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领易位,意味着自己这些护卫从此要听令于人,若是七王寻机逼宫兵变,自己是听令于他还是服从王命?更有甚者,若是七王令自己等人挟持王驾,自己从还是不从?
终于忍不住,斟酌着说道:“王爷,我等已然将印信安全送达,您若没什么吩咐,容我等这就回去复命。”
拓跋野低低的声音传来:“不急。”
张晨怔了怔,却听拓跋野继续问道:“你等来时,王上可有什么吩咐?”
张晨想了想,回复道:“王上只说任命您为总领的诏书和印信均在此盒中,此物干系重大,派得人少,他不放心。”
拓跋野明白了,淡淡吩咐:“找楚锋给你们安排辆车,先下去歇息。”
张晨有些着急,自家主子那里人手薄弱,原还想把东西放下就急着赶回去,可歇在这儿算怎么回事儿?不由说道:“王爷,王上那里。。。。。。”
拓跋野面容不变,淡淡说道:“先去歇息。”
势比人强,怎么说人家现在也是主管总领。说不让他们回去,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难道还敢抗命不成?张晨悻悻无语,施礼后带人退下,去找楚锋。
车队继续行走,车厢里只剩下拓跋野和小刀,他放松了身体,由小刀扶他倚靠怀中,一只手慢慢把玩着那只大印,若有所思。
小刀奇道:“这个?”比之西秦,楚国也有传国玉玺,小刀见过,样式差不多,所以知道这是什么东西,防着隔墙有耳,到底没说出来。郢都一朝城破,楚王玺落入拓跋岫手中,倒霉的项锦溪只好换个模子,另刻了只印冒充玉玺,可终禁不起考证,以正统史家来说,东楚是已然灭国了。
拓跋野点点头,这东西拿在手里,还真不好安排。郢都定然是情势有变,拓跋岫已经无力回天,所以他将这东西送来。没说一个字,可拓跋野也明白他这是在托付,不止是托付大印,还有这五个久随在他身边的乾级护卫。若是没有南晋攻周,自己身边有他安排的几大护卫,还有先后调来的数十黑衣卫,更有擅自跑来追随的四千黑煞军,保全这玉玺应是毫无问题,可现在帝都面临生死决战,自己带着这大印,一旦战败,难道让这关乎国运的东西落入南晋手中?
小刀真是满心好奇,忍不住问道:“他给你送来这个是什么意思?难道想你成王?”
拓跋野当然不会这么想,上位成为秦王,哪是手持一枚印章就能成就的事儿,有了印不一定能成为秦王,可若想成为秦王,特别是在这情势不明一片纷乱之际,却不能不拥有这枚印。两地相隔太远,消息传送不易,拓跋岫着人将印送来之时,定然不知道中周帝都这边的情形,现如今他接到这枚印,也同样不知道郢都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拓跋岫既然将身边亲信遣散,将玉玺送出都城,郢都王位之争定然已进入白热化,他现在手握大秦半数兵马,总掌黑衣卫,可以说现在他的一举一动都将影响今后局势走向,情况未明,此等关乎国运的大事,该如何决断?
拓跋岫送来诏书,只令他执掌黑衣卫,可见并不想见他成王,可又把王印送来,可见是更不想被在郢都争抢王位的亲族顺利占据王位。他这意思是,若不能顺他的意,倒是宁愿他拓跋野成为秦王,而他最终属意的秦王之选,显然是老三拓跋岱。将拓跋岫前后行为串联起来看,他的目的一目了然:将自己竖成个黑靶子吸引仇恨,不止是吸引向来暗中不满拓跋静幽子嗣上位的那些老王老臣的仇恨,更重要的作用是吸引被征占的楚地百姓的仇恨,只要拓跋岱推翻他这个残暴的秦王,再施行稍稍温和的政策,就能尽收楚地百姓之心,达到尽快在楚国占稳脚跟的目的。拓跋岫,你还真是人尽其用,连自己都不肯放过,压榨到极致。你对自己都用如此手段,叫人怎么恨你?
那么,现在的关键是拓跋岱在哪里?拓跋岱作为被圈禁的废王,现在手上没兵没将,在拓跋岫势尽众叛亲离的这一刻,他已经无力保证拓跋岱的平安,所以他没有将玉玺与拓跋岱放在一起,防的就是万一拓跋岱逃离未遂玉玺落入他人手中。可你就这么信我?信我不会背叛三哥自立?
拓跋野其实并不担心拓跋岱的安危,他一向知道影卫的存在,小刀的武功已是这种普通功法所能达到的最高境界,常年守护在秦王身边的影卫,一个能抵挡住三个小刀的进攻而不落下风,只要拓跋岱想,就算被围在千军万马里也能杀得出,他被拓跋岫圈禁在身边而久不行动,这才是一直令拓跋野疑惑不解的地方,自己的三哥,想干什么?作为自己父王亲选的继承人,他还知道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他是不是一直都知道自己只是个拓跋家的野种?
想到这儿,心口又是忍不住地疼痛,项烨霖恶毒的呢喃仿佛依然在耳边回荡:“野种,野种!”
见他神情恍惚,小刀侧头细细打亮怀里的这个人,依着轩辕蝶香的吩咐,他身上并未再缠裹绷带纱布,裸。露在外的伤口在外敷内治的作用下已经结痂收口,曾经翻卷的皮肉被厚厚的暗黑色硬痂覆盖着,如一层厚厚的茧,让他总是忍不住去臆想这茧下的肌肤,他深深渴望着能拥抱抚摸这个人光滑的肌肤,定然如丝绸般美好,让人迷恋。就象他光润的脸,总是让他忍不住去亲吻,一如现在。
被小刀细细密密的亲吻打断思绪,拓跋野颇有些无奈地歪了歪头,躲开一些,小刀轻轻淡淡的气息吹拂着在耳际:“想什么呢?”
拓跋野将玉玺放入盒中,盖好,将盒子递给小刀:“这东西,帮我收好,就算是毁了也不能落到别人手中。”
小刀伸手接过,不再嘻笑,心头多了份沉重。这份重逾性命的信任,让他无法轻松面对。小七,我必不负你!
进了城,自有段小星等及中周重臣迎接安排,依着拓跋野,是要住进段小星的军营里,但中周的礼宾大臣姬文俊却言辞恳切,执意安排王爷住进早已准备好的迎宾府。直说是天子旨意,不敢有违,拓跋野遂令武亚等人随段小星返回军营,与新兵一同操练,自己带了小刀、楚锋、张晨等并五十黑衣卫在姬文俊的引导下入住中周迎宾府。随即拓跋野命人递上奏折请求拜见天子。天子也未令他久等,当日下旨令七王一行稍做休整,即日晚间晋见。
…………………………
拓跋岫是被呛醒的,拓跋静心的手下把香头放于他的鼻下生生把人呛醒,咳得昏头胀脑又被用冷湿的手巾狠狠擦了脸,拓跋岫才总算是缓过了神智,刚一清醒他就知道自己被人给卖了,是得祥,只能是得祥,他昨晚吞下的毒药是早已备好一直贴身携带的百消丹,百消丹,药如其名,服下之后百病全消,一睡到死再无烦恼,是黑衣卫里一种极温和的处死药。现在他只是睡了却没死,只能是被人偷偷换了药,能近得他身边换药而不被他发觉的,除了得祥再无旁人。想到昨日给他金银路引打发他离开王宫之时那种怪异的神情,拓跋岫一切都明白了。
看着眼前老王叔那张阴沉的脸,拓跋岫一边咳嗽一边盘算着对策,他把自己弄醒,无非是想问清玉玺下落,盘算着时间,张晨等也该将玉玺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