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心里上则对李婉君颇多埋怨。想要超生,却碍于他是国家公务员的身份,不好操作,怕影响了他的仕途,只好作罢。
刘小珊说你怎么那么傻啊,你不会事先试探他想要儿子还是女儿的吗?如果知道,想超生一两个那还不容易得很。我老公也是独苗,我那时怀孕五六个月时,他就托了熟人作了性别鉴定,一看说是男的,我老公还不放心,怕有错,让我回去乡下生孩子,说万一是女孩子也有周旋的余地。我老公那地方抓计划生育松得很,随便花上几个钱,人家还给你通风报信呢!
一想到生育,刘小珊就心悸,女人没有经历一次生育就称不上是一个完整的女人,丧失了作为母亲机会的女人,她的人生怎么也会有缺憾的。
可生育过程中哪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却又不是男人所能理解的,而且当时杨建义还没有在身边,只有他的一个表亲相陪,哪种漂浮在痛楚与无助之间的感觉,刘小珊一辈子也忘不了。刘小珊有时就暗暗庆幸,庆幸自己所生下的是一个男孩,要不再经历一次的话,自己的精神要么崩溃,要么就会得产后抑郁症。
李婉君说我那时还很小,跟他结婚时也就二十出头,那懂得这些事情呀,又没有谁提醒自己要注意一些什么,日子是过得随意了些,只知道他爱着自己就行了,谁知道他的思想会那么陈旧那么封建的,他又不明说,我那能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吗?
刘小珊沉默不语,与动物不同,人类的生育衍生了许许多多的问题,林林总总,方方面面的,从古到今,总会有人食古不化地纠缠在这类问题上,自寻烦恼。
这李婉君神情落寞,说我真糊涂哟,那时候还沉浸在初为人母的喜悦中,没有察觉出这廖明远情绪上的变化不说,还着实过了一段安逸的日子,心宽则体胖,身子一下子就走了样,短短的一年时间,就让人认不出我是原先哪一个清秀而纤瘦的李婉君来。
刘小珊接上话头,说你老公肯定因为你体形变胖而嫌弃你了吧?男人哪点心思你还不清楚啊,腰要细要柔,胸要大要挺,臀要丰要翘,简单点来说,就是要求前挺后翘中间细,够苛刻的吧?
点点头,李婉君认同了刘小珊的说法,说那是那是,现在才明白啊,可惜迟了点,以前只知道红颜易老,却不知道红颜也易胖,悔之莫及了!
见李婉君在严肃认真地检讨自己的过失,一本正经的样子,刘小珊不禁扑哧一笑,说亡羊补牢尚未晚,事情没有到这么糟糕的地步吧?
迟了,其实早在七八年前,我们夫妻的关系已经名存实亡,开始时各自拖着,我自己是为了女儿着想,而他可能是更多地在想他的前途,所以一拖又拖的,最后是他先撕破了脸皮,在外面养了一个情人,听说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现在应该有五岁了,终于了却了他的心愿。李婉君说这些话时,声音渐说渐低,让刘小珊听着就挺费劲。
那他就不怕你告他?刘小珊不禁问。
他知道我的弱点,我这人啊,就是心软,老是下不了决心。李婉君说到这里,已经是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唐小婉恰好是在这个时候来的电话,想约刘小珊出去。这一电话很好地缓解了压抑的气氛,但在这种情况下,刘小珊又不好意思跟李婉君告辞,只好回了唐小婉,说她有事正跟人谈着,走不开。
听得出唐小婉的语气彼为失望,但刘小珊已经顾不上了,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倾诉自己的心事,那是对自己莫大的信任,而在她伤心欲绝需要别人安慰的时候,怎么可能离开?再说也找不到很好的借口。
第七十六章 弦外之音
接下来李婉君跟刘小珊倒是没怎么谈心事。
刘小珊安慰了李婉君几句,说男人哪能靠得住啊,男人全都一个德性,要求女人入得厨房,出得厅堂,当然还得进得殿堂,女人稍为有一点不中男人的意,哪一个不会蹬鼻子上脸的?所以女人啊,还是靠自己比较牢靠,在经济上和精神方面独立了,才能获得男人的尊重。
李婉君连声称是,说你这是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会想跟你一起做保险,趁着现在还是局长夫人的身份,多赚一点防备防备。
点点头,刘小珊算是应允了李婉君的邀请,说我这就试试看吧,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这方面行不行。
其实行不行的已经没有多大的关系,关键是因为有了这些故事的铺垫,刘小珊想帮李婉君做点什么,算是同情也好,解决了自己太多时间胡思乱想的问题也好,总之这事算是定下来了。
两人再谈了一些合作上细节的问题,见天色也不早了,刘小珊想回去,李婉君硬拉着不让走,说我今天高兴,怎么也得请你吃一餐才行,再说还有些事情没说完呢。刘小珊拗不过李婉君的坚持,跟着她在下面的一个餐馆点了几个菜,两个人边吃边谈,只是闲聊家长里短。
李婉君却没头没脑地冒出了一句话,问刘小珊说这夫妻要是女大男小,会幸福吗?
听出了她这话的弦外之音,刘小珊说这要看大多少了,如果是一两岁,甚至是三四岁,两人情投意合之下,应该是没有问题;如果是大得太多岁数,恐怕要多慎重考虑一些,毕竟这女人一上了三四十的,容颜上就比男人衰老得快一些,男人三四十,甚至是五十岁的人还可以冒充年轻小伙子,到那时要是看着自己的妻子像自己的老妈子,你说他会不会眼里冒火?
李婉君听得频点头。
顺着这思路,刘小珊接着往下说,说这样的结合,俩人所要承受的压力也太多了些,方方面面的,比如来自双方家长的压力,还有别人的不理解而引发的非议,这些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得清的,虽说深圳是一个开放的城市,但在这些方面,还没有跟国际接上轨,当然谈不上什么宽容了。
李婉君含糊着说是啊,我也劝过她,可她就是不听。
刘小珊没有揭穿哪个她就是李婉君自己,只是说你让她看着办吧,有些事情不能想得太复杂,也不能想得太简单,社会上这样的例子太多了,最后不都是以男人的始乱终弃而告终,有哪一对能善始善终的?
就是就是,我应该找个机会再劝劝她。李婉君的神情黯淡了下来,低头啃着一块酱骨头。
哪一块骨头已经没有多少肉粘在上面,可李婉君依然是不离不弃的,细细地,从上到下,由左至右,嚼着吮着,直到确认这骨头没有什么残余的肉丁为止。
刘小珊本想跟她打趣的,说怪不得你长这么胖的,原来这么能吃,却忍住不说,觉得利用别人身体上的缺憾说事本身就不道德,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的朋友。
望着菜盘子里还剩下的几块酱骨头,刘小珊陷入了沉思,心想婚姻或许也如这盘子里的某一块骨头罢了,看着块头大,却啃不出什么东西进肚子里;嗅着是异香扑鼻,也只是调料起的作用而已,跟这骨头本身并没有多大的关系。然而还有人执着地想从这里面嚼出来一点什么来,一如李婉君一样,女人在这方面的执着,是臭男人们自叹弗如的地方。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扰乱了刘小珊的思绪,一看,是唐小婉的,一接,却又诧异了,是一个男声。
对方说他是张文龙,说现在唐小婉喝醉了,不知道唐小婉的家在哪里,所以无法送她回家,想着刘小珊跟她关系不错,只好打电话给刘小珊。
刘小珊说明白了,我这就过来。匆匆地跟李婉君告辞,拦了一部的士直奔八卦岭而去。
赶到八卦岭时,见唐小婉还真是喝大了,要由张文龙搀扶着才能走路,歪歪扭扭的,一边还在叫嚷着说痛快痛快,再来一杯,引来许多路人的侧目而视。
刘小珊挺生气的,冲着张文龙发火,说你这是存心将她灌醉的吧?是不是另有所图?
这张文龙也挺委屈,说那有这可能啊,如果是存心,我这不是自找麻烦吗?我劝了她,她不听,还吹她自己的酒量不错,说她今天高兴,要跟我比个高低,谁知道两三支啤酒就醉成这样子了。
看着他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说谎,刘小珊也不好再说什么,说算了,把她交给我就行了,你回去吧。
张文龙迟疑不决,说要不我跟你一起送她回去?
刘小珊摇摇头说不用了。
张文龙悻悻然地递给刘小珊一张名片,说那我走了,等她的酒醒时,你跟她说,让她明天到我现在的公司试试,刚好有一个空缺,就不知道合不合适她。
接过了名片,刘小珊脸无表情地说行啦,车还在等着呢,我会跟她说的,折腾着将唐小婉塞进的士。
车开出一段距离,本来瘫软如泥的唐小婉却坐了起来,表情在昏黄的灯光照耀显得非常古怪,喃喃自语地说了一句“真是一块榆木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