天就是为了来这里看她一眼,黝黑的眼珠紧紧追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见她擦完了狗,亲亲密密的抱着它走进卧房,将它放在她的梳妆台上,拿起吹风机吹着狗儿的长毛。
「那个……」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指着她的恤,「你被水花打湿了。」湿衣服像是第二层皮肤,黏在她曲线玲珑的青春胴体上。
她一听,立刻丢下吹风机,花容失色的跳起来,背对着他拉了拉湿衣服,就是不希望他又指责她故意勾引他。
那天晚上,他在休息室里加诸她身上的耻辱,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可恶的男人,上一刻叫她脱了衣服,下一刻再羞辱她,又说他再下流也不会碰好朋友的女朋友。
那他现在又来干嘛?!那样深情款款的凝视着她又是为了哪桩?
恶心!她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恶心、想吐,她早就应该从他那里收回钥匙,但是基于一种难以启齿的可耻心态,她就让他留着了。
那把钥匙是一种象征,象征拥有随时出入她家的权利。不只是她的家而已,她知道他轻易就能卸除她的心防,就像他轻易就攻破了她体内最后一道防线,她对他根本毫无招架之力,就像一个便利商店,出入全凭他高兴,只要他兴致一来,随时能把她耍得团团转,不管他用什么姿势要她,她都让他为所欲为!
所以,她活该得不到他的尊重。
他可以跟卢丝如盖棉被纯聊天,但是跟她呢?没有把棉被玩到烧起来就不错了。他当卢丝如是女朋友,而她呢?只是个玩伴女郎,玩玩而已的那种女人。
这就是她执迷不悟的爱情。
而她被爱情这个梦幻的字眼愚弄得真惨。
还敢假惺惺的来探病,她在他面前丢的脸、出的丑还不够多吗?他到底还想怎样?
「小蜜桃……」
「不要那样叫我。」他没有权利那样叫她,也没有权利站在她的房间里,她不会再给他一丝丝不尊重她的机会。
「好好好,你别生气。」发现她的脸颊更红了,像被炭火持续的烘烤着,狄拜伦开始怀疑她不像她所表现的那般正常,她应该是病坏了,而他还跟她生气,甚至怀疑她故意请假来折磨他,他简直该死。「你先去洗个热水澡,我来帮你吹干小狗。」
不等她答应,他走向梳妆台,而她的动作更快,抢在他之前拿起吹风机,结果他不小心握住了她的手,那只小手的温度低得让他心悸。她一向手冷脚冷,但今天不只是冷而已,如果不知道那是她的指头,他会以为自己碰到的是冰棒。
她的脸在烧,手指如冰,还跟他抢着吹干狗毛?
他应该拔光小狗的毛,丢到锅里熬成大补汤,肯定比姜义彬妈妈熬煮的猪心汤来得有功效。
「先去洗澡,把湿衣服换掉。」
他心里一急,不由自主的摆出命令式的口吻,并且试着想把吹风机从她手里拿过来,但是她握得死紧,就是不肯放,一副死不屈服,存心跟他对抗到底的模样。
不过她很没用,能够对抗他的蛮力,但就是对他那双像蓝黑色深海的眼睛没辙,当他凝视她的时候,总让她感觉到深不可测的无限深情。很可笑,对不对?明明知道是她自己的眼睛有问题,感觉有问题,却不得不对那些错误的感觉投降。
在他面前,她总是先投降的那一个。
「小心,那只狗看起来很温驯,其实脾气不太好。」欧蜜娜颓丧的放开手,不再跟自己的感情拉锯,就让吹风机落到他的大掌里。
「放心,我对小动物很有一套的。」他勉强摸了摸那只狗。
小狗看着他,好像在想,它怎么会沦落到让这个笨手笨脚的男人照顾它?
「仔细看看,这小家伙跟我好像还有点像耶!」他不是没发现那只狗眼中的不屑和迷惑,但是为了多争取一点留在这里的时间,他不得不睁眼说瞎话。
「哪里像?」她看看狗,又看看他。
「它的眼神跟我一样……」他想了想,「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