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婉还想劝说一下刘小珊一点什么的,见她捧起饭盒吃饭,也就压着不说。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吞咽食物的声音,这声音凌乱,乏力,如泣如诉,诉说人生许多的无奈,苦涩,艰辛,迷茫,或者人生并没有什么坦途的,但是,有谁会在拐弯处守候着,提醒自己必须要拐弯了的呢?
第三十七章 自己还有家吗
刘小珊最终还是回到了家里。
这天下午来医院接刘小珊回去的,除了杨建义外,还有刘小珊的父母和她大哥刘志铭。这让刘小珊始料不及,想不到父母会来,自己让父母在亲戚朋友们的面前丢尽了脸,父母还能放下怨恨来一趟医院,可见割舍不下的,还是那一份浓浓的亲情。
这亲情,并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得清的,但真实,没有半点虚假的成份。其实父亲一听到刘小珊在外面跟别人胡来的时候,他是暴跳如雷,一再声言要与自己断绝父女关系的,可是这一会也来了。
刘小珊怯生生地望了一眼老父亲,这只是短短的将近一个月没见,感觉他双鬓上的白发已经增添了不少,双眼灰暗失神,饱经风霜的古铜色脸上,坑坑洼洼的,看似坚强,却从他脸上肌肉的轻颤中,知道他内心的脆弱。刘小珊的母亲拉着刘小珊的手,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哽咽着说一些什么,含糊不清的,大概意思是说苦了闺女了,并咒骂哪个该挨千刀万剐的,下面不知道要对杨建义说什么,刘小珊的父亲一瞪眼,刘小珊的母亲就止了声。
刘小珊心一酸,扑到母亲身上哭了一个七荤六素的,其中的滋味只有自己才能明白。
自己长这么大,还要父母替自己操心,内心的愧疚,实在难以形容。刘小珊是明白父母的感受的,杨建义在自己父母的眼中,是一个好女婿,能里能外,又孝顺,虽然木讷一些,但也可以看成憨厚,在深圳,像这样老实能过日子的男人已经不多了,也许真的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父母可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放着这样的好男人不要,偏要瞎折腾着过日子,也害得父母在别人面前脸上无光。可是,父母能明白自己内心真实的感受吗?
杨建义自始至终都没有吭声,默默地跑下一楼结了账,回来后再跟唐小婉一起收拾刘小珊的一些个人用品,逐一放进他带来的袋子里。
这男人,也不知道他这时是怎么想的,竟然看不到他脸上有什么异样的表情,一如他以往的木讷,呆板。刘小珊宁愿看到他情绪激动地冲上来骂上几句,或者是暴揍自己一顿,这样自己的心理上也会好受一些,毕竟他没有做错什么,除了生理上有些微的暗疾,生活上没有情趣外,其他的皆表现得无可挑剔。
可是刘小珊注定要失望的,没有预期中的冲动,这也不是他的性格所能表现出来的,沉默,只有沉默,就如一个人被孤独地遗弃在孤岛上的感觉,孤立无助,寂寞无奈,或许这对刘小珊来说,更是一种煎熬。莫非,杨建义是准备用这样的方式惩罚自己?
还呆着干吗?赶紧回家去!刘志铭的脾性跟刘小珊的父亲有些相像,这时已显得非常克制的,要是在平时,早就训开了。
走吧,回家后好好过日子,也不要想东想西的。刘小珊的母亲赶紧过来打圆场,生怕刘小珊不识趣又惹起刘小珊父亲的脾气。
刘小珊是挺踌躇的,迈不开步子,家,自己还有家吗?
回去吧,珊姐,咱们回家去啊。唐小婉又推又拉的,说家里还有小孩等着你回去哩!
想到小孩,刘小珊心一软,不大情愿地让唐小婉拽下了楼。
木然的刘小珊是让她母亲和唐小婉硬塞进一部丰田面包车的,开车的是刘志铭,一路上无话,不消半个小时,很快就回到布吉。
家里,刘小珊的婆婆已经张罗好火盆荆棘什么的,这是杨建义老家那边的风俗,大概是跨过这些东西后,可以驱邪化吉的,
刘小珊依照婆婆的吩咐,一一照做,只是觉得自己是这个家庭的灾星,不应该跨过这火盆,而是应该投身这火盆中,烧个干干净净的,最好是没有留下什么痕迹,这样来得痛快一些。
儿子杨伟豪怔怔地望着刘小珊,仿佛刘小珊是一个毫不认识的陌生人一样。
快叫你妈,你妈回来了。唐小婉捅了捅在发怔的杨伟豪。
杨伟豪迟疑了一会说妈,你真的回来了?你真的——不再出去了吗?
这些话,似乎不是一个小孩所能说出来的……
人生感觉是一场梦,虚虚实实中总有其美丽的地方,当你执着追求的时候,便可能演化成一场恶梦,这恶梦缠绕了刘小珊一段时间后,留下的是苦涩的果子,让刘小珊独自品尝。
第三十八章 结婚要找什么样的人
刘小珊已经从公司里跟自己最亲近的一位文员那里,知道广州分部对自己的处罚决定,就是撤掉刘小珊业务经理的职务,降为业务副经理。职务上只是多加了一个字,待遇却大不一样,提成少,工资砍了一大半,只是略为比普通的业务员稍为好一点而已。
刘小珊认了。这真是事有凑巧的,平时刘小珊在公司七八天不回去都没有什么事的,偏偏刘小珊出事让吕迪军捆绑在床上的时候,公司里就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一位消费者从饮料甁中发现了异物,要求商场作出解释和赔偿。
商场肯定往供货商身上推,找上刘小珊的公司。要是刘小珊在的话,这事是可以轻易化解的,也不过是向消费者解释这异物是饮料中的沉淀物,无损健康,道个歉,再赔上几百块钱就可以打发走。
可出事那天公司里没人作得了决定,时间一耽搁,这消费者以为怠慢了他,将这事向深圳某报刊报料,这一报料就将事情捅大了,结果商场的管理方以这造成了不良影响为理由,不单要求刘小珊的公司赔偿损失,还将货物作出撤架处理。这一来一去,其造成的损失,是难以估量的。
公司只是念在刘小珊多年来为公司立下的汗马功劳,才新设置了业务副经理这一职位,一为略表抚慰,二为过渡,以便新来的业务经理完成业务上的一些交接。
这一招够绝的!虽然不是赶尽杀绝,也是希望刘小珊知难而退的。随便他们怎么处理吧,刘小珊知道自己是在这家公司呆不下去了,也懒得跟广州分部的管理层解释什么,心想就凭着自己这几年摸爬滚打打下来的一些关系,相信再找一个好差事并不困难。
刘小珊回了公司几趟,将一些要交接的业务,以及一些客户的联络方式交待给新来的经理后,就向广州分部请辞。广州那边的人虚情假意地挽留了一番,然后就准了刘小珊辞职,说什么以后想回来就回来,常联系之类的废话。
刘小珊哈哈大笑,也跟着敷衍了一下,说一定一定。心想好马不吃回头草,何况这马槽现在已经让人占着,自己再怎么差劲,也应该混得了几碗饭吃的吧?用不着死皮赖脸地向人家乞求什么!
刘小珊这下可以彻底地在家休养一段时间了,可一闲下来,总会想起点什么来。
这时候想到吕迪军这男人,刘小珊以为自己应该恨得咬牙切齿才是的,可让自己非常诧异的是没有这样的感觉,难道自己真的在这次恶梦一样的经历中,得到大彻大悟般的禅悟?自己真的可以做到心如止水,淡然面对所有的世事?
这次恶梦般的经历,从经济上统计,似乎损失并不多,存折上大概有十一二万,全让吕迪军提走了,难怪平时在柜员机上提款时,吕迪军会那么地留意她输入密码,原来已经是早有预谋。几千块的首饰,和两部手机,以及手提包里的一两千块也让吕迪军拿走,这混蛋,临走时也不忘了连自己买给他的那件夹克弄走。
这一会,那混蛋是不是穿着自己买给他的夹克,在蒙骗谁呢?
杨建义对依旧刘小珊不理不睬的,三头两天的夜不归宿也是常事,有时回家,也就跟刘小珊打个照面就走,绝不多停留多一会。刘小珊知道是自己极大地伤害了他,他现在这样做,也挺合情合理的,自己也没有对他有什么怨恨的半点意思,由着他吧,要埋怨,也只能是埋怨自己。
自己当初就不应该那么轻率地选择与杨建义结婚,现在才知道杨建义不合适自己已经是太迟了,不单是害了自己,也害了杨建义,更是害了儿子杨伟豪,儿子啊,你真的受连累了。
刘小珊想起了张文龙,想起了张文龙对爱情和婚姻一番比较透彻的理解,他说跟一个彼此相爱的人结婚,你会太腻;跟一个爱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