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咏晃头看向何卓然身后,人踪已逝,抿唇出了一鼻长气,对视上何卓然。「好啊!不过你要请我吃饭!」
——————♀————————♀————————♀——————
自己把握……邢仲更加明了了自己的内心,也更加急切地想要接回何咏,可当他日夜不休地奔到了那个陡坡前,顺着垂下的长藤爬上时,心里便觉得有些不对了……怎么这根藤好象被人爬过?我当初怎么没选到这根?咦?会是谁?是咏?那还好……是别人的话……
「咏!」邢仲不经意叫出了声,运气、加速,瞬间爬了上陡坡顶。
穿过密林,枝叶扫过他的脸,惹来更多的烦燥……千万不要有事……
穿过树隙的阳光,让奔跑中的他忽明忽暗,也让他的表情阴晴不定……咏一定是自己回去了……咏有功夫的!不会被人欺负了……
「咏……」邢仲站在潭水边,炭灰早已凉透,被风吹散;几串干鱼插在地上,一队队蚂蚁在上面忙着采食……「咏!」
邢仲搜向四周后,看不出有打斗的痕迹,飞快转身向回跑去……咏一定是回去了!等了我多久呢?一个人回去贵阳……咏!等我……
——————♀————————♀————————♀——————
「咏!你怎么回来了?给假了么?」何夫人惊讶于儿子突然从门外走回家来,望着他有些憔悴的脸,小心地问,「听说,前阵子何将军被俘了,邢万户把他救回来的,因此被将军招婿了!是么」
「嗯!」何咏淡淡地答,坐倒在厅里的椅子上。没有告诉娘亲,何将军其实是他背出来的,而且,这些天,他就在将军府里蹭吃蹭喝。
何夫人看见儿子神情恍惚,不敢再多问,可心下又有些紧张,搓着手问了一句,「吃饭了么,我叫人给你张罗去!」
「吃过了!」何咏吃得很饱了,可还是觉得腹中空空的,总有一种无法填满的感觉……何卓然说得也对吧……我能给他什么呢……
「咏!你这是怎么了?」何夫人坐在何咏旁边,终于问出了出来。可何咏闭上了眼睛,似在沉思。何夫人等了许久,不见他有响应,语重心长地轻诉,「儿!娘知你大了,有自己的心思,有自己的想法!可在娘眼里,你永远都是娘的乖孩子!」何咏的眼睫轻轻眨动,仍没有出声,何夫人叹了一息,望着他,继说,「儿,那些年,你不在,你不知道娘多挂念!那时候娘就想,只要你能回来!要娘做什么都行!老天有眼!叫邢万户把你送回来了!他对咱们家,恩重如山啊!这半年来,你在家里,娘不知多开心?! 可……母子连心!娘也看出来你的心在那个人身上!」何咏的眼皮眨得更厉害了,眼角沁出水光;何夫人也带了哭音,握住儿子的手。「打你小时候,娘便什么都依你!你开心,娘才开心!现在你大了!娘照看你不了几年了!只希望你能找到自己想要的,适合你自己的!其它的,不要放在心上!人活一世,要真正幸福,难啊!能抓住一点,娘替你开心!」
「娘……」何咏终止不住眼泪,扑到娘亲怀里,哭出声来。何夫人搂住他,拍着他的背,已皱了的眼角,浊泪无声流下。
——————♀————————♀————————♀——————
来回八日九夜,清晨,邢仲终又回了贵阳,到了何家,便惊觉不妙!诺大的宅院,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人呢?咏呢……「咏!」
响应他的,只有从四壁游荡回来的回音和穿堂而过的风声。
邢仲奔向何咏的房间,急推开门。「咏!」
一样的空荡,除了,圆桌上的一个玻璃瓶。这不是我送他的吗?
邢仲拿起玻璃瓶,细沙已经没了,透明的瓶身里,晨光晃亮了小巧的一卷纸。他慢慢地打开瓶盖,小心翼翼地抽出纸卷,迟迟不敢打开……为什么会有这个?为什么会不在?难道……
闭目吸了一口气,邢仲还是展开了纸卷……
南风送佳人,洋洋千万言,寻不到个好词儿描,我笑,怎生得了!
星坠了,骡累了,稀世个宝,追好,追不好?
邢仲,人的幸福是要靠自己去把握的,好好珍惜你的机会!
咏字……
——————♀————————♀————————♀——————
日头很烈了,海鸟扑棱着翅膀避暑去了。何咏手搭凉棚望向海港里的大船,脸上带着一抹笑,转头对身边的晓秋说:「就要出海了,也许今后就不再回来了,你想好了!」
「嗯!」晓秋肯定地点头。「公子去哪我就去哪!不用想!」
何咏轻笑,再望向海面,这让他想过了很久却一直没有机会来看的景色;沙滩反射出耀眼的白光……确是和他给我装的细沙一样,好暖……
「咏!你真得,不再等了么?」何夫人小心地,又问儿子。
「不等了!」何咏微笑点头,望见父亲大人已向他们招手,表示可以上船了。「走吧!趁现在还没人知道我逃出了生天,早点走!晚了,可能要被治逃疫之罪了!」
何夫人没想到自己男人异想天开要到海外去做生意,儿子竟然就欣然与往了!虽听说外头没有战乱,一家人团团圆圆的,有个世外桃园可避去,是件好事,可是……何夫被晓秋搀扶着,跟上大步的何咏,上了将远洋的大船,踏上了甲板时,她又回头向岸上远处再望皱了一眼。「唉──」
——————♀————————♀————————♀——————
晌午,何卓然吃过午饭后接到了两个报告。邢仲于早晨即已回到贵阳,进入何宅,仍未离开;何家老小已经上船,目前船已远离。
坐在妆台前,何卓然修整着发际,欣赏着镜中自己,那俏丽脸容上的笑,有些得意……只是一笔小钱和一句话,就让何氏父子一个兴高采烈地出海经商,一个心灰意懒,自我放逐……哼哼……敲门声忽然响起,打开房门,笑脸变作了惊容。张启正半举着手,僵站在门外。何卓然撇了下嘴,越过他匆匆走开。「我要去找邢仲,有话等我回来再说。」
「啊……」张启欲语还休,追上何卓然。「等等,我也去!」
邢仲呆坐了不知几久,晨光早变作了烈阳炙烤在他的脸上。手上的纸片反射着刺目的白光,手中的空瓶被攥得烫手……为什么?为什么要走?你听到了什么?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不等我跟你说……「能有多难」……
「仲!」张启找到这里,轻唤无神的邢仲。
邢仲没有反应,张启抢在何卓然之前拿过了邢仲手上的纸片,细看之后,竟也发了呆……追好?追不好?追?还是不追……
何卓然似乎早已了然于胸,并不想去看何咏写了些什么,走到邢仲面前,她笑出温柔。「若风万户,为什么要坐在这发呆?你的队伍还等着你去重整!好多军务还等着你去整理……」
「离常和焦辛回来了?」邢仲忽打断何卓然,抬头问张启。
「啊?」张启醒了醒神,轻轻摇头。「他们与那五百军士约无消息!」
邢仲闭上眼,长出了一口气,沉声说:「我并不是一个称职的万户!弟兄们的命都断送在我手里!离常与焦辛也……张大哥,我打算辞掉军职,你帮我拟一份辞表吧!我不懂怎么写的!」
「仲!你这是做什么?」张启大惊,把住了邢仲的双肩。「胜败乃兵家常事!况且那种情况……你的决定并没有错!你怎可轻易放弃大好事业?!如今,还有……还有更锦秀的前程等着你……」
邢仲无声摇头,轻轻挡开了张启的双手,站起身走向门外。「每个人心里都有他最重视的东西!现在,我最重视的,失去了,我要去找回来!张大哥!卓然,我永远当你们是最好的朋友、兄弟和姐妹……希望你们也能早些明白自己真正重视的是什么,好好去把握!」言毕大步飞快走远。
「哎!」何卓然急跳了脚。「你重视什么?!去找你那个云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