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腿颤抖,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仅靠上身的力量无法让她舞出漂亮的舞步,屡屡走错位,开始力不从心。
气息紊乱,视线模糊,那些悠扬的乐曲变得反反复复,无休止的刺耳。
身上衣衫湿了一遍又一遍,力气似乎到了极限。
此刻,那扇梦想的大门就在眼前一点一点的合上。
玉芷从没有这样的感觉,孤立无援。现在的她多么希望有人能伸出双手,扶自己一把,可是她知道不能了,那些曾经近在咫尺的梦想就这样远离自己而去。
越过那些推杯换盏的面容,金迷纸醉得流光溢彩,无声无息的坠落。
如同断翼的蝴蝶。
视线在彻底模糊之前,玉芷看到了他,优河,穿着寒光闪烁的铠甲。
同样,优河黝黑的眸子焦急地注视着自己,然后大步流星的走到王身边,低身,在王的耳边述说着什么。
然后,黑寂一片。
阴霾的天气,愁云惨淡,望着窗外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柳树,玉芷淡然坦荡,静静的斜靠在床头。
“砰!——”门霍然而开,闯进一个女孩子。
玉芷看着她,露出淡淡的笑意。
“外面风好大啊,吹得我睁不开眼。”女孩一边埋怨一边朝玉芷走来。
自从在大殿晕倒在地,就被碧洛以失仪之罪关在这个小小的院落里。自此,一日三餐再无温饱,无人照顾,无人探望,除了她。
“姑娘,喏,给你。”从怀里的油布里拿出一个雪白的馒头,笑吟吟的看着玉芷。
看着小手里捧着的馒头,玉芷突然明白,自己不应该再一个人了。
“谢谢。”
女孩不可思议的看着玉芷,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眼眶瞬间红润了。
这个女孩什么都好,除了话有点多,再就是太爱哭了。
“姑娘,你终于肯和我说话了!”女孩又是笑又是哭。
那几日,玉芷一直沉默的躺在床上,不愿和任何人说话。就因为这样,女孩愈发小心翼翼的照顾玉芷,却未曾得到玉芷半点言语,于是,断言,玉芷讨厌自己。
然而,今日,玉芷不仅笑了,还和自己说话了,一时之间,情难自禁。
“对不起,前几日,心情不佳,所以不想言语。”玉芷温和的安慰。
女孩忙不迭的摇摇头,用手背擦擦眼,说:“不,姑娘千万别说对不起,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如果不是我,姑娘你就能……”
玉芷明白她后面想说的话,眼神略略黯淡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不是你的错。”看着手里的馒头,玉芷明白这一定是女孩偷偷藏的。温柔的问道:“认识你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阿奴。”女孩兴冲冲的回答。
在这个冷漠疏离的王宫里,玉芷知道能有一个朋友对于自己是多么重要,并且还是有着这样意义的朋友。
玉芷笑笑,轻轻的掰开馒头,伸手过去,递给阿奴。
阿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得看着玉芷:“给我的?”
玉芷点点头,依然平静。
阿奴慌忙挡开,说:“这怎么可以,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
玉芷笑笑,说:“怎么不可以,现在的我可能还不如一个宫女。除非,你不愿意和我做朋友。”
玉芷一看阿奴的眼眶又开始湿了,把馒头塞到了阿奴手里,一边说:“从今往后,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好不好?”
阿奴捏着馒头,用力的点头。小小的鼻翼还抽搐着。
窗外的天空依然风声大作,厚厚的云层透不过一丝光亮。
阿奴坐在床沿上,两只细细的小腿不安分的晃荡。嘴里含着馒头,含糊的说道:
“对了,玉芷,今天有个人给了我一张纸条,说是给你的。”
玉芷放在嘴边的手停住了。接过阿奴手里的纸条,清冽的目光变得深邃。
便条上笔锋刚劲,清晰地写着:“老地方见。”
而落款是,优河。
玉芷笑了。
人生如棋局,万物皆是棋子,能否笑到最后则取决于自己是执棋之人还是被执之人。
第8章
第8章棋局
再见优河,玉芷以为自己会一如既往的冷静,一如既往的沉着。
“怎么样?双腿好些了吗?”优河远远的看着玉芷步履蹒跚的走来,心疼得恨不得那双腿是自己的。
不等玉芷靠近,便大跨步上前,紧紧地握住她的双手,急切地问。
就在冰凉的温度在手心蔓延的一刹那,玉芷平静的心突然泛起一丝涟漪,却在下一秒生生的压抑住。
“谢谢大人关心,玉芷已经好多了。”这是实话,除了还有点僵硬,已然可以缓慢行走了。
“大人?”优河火热的眸子蓦的凉了下来,收紧了双手。
玉芷笑笑,轻巧的从优河手里滑脱出来。
“玉芷在大殿上犯了如此大错,却没获罪,想必一定是有贵人从中斡旋。”说到这里,玉芷微微顿了顿,看了看面色铁青的优河,默默叹了口气,又言:“你恐怕不是普通的侍卫吧?”
草原上的风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平静,沉寂的令人不安。
优河怔怔的看着玉芷,黝黑的眸子透露点点沮丧和懊恼。
“骠骑大将军,这是我真实的身份。”
玉芷脸上的表情霎时变得复杂,却不改笑意。
“玉芷给大人请安,多谢大人救助之情。”说着就要蹲身伏礼。
优河急了,赶紧扶住玉芷。
四目相对,视线在彼此的脸庞上探寻,似乎都想寻求什么答案。
“你……,我不是故意隐瞒的,只是……”优河试图解释,却好像越弄越糟。
“大人不必解释,您是大人,玉芷只是奴婢。”依旧是不温不火的言语,依旧是平平淡淡的笑容。
优河恼了,真的恼了,脸色铁青,双手紧握,牙齿紧紧咬住嘴唇,却不知是因为自己的遮掩,还是因为眼前女子的态度。
但是,却是真的生气了,心中郁结纠缠。
优河突然觉得玉芷近在咫尺,却恍惚遥不可及。
“玉芷,……”颤抖的从唇间吐出这两个字,悠悠荡荡,千丝万缕的情思,说不清,道不明。
前一刻还坚持着自己的勇敢,然而,却在听到这两个字的霎那,玉芷自以为是的勇敢和坚持瞬间崩溃。
满腔的委屈顿时化作眼泪夺眶而出,现在的玉芷只是想借一个宽厚的肩膀依靠,尽情流泪,肆无忌惮。
优河的心开始隐隐作痛,刚才的气恼也化作云雾烟消云散。
轻轻的靠近玉芷,抬手,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柔柔的搂住了玉芷孱弱的肩头。
玉芷再也无法支撑,倒在优河胸前,无声的抽泣。
优河心疼得低头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子,渐渐收紧双手,紧紧地搂住玉芷。
“玉芷,我要保护你,我要你不再受伤,我要让你幸福,我要给你欢笑。”
玉芷稍稍顿了顿,然后抬起头,眨了眨烟雾迷蒙的双眸,怔怔的看着优河,清亮单纯。
优河不由得笑了笑,轻轻抹去还挂在玉芷眼角的泪珠,暗想,还真是个孩子,刚才还水火不进的样子,现在却一幅天真模样。
“你,什么意思?”玉芷战战兢兢的询问。
优河笑了,带着宠腻,带着疼惜,带着怜爱,轻轻抚上玉芷柔滑的青丝。娓娓说道:
“我的意思就是,优河和玉芷会永远在一起,天荒地老,不离不弃。”
天籁寂静,清风拂面,优河俊朗的面容在玉芷眼中变得模糊。
优河依然微笑,依旧温和的凝视玉芷,眼里的神色却让玉芷感到安心。
那样的坚定,那样的执著,那样的毋庸置疑。
不用再诘问,玉芷看着优河亮亮的眼瞳,展颜了,微笑了。
笑得透明,笑得温暖,笑得孩子般稚气。
一头扎进优河的怀抱,不安分的蹭了蹭,小猫一般的温顺。
玉芷明白了,从现在起自己不再是一个人了,不再孤单,不再无助。
优河修长的双臂安然的环住玉芷,仿佛将所有的灾难挡在外面,一切平和安详。
优河浅浅的笑了,幸福而满足。
宽广无垠的草原上,他和她并肩而坐,任凭柔柔的暖风拂面,无尘无扰,清幽安宁。
“你是怎么找到阿奴的?”玉芷悄声问道。
优河深深地看看玉芷,伸手揽过几缕长发,在手中把玩,轻轻地说:“那一日,你晕倒在地,她是第一个跑到你身边的,所以我就上了心,在宫中打听她的消息。”
闻言,玉芷垂下眼帘,似乎有一丝不快。
“原来,你只顾着打听她的消息了。”淡淡的口吻,轻描淡写。可是,是个人都应该听得出这句话的幽怨。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