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公主召柳胤端觐见。
月升不像靖国,建筑有正厅正房之分,公主寝殿进门就是一张大床,角落一张圆桌,靠西墙一排柜子并梳妆台,除此之外别无他物,清净得有些大而无当的意思。
小云坐在床铺一脚,正很入神地想心事,柳胤端在门口站了半晌她都没抬头。
“小乌乐,他来了。”侍女轻声提醒。
小云这才转过头看他一眼,随意指了指床脚,“来。”
柳胤端走过去这几步路,她好像又神游天外了,过了一会儿看见柳胤端站着,神情还有些诧异:“你坐啊。”
“不必了。”这毕竟是姑娘家的闺房,柳胤端自然不可能随便在人家的床上坐下来。
“随便你。”小云无所谓。
柳胤端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小云都没有再讲第二句话。除了这种奇怪的沉默,他发现小云今日特意抹了胭脂,嘴唇和脸颊都是一片娇艳的鲜红色,她往日间一贯清澈透明的眼睛里却飘着几缕血丝。她还带着那把金刀,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叩在上面。
不久之后,有人来报:“小乌乐,将军在来的路上了,马上就到。”
小云表情微变,问:“你们在哪找到将军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他房里。”
“……他昨晚在哪?”小云攥紧了刀柄。
“昨夜将军从这里离开后一直往东走,然后在绿宫门前睡了一觉,早上天不亮起来就回去了。”侍卫交待清楚。
柳胤端看见小云身体猛然一动,像是有什么话即将脱口而出又马上忍住一样,她娇美的面容有一瞬间的扭曲,但随即又恢复了那种惯有的镇定。
“你们喊他来时,他有说什么吗?”小云又问。
“没有,换了衣服就起身了。”
小云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她淡淡地说。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惊叫一声,“哎呀!”顺手就把一直握着的金刀甩了出去。原来刀鞘上装饰太繁复,她一直握着,没注意就划破了虎口,血都渗了出来。
柳胤端走过去帮她把刀捡起来,递过去小云却没接。她张嘴含着伤处,眼神定定地盯着刀。
“给你多少钱才能买到你的忠诚?”小云突然问。
“多少钱都不行。”柳胤端失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云瞥了他一眼,“什么都可以买得到。”
“金钱买不到我的忠诚,你应该去找别人。”
小云嗤之以鼻,“你以为你的忠诚很值钱吗?他用了什么东西跟你换?”她轻慢地说,“什么东西都可以买得到,就看你用什么东西去买。我阿瓦用一捧杏花买到了我阿玛的爱恋,我阿玛用一个梦买了我阿瓦的自由。你看,门外那个乌尔齐,我就是用一卷羊皮买来他和他妹妹的忠诚的。你以为你的忠诚是什么千金不换的东西吗?”
柳胤端忽然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些事,学堂里倦倦欲睡的夏日,还有一步一个脚印的冬日清晨,那时天都没亮。
他突然间被激起了一丝怒意。
“很好,既然你一定要买,那我要所有你爱的人的性命,还有你年轻的时候所有的时光。”柳胤端冷酷地说,他难得有这样毫无忍耐而充满杀机的神情,”可惜了,小乌乐,你买不起。“他最后轻轻地说。
“你怎么知道我买不起?”小云猛地站起来,与他对峙,“我还要你的自由,你的尊严,你的底线。你们靖人不是很愿意为苍生而死,为社稷而亡。我倒很想知道这个国家给了你什么来换?不管是什么,我都出得起!”
“你高估了你自己,你也只不过是被衡量的物品之一。”柳胤端漠不关心。
“我愿意,不管是什么,想要用我去换,都可以。”小云毫不犹豫。
正在这时,门外侍女通报:“小乌乐,将军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云、柳胤端冷不防被打断,当即相视一怔,随即向两侧转开目光。
“你跪到床那边去,接下来你不准说话,不准听,也不准看。”小云匆匆从他手里接过金刀,命令到。
柳胤端沉默地依言照做。
“乌尼格日勒,我昨晚说过了,你什么都不会,得学习。”
乌尼格日勒低着头,只看见公主一双赤棱棱的脚踏在地砖上,走近停在他面前。他突然觉得特别疲累,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
“所以我给你找了一位老师。”小云甜甜地说。
她托住乌尼格日勒的下巴,抓着他转头,让他看。那位靖国奴隶安静而顺从地跪在那,垂着头,露出一截漂亮的脖颈。
公主又把他下巴抬起来,四目相对。
萨拉奥冬出美人,父母与子女都长得漂亮,女孩儿像阿瓦,男孩儿像阿玛。公主的脸颊与嘴唇都无比娇艳,好像染着一层玫瑰酒,这种柔媚之下却是一种令人骨头缝都发疼的森寒,大风声嘶嘶作响。
小云看着乌尼格日勒的眼睛,突然间心软了,“阿萨,你愿不愿意?”我只问你一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乌尼格日勒微微挣开小云的手,小云的眼睛猛然一亮,但随即就沉重地黯淡下来。
乌尼格日勒深深地叩头,额头压在地砖上,他的声音无比平静,“是,殿下。”
小云旋身坐回床上,“哎呀,那我要想想从何处开始?”她用脚尖点了点靖国奴隶的大腿,“当时一开始娜仁托娅是怎么教你的?”
“……用鞭子。”靖国奴隶低声回答。
“是吗,这倒不错,你去给我拿根鞭子来。”她嫣然一笑。
鞭稍从乌尼格日勒的腰间蹭过,并不疼。
“腿打开,屁股撅起来,别忘了你是用哪伺候人的。”公主又赏了一记鞭子在他屁股上,声音又柔又媚,“嗯?你是伺候人的吗?乌尼格日勒?”
“是。”
“但是为什么你不会?”公主生气地问,“你在靖国没学过吗?那些人没教你吗?你根本不配做我的狗,”公主拉过靖国奴隶,在他嘴唇上响亮地亲了一口,“他才是我的狗!”
又一道鞭子在他耳边炸响,公主恶狠狠地抽在地砖上,“我说过把腿分开,把你伺候人的地方亮出来!这你都不会吗?我甚至都不介意你在靖国被用了那么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保持这个姿势久了,脑袋里有些发懵,他大概是太过于令人失望了,公主的声音逐渐变得失去耐心。
“抱歉……”他下意识说。
“我不要听你的道歉,”公主咬牙切齿地说,“你跟我阿瓦道过歉吗?他选了你这样的人来当什么将军?就是因为你做不到,所以我们之前才输的,不是吗?为什么你做不到?”
乌尼格日勒麻木的神情猛然一动,眼里燃起两点怒火,但随即,这种怒火就被更深重的麻木给扑灭了,他沉默地垂下头。
公主约莫是彻底失望了,把鞭子一丢,背对他站着,“算了,你出去吧,明天再来。”她冷冷地说。
“是。”乌尼格日勒迟缓地站了起来,居然还没忘行礼。
他退出去,仿佛察觉不到痛痒一般。
乌尼格日勒离开之后,寝殿内陷入了粘稠的寂静。
柳胤端从地上站起来,一言不发地往外走,经过小云时,淡淡地说:“你不该那样说他,与上谷之战是你父亲的错。”
“住嘴。”小云猛然抬手掐住柳胤端的脖子,她咬牙切齿地说,“刚刚发生的事情,如果你敢说出去,我就杀了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一瞬间她是真的有杀意,手指掐进柳胤端的皮肤里,再停留得长一点就可以杀了他。小云一把甩开他。
“你也不该那样对他。”柳胤端冷冷地看着她,心里满是厌恶。白狼是值得尊敬的对手,他不愿意看到对方被折辱。
“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之前所有的,在出发前我们就知道我们能赢,但只有在上谷的那场,没出发我们就知道肯定会输!因为我父亲疯了!所有人都只能听一个疯子的话!”小云咆哮着,像一头失去了控制的野狼,常用于娇媚态的脸庞被愤怒扭曲。
柳胤端愣住了。
小云立刻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神情迅速收敛,就好像一场强烈而短暂的雷雨,她的脸上又是那种透明般的平静了。
“你出去吧,明日再来。”小云吩咐。
柳胤端推开门,刚好遇见侍女为公主奉上晚膳,空气中漂浮着一股诱人的肉香。
“别在这儿吃,去哥哥……”小云的声音突然中断了。
只见她忽然冲了出去,抱住一颗远离众人的大树呕吐了起来。她的胸膛剧烈起伏。柳胤端这时才发现,胭脂底下,她的脸色无比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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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君突然从旁边探过头来,一点一点舔着她的嘴唇。
小云一下从沉思中惊醒,她抬手搂住哥哥,让他安静下来。
“殿下的雨露期快到了。”塔拉嬷嬷适时说。
“嗯,我要开始喝药了。”小云冲云中君一笑,像是在哄一只小动物,“去和白珠下棋去?”
云中君摇摇头,重新在小云身边坐下来,翻弄着一本诗集。
小云放下手里的食物,也凑过去,一个字一个字地指给他看:“蒹、葭、苍苍——”
“这首他会,对吧,阿勒吉?”塔拉嬷嬷宠爱地问。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云中君把目光从书页上挪开,望向小云的双眼里,“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小云心底柔软,称赞他:“真好。”
哥哥微微一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时,有人来报。
“小乌乐。”侍卫利落地行礼,“将军昨日回房后,除了晚间又夜宿外,没有再做其他事。”
“他晚上去了哪?”小云忙问。
“和之前一样,只在宫里走了走,最后在绿宫外的院子里躺了一夜。”
小云颦眉,绿宫一贯是公主寝殿,但她自幼养在父亲身边,从未住过,这座宫殿已经空置许久了。
她还在思考,就听见塔拉嬷嬷突然说:“小乌乐,你该请将军不要再这样。”
小云一愣,转头去看她,一贯慈祥的塔拉嬷嬷面无表情,低头看着地面。
小云抬抬手示意侍卫退下,这才问:“怎么回事?”
塔拉嬷嬷沉默不答。
“告诉我。”小云沉下脸,但她心思流转得飞快,已隐隐猜到答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最近一位住过绿宫的公主,是恩和公主,她的阿玛。
“很早之前有人传言,将军爱慕王后。如今你父母都已经故去了,他更应该避嫌。”塔拉嬷嬷低声说。
“怎么可能,”小云脱口而出,“将军是坤泽。”她说完,才意识到正是因为这个。
“你应该转告将军,叫他不要再去那里。”塔拉嬷嬷的脸上闪过一层厌恶。
“这没什么。”小云用很平淡地语气讲,“坤泽爱上坤泽、乾元爱上乾元,这都没什么,生老病死爱恨都是身不由己的事情。”
塔拉嬷嬷的表情很不赞同,“小乌乐,你不该让你父母在月神面前蒙羞。”
小云不愿与她争执,于是好声好气地问:“他们发生过什么?”
“什么都没有,而且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塔拉嬷嬷立刻说。
“我需要知道。”小云忍着脾气,平静地告诉她。
塔拉嬷嬷沉默了一下,“确实什么也没有,只是王后最初救过将军而已。她去属地巡游时遇见将军受困,便施以援手,将军为了报答,便一路护送,最后来到金仓。就只是如此而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唉。”小云听罢,叹了一口气。
“都是捕风捉影的流言,没影的事。”塔拉嬷嬷补充。
小云笑笑,表情有点难过,“但是我马上要用这没影的事去捉他了。”
她站起来,转身推开门,面无表情地吩咐左右:“去请将军到我房里来。”
公主今天脸色比昨天还差。
柳胤端瞥她一眼,自己走到床头跪下,安安静静当人肉摆设。
“上床去。”小云指了指床,自己也踢掉鞋子躺上来。
她伸手就要扯柳胤端的腰带,被柳胤端一把捏住手腕。
“做什么?”
小云头也没抬,淡淡地讲:“你最好配合一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胤端盯着她,松开手。
小云把他按在床上,扯乱他的衣服,翻身坐在他的腰上,手压在他胸前,毫无表情地看着他。
侍女连忙上前放下床帐。
“都出去,叫外面的人也出去,待会儿将军来,直接请他进来。”小云命令道。
她腰间叮当一声,柳胤端才发现她今天别着那把她最爱的金刀。小云抬手也把自己的衣服扯乱了,唯独留下那把刀晃晃荡荡地挂在腰带上。
“你若是想要激他,还有千百种方法,不必用这么下作的方法。”柳胤端心里还是不能接受。
小云当即冷笑,“奇了怪了,你们靖人竟然也还知道什么是下作?若没有你们,你觉得我还需要这样做吗?”
柳胤端沉默以对。他不需要去猜都知道平昌侯会怎么对待一位奴隶。
“别在这道貌岸然了,好吗?”小云低下头,贴着他耳朵轻轻地问。
乌尼格日勒推开门,迎面就是满床春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真乖呀,再多一点你吃得下吗?”小云咯咯地笑。
乌尼格日勒头也不抬,直接跪下。
“别逼我罚你,啊。”公主柔声说,转头才发现了外面来人了,她从纱幔中探出一条手臂,懒洋洋地支起身子,“哦,你来了啊,乌尼格日勒。”
公主赤条条的腿从掩在纱裙下面,她顾盼生姿,一把金刀像玩具一样别在腰间。
“之前我就想问你,你是怎么伺候我阿瓦的?嗯?”小云笑着问,随手把半边床幔挂起,那位靖人奴隶衣衫不整,乖顺地躺在雪白的羊毛里。
乌尼格日勒的沉默犹如岩石。
小云噗嗤一笑,轻盈地迈着步走过去,金刀在她腰间晃荡。
“有什么好害羞的,你不是我父亲养的狗吗?”她伸脚轻轻踏在他双腿之间,“还是说……你是我阿玛养的?”
她嫣然而笑。
乌尼格日勒猛地抬起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就知道。”小云脸色巨变,恶狠狠地一脚踹在他胸膛上,把他踢得翻了过去。
乌尼格日勒被踹倒在地上,小云低头俯视着他,一脸厌恶。他控制不住浑身发抖,手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
“是,我就是她养的狗。”他咬牙切齿地讲,绝望地讲,有一瞬间他甚至期望自己能更早地就把这句话讲出来,“我就是她养的狗!”
他又重复了一遍,甚至感受到了一种怪异的幸福感。三十年前他就该承认,见到她的第一面他就该承认,他从没想过承认这件事能让人如此满足。他紧紧地闭上眼睛,回忆起从前。
“我只有一位公主,只有一位。”
“别在这侮辱我阿玛了!”小云大喝一声,脸色雪白,“你配吗!我阿玛从来就没有爱过你!”
“你以为我需要她的爱吗?”乌尼格日勒笑了,他打心底觉得好笑,“我知道我是谁,我也知道我不配。”
“你真廉价啊,乌尼格日勒。我父亲居然还让你当我们的将军,或者也许就是因为他知道你这么廉价吧?嗯?你向我父亲宣誓只是为了我阿玛吧?他知道他随时可以要你去死,不是吗?只要跟你说,这是为了月升,为了我阿玛,你再不情愿都会去做。”小云弯下腰来凑近他,就像凑近一只蛆虫。
“我爱她。”乌尼格日勒喃喃。
小云忽然间抬手用力扇了他一巴掌,她下了死劲,乌尼格日勒的脸立刻就肿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你爱她,所以她的女儿可以强奸你的嘴巴,她的丈夫可以要你去死。是啊,你爱她。你在靖国张开双腿被操的时候想的也是我爱月升吗?你十年前就该杀了那个敢送你去靖国当奴隶的人!”小云大吼,复又冷笑,“可是你不敢。”
乌尼格日勒死死地盯着她。
小云又甩了他一巴掌,“你以为你是谁啊?敢这样看我?我阿玛死了十几年,你居然才敢说爱她,别惹我发笑了,你就是一条我们驯养的狗而已。”
她抬手再赏他一巴掌,“我阿玛和阿瓦大概从没对你讲过吧?但又怎么样呢?我阿瓦想叫你带人去死你就去,想叫你去当努力赔罪你就去。我呢,”她笑了起来,又是一巴掌,“我想操你哪里,你就得打开哪里让我操,我想扇你嘴巴,我就扇。”又是一巴掌。
“你根本都不敢反抗。”她得意地笑了起来。
“别说了。”乌尼格日勒垂下头,嘴角淌出鲜血。
“乌尼格日勒啊,你就是一条狗而已,谁都可以欺负你,你根本不会反抗。”小云感叹,“就你也要说喜欢我阿玛吗?嗯?”她又笑笑,“好了,我现在要操你了,去,把衣服脱了。”
小云转身,金刀和白玉佩撞在一起,叮咚作响。
乌尼格日勒就地一滚,伸手握住刀柄,抬手就向小云后心扎过去。
小云反应极快,立刻矮身蹲下,锋利的刀锋还是削下了几缕发尾。乌尼格日勒立刻把刀往上一抛,变反手抓为正手握,左手扯住小云腰带,右手直奔小云咽喉而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正这时,一项暗器飞来,恰好砸在他手腕上,他右手一麻,时机错过,刀锋只在小云肌肤上蹭过。
“住手!”
那靖人奴隶飞掠而来,从背后锁住他,小云趁机脱身。
正这时,外面的侍卫听见声音,闯了进来。在被压倒前最后一刻,乌尼格日勒用全力将刀朝小云扔去。
小云偏过头,本来柔软脆弱的金刀直接没入床架上,刀锋铮鸣。
“下一次我见到你,一定会杀了你。”
乌尼格日勒被按在地上,脸庞扭曲,竟然还露出了一个笑。
小云静静地看着他,“放开将军。”她的脸上露出一丝疲色。
乌尼格日勒冷冷地盯着她,站起身转头就走。
“等等。”小云又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众人皆是一凛,乌尼格日勒脚步一顿,像头野狼一样转过头来。
小云却没看他,转身把那把插进床架的金刀拔了下来,插回刀鞘,然后接下来递给他。
“你忘带这个了。”她把刀塞进他手里,“我父亲很早之前就把这柄刀送给了你,原本之前在靖国见你第一面我就该还给你。”
她掩好被撤散的衣服,摆摆手,平静地说:“你走吧。”
乌尼格日勒兀然一怔。
月升王族历代传承,刀也有几百年的历史了,这把华而不实的金刀唯一的用途,就是斩下统治者的头颅。
乌尼格日勒甚至没有佩戴过,一直收藏在房间深处。他拥有这刀三十年,这是第一次拔刀。
他走出庭院,听见小云在背后说:“乌尼格日勒,你是月升养出来的白狼,不是我们养的狗。”
他把金刀握在手中,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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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胤端把被扯开的衣服重新穿好。白狼确实完全心不在焉,只要他稍加留意,就会发现屋子里根本没有乾元或者坤泽情动时的气味。
“其实我刚刚骗了你。”小云突然说,“若没有你们,我也还得这样做。”
柳胤端意识到她是在讲刚刚的事。
“为什么我阿玛和我阿瓦从来不告诉他呢?”小云问,神情里有些难过。
柳胤端想起了他的父亲,他一辈子忠于君主的父亲。月升大捷后两年,他于南疆战死沙场。他哥哥也受了重伤,伤好之后就携妻带子归隐田园了。
柳胤端甚至想问她,为什么要告诉他?
最终,他只是说:“你该让云中君做这些事。”
小云瞥他一眼,突然间收敛了所有情绪,“哥哥太忙了呀。我没办法……”她爱娇地抱怨,“行了,你走吧,我也还有事呢。”她起身赶客。
柳胤端跟着她出门,看见她走进隔壁一间房,他这时才意识到那间寝室并不是她平日住的地方。
小云却突然间又从门后面探出头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哎。”她喊住柳胤端,“谢谢你刚刚救了我。”她冲他挤挤鼻子,看上去一脸无所谓,眼珠转了一圈却又落回到他身上。
“不必。”柳胤端摇了摇头。
冬夜,弯月如勾。
乌尼格日勒远远地就看见小云的院子里灯火通明。这里其实是代勒王的居所,她从小作为王储长大,还没有桌子高的时候就被父亲抱在怀里听政议事了。
门口的士兵认出了他,犹豫了一下,伸手来拦。
“将军……”
“让开。”乌尼格日勒冷冷地说。
银刀将军进出萨拉奥冬的每一个角落从不需要允许,他甚至能斩下月升王的头颅。
“请将军留步,待属下通传!”侍卫明显记得他今天下午还要杀小云,一脸警惕。
“滚。”乌尼格日勒没心情跟他们纠缠,抬手要闯。
只听“刷拉”一声,众士兵齐齐拔剑出鞘,森冷地看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乌尼格日勒表情却奇怪地一顿,手里的力道放轻了。
正这关头,小云听见声响,推门出来,见状立刻扬声道:“请将军进来。将军想去哪都行,之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侍卫立刻收剑行礼,毫无犹豫。
乌尼格日勒抬脚走过去,小云把他让进室内,不是隔壁的寝殿,而是书房。这间房里的摆设很乱,到处都堆着书册,桌上笔墨纸砚摆得乱七八糟,高大的书架间灯火通明。书架旁横着一张案,一张绢画半开半合,摊在上面。
“坐。”小云引他到案前就坐。
乌尼格日勒瞥了一眼摊开的画,那是一张地图。他面无表情地从腰间解下什么,放在案上,平平地推到两人中间。
小云一看,是那柄金刀。
“我想知道你拿什么把我换了回来。”乌尼格日勒问。
“什么都没有。”小云眼都不眨,立刻回答。
“你拿什么把我换回来的?”乌尼格日勒微微眯起眼,又问了一遍。
“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小云还是那句话,顿了顿,她又补充,“这不是你需要想的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我要知道!”乌尼格日勒双手握拳,猛地在案上一捶,“告诉我!”他发火了。
小云也恼了,“我说了什么都没有!除了我的尊严什么都没有!别说我的尊严了,要是他们要我去换都行!我没有用其他东西去换!我用来做交易的都是值得的!”
乌尼格日勒表情一凝,“好。”他点了点头。
小云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直视乌尼格日勒的双眼。
“你长大了。”乌尼格日勒淡淡地讲,“我看得出来,门外那些人都愿意为你去死。”
他这句话说得有些怅然,小云严阵以待的表情一愣,接着,那些所有摆出来的冷静冰雪消融,她怔怔地看着他。
“多谢你跟我说那些话,我晓得了。”乌尼格日勒冲她一笑,“你父亲当初给我这把刀,可能也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我不明白。”
“乌尼格日勒……”小云下意识地就想安慰他,她伸手想握乌尼格日勒的手,伸出去又犹豫了,连忙收回来藏到桌下。
乌尼格日勒发现了她的动作,一直看着,没有作声。
小云也发现了,于是轻声说:“对不起。”
“不。别道歉,你做得很好。”乌尼格日勒伸手阻止她,神情很坚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云看着他,没说话。
乌尼格日勒也回看过来。她看着他的眼睛,心底突然一慌。
他把刀推回她的面前,垂着眼,看不见神情:“我不想打仗了,我想回家。找一片山谷里住着,放放牛,种种地。”
出乎意料,小云笑了起来,她笑得两汪眼睛都弯了起来。
“我之前就想过,如果你想回去该怎么办?”她笑得很狡黠,很快乐,“本来嘛,我还可以用你答应过我阿玛的事哄你,再跟你撒娇,说我需要你呀,哥哥需要你呀,月升也需要你。可惜现在行不通啦。”她很感慨。
乌尼格日勒看着她笑,他意识到她根本不想笑。
小云伸手按住刀鞘,重新把它推到乌尼格日勒的面前。
“不行。”她冷酷地说,眼里掉下一滴泪来。
乌尼格日勒盯着那滴泪水落在她手背上,又慢慢坠下来,摔在案上。他第一次意识到,他真的在靖国呆了太久太久。
“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有一次,你和我练刀。就在外面那个院子里。”乌尼格日勒伸手遥指,“那时候你还没有我的刀高。”
小云一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尝试了好几次,终于有一次打到了我的手臂,我刚想祝贺你,没想到你突然间就哭了起来,我以为你是输了我太多次,委屈得哭了,想哄你。没想到你告诉我,是因为木刀打到了我,你觉得我很痛,所以才哭的。”
乌尼格日勒盯着空荡荡的庭院,似乎看见了那个嚎啕大哭的小女孩蹲在树影底下,那时候还是春天,小公主爱美,戴了一头的花。
他转过头,伸手擦了一下小云的眼睛,“你现在都没法为我哭了。”
小云冲他调皮地挤个鬼脸,告诉他:“阿萨,我很早就不会在大家面前哭啦。”
乌尼格日勒深深地看着她。小云静静地坐在满室灯火里,身边是数不清的书籍、策论、政章,她和她的父亲一样,案上永远压着一卷从月升到靖国的地形图。庞大的野心从父亲攀爬到女儿身上。
“我会让你回去的,回你以前的家,给你找到最美的山谷,有最丰茂的水草和最肥沃的土地。你想种什么都可以。”小云对他许诺。
乌尼格日勒突然觉得很疲惫。
他抬手抓过金刀,纹饰和宝石嵌进他手心。乌尼格日勒行礼,就如同往昔。
“我祝公主,大业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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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胤端是偶然间撞到此事的。娜仁托娅安排他和公主侍女住一个院子,除了偶尔被公主召见之外,他无事可做,于是便会主动帮着做一些抬花盆、洒扫院子之类的杂事。
公主的侍女们大都是与她年岁相当的小姑娘,最小的才十三四岁。月升宫廷不像大靖那样等级森严,规矩繁重,年轻女孩性格又大都活泼,很快便与柳胤端相识。有时她们忙不过来,柳胤端也会帮忙来往公主殿内接应。
那日他也是如此,替姑娘们为小云送水盆。
去了之后才发现院子里面都没有人,他一个人敲门进去,看见床幔放下来,薄纱里卧着一个人,那人背对他侧卧着,漆黑的长发散了满床。
小云枕着那人的长发,大约是情事刚过,整个人透露出一股懒洋洋的媚态,看见是他,抬手却先把里面那层遮光的幔子放了下来,再慢条斯理地打量他。
房间里静得很,小云垂着一只雪白的手臂趴在床沿上看他,头跟着他的走动而转,像猫咪一样。屋里的味道很混沌,闻不太清楚究竟是什么味道,连小云的味道都被模糊了,最清楚的反而是一股苦味。
柳胤端放下水盆,再回头看一眼,就发现小云已经收敛起神情里的慵懒,冷冰冰地在床幔后面盯着他。
“我只在之前刚来的时候见过云中君一面。”柳胤端一边扫地一边跟身边的小姑娘闲聊,“不知道他性子如何。”
“云中君当然是最好的啦!”阿茹娜蹲在地上把他扫起来的花瓣都捡到篮子里去。
“是吗?我那次见他,他似乎有些生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不可能的,云中君从不生气,他不会生气的。他根本不懂得生气。”阿茹娜急忙为他辩解。
“我听小乌乐说过,云中君很喜欢大靖的风土人情,特别是诗文。”扫落花是个急不来的细致活,小姑娘们都想要用它做香薰,柳胤端只能拿着扫把一点一点慢慢扫。
阿茹娜今日休假,于是便来替姐姐们捡花瓣,“这我不晓得,我只知道小乌乐自己喜欢,她看的书我都看不懂呢。”
“云中君似乎不常来小乌乐这,他应该都在忙着处理政事。”柳胤端扫完地,于是就蹲下来帮阿茹娜一起择花瓣。
“不是的,他前几天不是还来了吗?”
阿茹娜还想再说什么,被路过的大侍女打断了。
“好了,阿茹娜,话这么多,快去给小乌乐送水去。”
阿茹娜立刻撅起嘴,“我不想去……水盆好重啊……”
“我去吧,她一个人抬不动。”柳胤端笑了笑。
“谢谢你,肃良和!”她又马上高兴了起来。
柳胤端不愿透露姓名,于是她们就叫他肃良和,其实就是东边人的意思。靖国就位于月升的东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怎么又是你?”小云从床沿上探出头来,气笑了,“今天是谁又偷懒了?”
柳胤端把水盆放在桌子上。他们大约刚刚纠缠完,屋里还有一股淡淡的苦味,床上却只有小云一人。
“水盆太重了。”柳胤端替阿茹娜解释。
小云金棕色的眼睛盯住他,若有所思。
“所以你现在倒习惯端茶倒水咯?”她托着腮,看柳胤端熟练地在柜子里找到布巾搭在水盆边。
“都一样。”柳胤端不觉得做个什么事就能把人分成高低贵贱。
小云懒洋洋地对他招手,“拿过来。”
柳胤端瞥她一眼,只好把水盆给端到她面前去。冷不防却被小云捏住手腕。
“可我养你不是为了让你给我端茶送水的啊。”小云呵气如兰,她的面颊上还带着一抹情欲染上的潮红,更衬得肌肤雪白。
她拉着柳胤端不让他走,凑过去从他的耳朵上一路顺着颈侧吻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都有点忘了,”她撒娇,“你说,我当初养你是为了干什么呀?”
柳胤端神色一僵,小云有一段没碰他了,之前他刚学会了一点,现在又全忘了,整个人又不动了。
“嗯?你说呀。”小云用轻柔的鼻音催促他。手腕抬起来指尖擦过他的乳尖。柳胤端立刻浑身一抖,下意识地抬手抓住小云的手腕。
小云兴味盎然。他正防着小云的手指钻进他衣服里面去,却没想到突然听见了一个脚步声,他愣了一下神,还没等他回头去看,就觉得左肩到背一阵剧痛。空中一声炸响。
“滚出去!”
柳胤端下意识地压下身子,侧着把自己甩离原处,抬头只看见云中君站在房间中央,手里提着一根马鞭。
云中君不知何时来的,神色暴怒。他完全不等柳胤端反应,抬手就打,接着又是密不透风的鞭子落下来。
小云房内陈设简单,很是空旷,柳胤端躲避不及,又挨了两下。
“哥哥住手!”小云从床上冲下来,一把扯住马鞭末梢,转头对外面大喊,“快带他出去!”
外面却一时没人应答,云中君雷霆震怒,也抓着鞭子往回扯,他紧紧地盯着柳胤端,一字一句地命令道:“滚、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美丽的面容无比真切地近在眼前,柳胤端定定地看着他,有一瞬间居然在想,原来云中君确实是人。和第一次端坐于马上那种遥远到近乎恐怖的美貌完全不同,愤怒让他的面庞涨得通红,神态也完全扭曲了,但就是这种丑恶却让他这个人显得更加生动,更加真实。
云中君用力极大,小云被他扯摔了,只能扑上去抱住他的双腿。云中君却毫无动容,依旧死死地盯着柳胤端,他漂亮的眼睛里已经不只是愤怒了,更多的是冷酷的杀意。
“杀了他。”他抬起手,直直地指向柳胤端双眼之间,宣判。
冲进门的侍卫立刻把他按倒在地,从后踩着他的脖颈,没有丝毫给他反抗的机会。柳胤端听见刀剑出鞘的声音。
“等等,带他出去!”小云截住了他们,“我说了,就现在。”她强硬地命令道。
柳胤端立刻又被人从地上跩了起来,往门外拖。柳胤端挣扎着回头看她一眼,发现小云也正好看过来。她抱着云中君的双腿,胸膛剧烈起伏,神情一片空白。云中君站在她身边,握着鞭子,神情冰冷。
大门关上后院里一片寂静。
小云气喘吁吁地从地上爬起来,“哥哥,我不是说了,你不能随便杀人的吗?”她有些着急,捧着他的脸要他看她,“你是我们的王子,你说的话他们都会去做的。”
云中君低下头,和她贴着额头,沉默着不说话。
“哥哥,你答应过我的,是不是?”小云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云中君终于应了一声。
“唉,”小云松开他,叹了一口气,神情疲惫,“可你什么都不懂。”她自言自语。
“小妹。”云中君喊她。
“嗯?”
“塔拉给我新做的鞭子。”云中君把手里的马鞭递给小云看。
小云转头看他,又笑了起来,她接过鞭子细细地欣赏,称赞道:“真好看。”
“给你。”云中君立刻把鞭子塞在小云的手心里。
“嘶。”小云却倒吸一口气,原来刚刚她扯鞭子的时候不小心蹭伤了手心。她马上抬头看云中君,无所谓地摆着手,“没事没事,一点都不痛的。”
云中君却很执拗地抓住她手掌,仔仔细细地吻过去。
“好痒啊。”小云咯咯地笑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妹不哭,不痛了,不痛了。”云中君舔去她掌心里渗出来的丝丝血痕。
“嗯,不痛了。”小云牵着他坐到床上,想哥哥说说话,自己走到柜子边抓了一块帕子包手。
回过身,却发现云中君刚刚一直拿在手里的鞭子不见了。云中君靠在软垫上,腰身微晃,眼神里透露出一股茫然。
小云这才意识到刚刚是怎么回事。
“哥哥,你把鞭子放哪去啦?”她在床沿上坐下来,故意问。
云中君不说话,朝她靠了过来。
“给我看看好不好?”小云哄他。
“嗯……”云中君顺从地点了点头,微微分开腿,“在这。”
他腿心的料子已经被打湿了,湿漉漉的一块兜着一片软肉,马鞭粗糙坚硬的手柄抵着那处,上面的绳子都开始湿了。
鞭子的手柄只有短短一截,含进去似乎又太粗,云中君就分开腿坐在那上面,前前后后地来回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哥哥怎么这么馋?难怪刚刚要跟人家生气呢。”小云吃吃地笑,又急忙安抚他,“哥哥别怕,我是你一个人的。”
“小妹。”云中君贴上来,乳头蹭在小云的手臂上,硬硬的一粒。
“那哥哥玩下面,我帮哥哥摸摸上面好不好?”小云跟他商量。
云中君并不真正懂得小云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他从来不拒绝小云。
小云撩开他的衣襟,把他的乳头露出来,两手一边捏着一个,一时夹在手指间拨弄弹玩,一时又担心哥哥痛了,连忙凑过去放在唇间吮吸。
云中君随着她的动作高叫起来,呼吸深深浅浅的,腰身不断摆动,蹭着腿间的马鞭。
乳头被口水完全打湿了,再捏上去就会打滑,力道太大又会痛,往往捏起来就从指尖溜掉,只能按着用大拇指抵着胸膛碾过去又碾过来。
“下面也要!”云中君眼角发红,眼里似乎有泪珠要滴下来。小云连忙摸摸他的腰,腰身果然在细细地打颤。
云中君什么也不会,自然也不会取悦自己。
“不是说好了这次哥哥自己玩下面吗?”小云明明手已经探下去了,嘴里却还要故意问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云中君自然是不可能回答的,只呆呆地看着她。
“哥哥真是的。”小云凑上去亲他,要他抬臀把马鞭抽出来。可谁料云中君吃它吃得馋了,偏偏要压在那上面,不肯让它走。小云废了点力才把那条新作的马鞭从他腿间抽出来。
“是挺漂亮的呀。”抽出来了之后小云细看,手柄上一层水渍,“既然哥哥喜欢,不如今天就给哥哥吃这个吧?”
说是这样说,小云却绝不敢喂哥哥吃这么粗糙的玩意儿,但又看云中君一直盯着看,于是作弄心起,反握着鞭子,拿另外那头去蹭他的穴。
潮湿的布料勉强充当保护,两片软肉开合的情态却一览无遗。小云心坏,直接抵着从下面碾上来,破开包裹,硬要那小穴含着马鞭的头。
云中君尖叫起来,小云用了点力,按着马鞭往里探,还非要隔着布料上下用力磨蹭。
“你说,要小妹还是要马鞭?”小云逼问。
云中君只顾着叫了,身体下意识地迎合小云插他的动作,明显就是还未满足的样子。
小云眼睛微微眯起来,她忽然故意把马鞭往上一顶,云中君浑身一震,连腰都僵直了。小云却还不愿意放过他,刻意用马鞭去碰他微微突出来的阴蒂,连带着下面那处隐秘的尿道口也被重重蹭了过去。
还好哥哥穿着裤子,不然之后会肿起来的。小云偶然想,随即却又在想,如果哥哥的阴蒂已经肿起来了呢?红红地探着头。是不是明天连裤子都没法穿,会不会被蹭得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一边想着,一边鬼使神差地把马鞭移到那处上方。她间隙里抬头看了一眼哥哥,哥哥头发都散了,脸上糊着泪珠。他还可以哭得更美一点。小云漫不经心地想。
她毫不留情地把手柄顶端压在云中君的阴蒂上,按住蹭了蹭。
云中君尖叫着高潮了。
小云没错过他高潮时的表情。哥哥真美,这才是哥哥最美的时候,平常的时候,你们看见的都只有半个人,现在的哥哥才是完整的。
她丢开马鞭,爱怜地抱住哥哥,亲亲他的耳朵、额头,与眼皮。
“哥哥说呀,是要小妹还是要马鞭?”她缠着他问。
云中君在她怀里,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要小妹……要小妹……”
小云笑了,伸手拨开他潮湿的裤子,云中君很顺从地抬起臀部,由得她脱掉。
“那好,那就给哥哥。”她的手指往下探,轻轻地点在哥哥肿起来的阴蒂上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阿茹娜泪眼汪汪地趴在柳胤端床边,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狗。
“肃、肃良和,对不起……”她用力一抽鼻子,又哭了起来。
柳胤端坐在床上,他面无表情地崩了一会儿,随着小姑娘的哭声越来越大,终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别哭了,阿茹娜,我没事。”他想拍拍阿茹娜的脑袋,手举起来又尴尬地放下,脸上尽是无奈。
“我下次再也不让你去送了!”阿茹娜迸出一声内疚的哭喊。
“我真没事,你不是也看到了吗?”柳胤端只得再次重复了一遍,行伍之人这点小伤简直不值一提,可是在这些娇嫩的少女们看来,完全就是天塌了般的大事。
“谁说没事的?云中君发了好大火……我都不知道原来他还会发火……”阿茹娜抹着眼泪,“对不起,肃良和,我撒谎了,其实我根本不知道他脾气这么坏……”
柳胤端看她这么可怜,却忍不住觉得好笑起来,“没事。”他终于拍了拍阿茹娜的脑门,“回去睡觉吧,现在已经很晚了。”
“可我睡不着,我、我一睡下去就想起今天的事!”阿茹娜的大眼睛里又涌出一股泪水。
“唉。”柳胤端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努力压住自己的一个哈欠,妥协道,“那好,那我们就来聊聊天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阿茹娜终于擦了一把眼泪。
“其实云中君只是对小乌乐管教得比较严厉。”柳胤端还是很体谅对方的反应,若是他做哥哥,回来看见妹妹在和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男人厮混,脸色肯定也不好过。
“就算是管教也要有规矩,他怎么随便打人呢?我们又不是奴隶!”阿茹娜愤愤不平地说,她现在完全倒向了柳胤端这边。
这话听得有些放肆,柳胤端眉头一挑,随即心头又涌上一点苦笑,他早已习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月升宫廷显然和大靖不同。
“看来你们的主君性子大多很好。云中君今日大概也只是气急了。”柳胤端安抚她。
“本来就是,虽然我年纪还小,但是早都听大人讲过,我们王和公主,脾气都是顶顶的好!”阿茹娜骄傲起来。
柳胤端不置可否,淡淡一笑。
说着,阿茹娜又生气了起来,“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云中君脾气这么大!”
柳胤端闻言,心思微动,随口问下去:“怎么,云中君不是你们的王吗?”他原以为阿茹娜是在说云中君和白云公主。
“他还没继位,当然不算。我们的王现在依然还是代勒陛下。”阿茹娜一口否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你说的公主是谁?”
“咦,就是恩和公主啊!”阿茹娜这才意识到这位外乡人不通事事,于是连忙为他解释到,“就是我们的王后,云中君和小乌乐的阿玛。”
“哦,原来她也是公主啊。”柳胤端内心疑窦渐生,面上却不显。
“那是自然,她父亲是先王陛下,她当然是公主。”阿茹娜很为外乡人的愚钝而着急。
柳胤端递给她一方手帕,叫她擦擦脸上的泪,“……那,你们代勒王,他的阿瓦是谁呢?”
“是先王叔。代勒陛下继位前也是王子呢。”阿茹娜天真地回答。
“什么?”柳胤端脸色一变。
正这时,门口咔哒一声清响,一位大侍女探头进来,“阿茹娜,你怎么还在这?”
“啊,姐姐。”阿茹娜缩了缩脖子,撒娇地说,“我和肃良和正聊天呢。”
“是吗?”大侍女面容严肃,“你该回去了,已经很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胤端也说:“明日再见罢,阿茹娜。”
阿茹娜低头想了想,吐吐舌头,拎着裙子站起来飞快地跑出门外。大侍女急忙为她让位,看她着急忙慌的样子,也忍不住摇头。
“她还小。”柳胤端忍不住为阿茹娜辩解。
闻言,大侍女看了过来。
“但您不小了。”她说,柳胤端注意到她的神态里有一丝隐藏起来的愤怒。
乌尼格日勒刚推开门,就敏锐地发现屋里有人来过。在萨拉奥冬还不至于有人要谋杀他,于是他便不那么防备地扫了一圈。
东西的位置都没有变动,只是桌上多了两片杨树叶。
他愣了一下,慢慢走过去拿起来看。
这是一个暗号。年少的时候他在军营,恩和与代勒在宫中,每日来往多有不便,于是就商量出这套暗号。树叶的种类代表地点,数量代表时间。有一次代勒要约他四更天碰面,找人塞了他一床的树叶,弄得他当时的队长以为他被同伴欺负,气势汹汹地想为他出头。
后来代勒继位,恩和成为王后,而他有了将军的名号,能随意出入萨拉奥冬的任何一个角落,他们就再也不需要用这套幼稚的暗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有人约他午后在城外小河边见面。那里有一片杨树林,春天来的时候很多毛毛虫,代勒最害怕那玩意儿,但乌尼格日勒与恩和都喜欢在小河里捡石头玩,于是他们还是常常过去。
乌尼格日勒准时赴约。
河边风景依旧,杨树底下绿茵一片。有个农夫卷起裤腿不知在河里摸索些什么。
乌尼格日勒看了那人好一会儿,才喊:“孟和。”
农夫回过头,对他招招手,用衣摆兜着什么东西,慢慢涉水走过来。
“给你,我都洗干净了。”走近一看,才看清是几粒彩色的石头,他把石头尽数倒进乌尼格日勒的怀里,“这里没什么好看的石头了,当初都被你们俩捡完了。”
他笑了起来,面容与云中君十分相似。
阿达孟和是恩和公主的亲弟弟,性子和公主一样,十分柔和,他比乌尼格日勒还要小几岁,成年之后去了离金仓很远的封地。乌尼格日勒有十几年没有见过他了。
“你选得都很漂亮。”乌尼格日勒拾起一颗,对着日光照了照。
“那你应该跟我去我那儿,那里的野山沟沟里面全都是宝石,比这好看多了。”阿达孟和攥住他的手腕,他用的力道大了些,手指都陷进乌尼格日勒的皮肤里,“——你终于回来了,乌尼格日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一瞬间,乌尼格日勒以为是恩和在看着他。他沉默着,把阿达孟和扯进怀里,拥抱了一下。
“你一点都没变。”乌尼格日勒低声说。
“不,我已经老了。”阿达孟和失笑,他眨了一下眼,神情里沾染上了一抹冷意,“你看,小孩子们都长大了。”
第二天,柳胤端发现阿茹娜不见了。
她的所有物品都消失了,房间里干净得像是没有人住过。公主侍女们像往常一样嬉笑着,打打闹闹从他身边挤过去,没有人对她的不见而感到意外。
“肃良和,你回去好好歇着,别再惹小乌乐生气了!”女孩们叽叽喳喳地塞给他药膏与食物,硬是要他回床上睡觉。
她们还是一如既往的无拘无束。
柳胤端突然意识到,在这里,在这座叫做萨拉奥冬的宫殿里,事情并没有看起来的那样松弛。最起码有一道看不见的规矩在这儿发挥作用,能让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轻而易举地被抹去。
是云中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冬日的阳光将杨树林底下烘烤得暖融融的。乌尼格日勒从怀里捡出一颗石子递给阿达孟和,后者随手接过来,压下脊背,侧身一甩,一个漂亮的水漂。
“才七下,你退步了。”乌尼格日勒眯起眼望向水面。
“都说过我老了。”阿达孟和捶了他手臂一拳。
两人沿着河岸慢慢散步,乌尼格日勒静静地等待,阿达孟和天性优柔,不比事事果决的代勒,就算他想做一件事,往往也要前后斟酌很久。
“这次回来你见过阿勒吉了吗?”阿达孟和侧过脸来看他。
“还没有。”
“你会吓一跳的,他笑起来太像姐姐了,可惜他不常笑。”阿达孟和垂下眼盯着不断流逝的河面,“他妹妹也不一定会让你见他,这些年她愈发把他看得紧了。”
“他们是兄妹。”乌尼格日勒瞥了他一眼。
阿达孟和闻言干笑两声,“是啊,他们是兄妹。”他抬手一抹脸,顺便把脸上的笑意也抹去了,“有时候我非常恨代勒。”他轻声说。
“如果不是他,我姐姐就不会死。如果不是他想要,她根本不会生乌乐,没有继承人又如何,王室里总有年轻的后代,我父王不就是选择了他而没有选择我吗?”他冷笑起来,眼里泛起一层泪光,“可惜啊,耗尽了她的精血得来的孩子,这个他期盼许久的健壮的、聪明的子嗣,是个女孩。”
阿达孟和感觉十分痛快,他把胸中的郁郁全部一吐而出:“就算她是乾元又如何呢?不管她和她父亲多么努力,她也一辈子都不可能成为月升的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勒吉是不可能继位的,你知道这一点。”乌尼格日勒冷冷地说。
“没有人会让一个傻子继位,我们还没疯到那个程度。但月升之前没有,之后也不会,接受一位女王。”阿达孟和坚决地说。
“这是你们这些贵族的声音吗?”乌尼格日勒看着远方的雪山。
“是。你应该不知道,代勒去世之前我们达成过协议,阿勒吉与乌乐的长子会成为他的继位者,我们一直在等待这个孩子的降临。”
“你疯了?”乌尼格日勒骤然转身,暴怒,他攥住阿达孟和的胸襟,“你忘记了,是你跟我说过,他们不能再通婚了!你还想要多少个阿勒吉!”
“你以为是我提出的吗!是代勒!是我们的好哥哥代勒!他知道月升不可能接受他的两个孩子成为王,为了让他的血脉抓住权力,他什么都可以做!我们答应在继位者出生前,乌乐可以代理政事,就为了这个,她就能去操她的亲哥哥!”阿达孟和大吼一声,猛地把乌尼格日勒推开,他连连冷笑,“乌尼,你以为我们的小公主和以前一样吗?她和她父亲一样,是一条豺狼!她爬上她哥哥床的时候才十二岁!”
乌尼格日勒瞪着他,胸膛剧烈起伏。
阿达孟和按着他的后颈,一把抱住他,“抱歉了,乌尼格日勒,恩和已经去月神那了,她的血脉不像她,乌乐是代勒的孩子。”他轻轻说,眼里淌出泪来。
“别说了。”乌尼格日勒挣了一下,“你只是来跟我说这个的吗?”
“不。”阿达孟和抬头,直直地盯着乌尼格日勒的眼睛,他的眼睛多像恩和,“我要你帮我,我要推翻协议,继位成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乌尼格日勒瞳孔一紧。
阿达孟和松开他,惨然一笑,“你别以为我疯了,或者权欲熏心。你知道,我从来不是为了那些,否则我早就会这么干了。”
乌尼格日勒默认了。
阿达孟和是先王长子,原本他才是下一任王。他成人那一年,堂兄代勒娶了公主恩和,先王则为他选择了一块远离金仓的封地,他至此离开,远离月升朝政。
“你回来前,乌乐发布了一道命令,小麦、粟、黍、稻等,任何一粒粮食,都不允许私下交易,要交易只能选择与王室交易,有偷运粮食出月升者,视同叛国。乌尼格日勒,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阿达孟和神情严肃,“她又要打仗了。”
“是我们从小给她说过太多遍她阿玛的梦。”乌尼格日勒不置可否。
“别傻了!这世界上恐怕只有你才会相信这个!你难道真的以为代勒和他女儿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实现我姐姐的梦吗?那是为了他们自己的野心!”阿达孟和双目圆瞪,“我不会允许的,她父亲已经填了太多的人命进去,仅仅只是为了他那不切实际的野心,我不会让她再来一次。”他冷然宣布。
阿达孟和盯着乌尼格日勒沉默的神色,恍然大悟,“哦,是了,她已经跟你说过了,对不对?哈哈,我知道她这么些年一直在向靖国皇帝求情,像狗一样摇尾乞怜,但她其实是狼。”他抓住乌尼格日勒的双手,恳求他,“乌尼,别以为她是为了让你快乐,她带你回来只是为了要你再为她死一次,别被她哄骗了,我求求你,想想我姐姐,想想我们死去的同胞,月升不该再打仗了。”
乌尼格日勒把手抽出来,他的神情有些疲惫,“孟和,她没有骗我。没人骗过我,代勒也没有。我早都告诉过你,你应该与他好好谈一谈。”
“和他谈什么?该说的话我已经都说过了,既然那是我阿瓦的选择,我便不会背叛他,背叛月升,但是现在不可能,我不会让月升再一次成为他们野心的工具。”阿达孟和断然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乌尼格日勒默然无语,阿达孟和盯着他,过了片刻,他叹口气。
“你……可以选择拒绝的,乌尼。我没什么东西能要挟你。我也没什么月神降下来的梦来引诱你。我只是不想再死人了。”他揉了揉眼睛,“我爱的姐姐、哥哥,他们都死了,我也老了,我就希望这之后,我们的小孩可以不用死。”
“你没有人和她拼。你靠什么呢?你的封地吗?”乌尼格日勒抬手帮他抹去脸上的泪水。
“是啊,她越长越大,开始把整个月升都握在手里。但是总有些人永远不会听命于她。”阿达孟和眼睛灼灼,缓缓吐出一个名字,“天格斯。”
“不可能。”乌尼格日勒即刻否决,“她从小就在那里长大。天格斯铁骑永远不可能背叛她。”
因为当初它就是为了她、为了代勒,为了月升而打造出的刀锋。乌尼格日勒亲手锻造出的这柄弯刀,小云还没出生前天格斯就向她宣誓过生命,比起萨拉奥冬纯白的宫殿,天格斯的军营更像是她的家。乌尼格日勒也不相信小云会给他们一丝一毫的机会背叛她。
“不是她的天格斯,是我的兄弟姐妹,也是你的。”阿达孟和握住乌尼格日勒的肩膀,“走,跟我回去看看。”
乌尼格日勒的眼睛漆黑如夜。
小云先是闻见了那股熟悉的药味,才听见有人敲门。
“唉,我真不想喝。”她掷开笔,厌厌地趴在桌子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身旁的侍女噗嗤一笑,小云皱皱鼻子,瞪她一眼,又磨蹭了好一会儿,终于才下定决心,闭着眼睛喊:“拿进来吧,拿进来吧。”
她一见那药碗出现在眼前,就一鼓作气捧起来大口灌下,立刻被药恶心得浑身发麻,“为什么避……”她一抬眼,忽然发现门外给她送药的是柳胤端,立刻收了声,眉毛挑起来,思索地看着他。
柳胤端一如既往,他收了药碗,冲侍女们一点头,便要离开。
“哎,站住。”小云出声,她也不叫柳胤端进来,自己也不动,托着下巴定定地瞧着他,“我哥哥那天打你啦?”
她这是明知故问,柳胤端自然没打算回答。
“你倒也不用这样看我,我不是一开始就说过了,你给我生九个孩子,生完我就放你离开。”小云懒洋洋地说,媚然一笑。
“可惜你现在说得出,做不到。”柳胤端淡淡地说。
小云盯着他,姿态还是那样悠然地趴在桌面上,眼神却变了,“啊,又是我们哪位小姑娘跟你讲的?嗯?”
“你把阿茹娜怎么了?”柳胤端冷着脸。
避子的药材就那么几种。小云发苦的味道也是一种作证。但柳胤端不明白,为何她要刻意避孕。她若是想要孩子,月升肯定多得是坤泽愿意为她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哦,原来她叫阿茹娜。”小云叹了口气,“可惜呀,她太喜欢你啦。”
“……她才十三岁。”
“所以呢?”小云勾起唇角。
柳胤端沉默了,对于上位者来说,人命比草芥还要轻飘,只要有点权力,就可以把一切都视为代价。
“别问那么多问题,别把你的眼睛转到不该看的地方去。你也看到了,我哥哥比我可严厉得多。”小云轻描淡写地说。
柳胤端转过身,面无表情地往院子外面走。
他迈过大门的时候,突然看见几位侍女急匆匆越过他,空气里带起一阵浅淡的甜味。他有些迷惑,脚步略略一停,就听见身后道:
“小乌乐,云中君请您去。”
柳胤端猛然一顿,他扭过头,却见小云正好抬头看过来,脸色一片雪白。他浑身一震,只觉得心头一股恶心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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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胤端反胃的劲还没过去,失去先机,抬手想反击,却被一旁的侍卫死死扣住臂膀。
小云金棕色的眼睛瞪着他,无声地咆哮,他下意识地挣扎,眼前却模糊了起来,他意识到,这次小云是真的想杀了他。
“……算了。”小云突然松开手。
柳胤端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的喉咙一片血腥味。
“让他滚让他滚!”小云烦躁地挥手,要赶他走。
侍卫抓住柳胤端往外拽,他却突然伸手扯住了小云的手臂,他咳得眼睛一片通红,脸色却惨白,嘴唇里几乎要淌出血来:“你该……杀了他……咳咳。”
小云一愣,神情变化,却又随即一笑,“你以为是他逼我的?”她声音轻轻的,几乎有种苦涩的意味。
柳胤端终于不咳了,气息却还没稳定下来,他看着小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你想反了。”小云淡然地告诉他。
世上只有乾元逼迫坤泽,何曾听过乾元被逼受辱?
“现在你知道啦?乱伦?通奸?畜生不如?我看过你们的书。”小云握住柳胤端的手腕,把他的手扯下去,“我哥哥是最好的哥哥,可惜啊……”小云语意未尽,垂下眼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胤端盯着她,慢慢松开手。
“咳咳。”药的味道一直笼罩在阿瓦的身上。
她抬头看了一眼阿瓦,默默抓紧他的手。
哥哥的院子里灯火通明,阿瓦牵着她穿过长长的走廊,像是怕她看不清路,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她没有告诉阿瓦,她其实晚上经常偷偷跑过来找哥哥。
“小妹呀,你长大了。”
“嗯。”
“你要照顾哥哥,懂吗?哥哥只有你一个。”
“还有阿瓦,还有阿萨。”她皱皱鼻子,爱娇地晃着阿瓦的手。
阿瓦攥紧了她的手,没说话,这次他没有纠正她,说阿萨不会再回来了,她为此而有些开心。
“阿瓦,为什么他们在哥哥的院子里。”她抱住阿瓦的臂膀,悄悄探出头盯着院子里的重重黑影。
“他们在等。我也会在外面等你的。”阿瓦把她送到哥哥的房门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知为何,往日熟悉的院子,此刻看起来却有些陌生,同样陌生的还有空气里奇怪的味道。
“照顾好你哥哥,别让他难受。”阿瓦说。
“可我究竟要做什么啊?”她小声问。
阿瓦看着她,“进去吧,塔拉嬷嬷在里面,她会告诉你的。”他看起来特别疲惫。
“我会照顾好哥哥的。”尽管有些害怕,她还是这样说。
闻言阿瓦笑了起来,“等你出来后,不止你哥哥,整个月升都要靠你照顾啦。”
这是她熟悉的玩笑,于是她笑了起来。
“快进去吧。”阿瓦在她脊背上轻轻一拍。
屋子里头暗得很,塔拉举着一盏灯站在床边等她。那种奇怪的味道更浓了。她听见哥哥在哭。
“哥哥?”她吓了一跳,急急忙忙地跑上去,“谁欺负你啦?”
“小公主别慌,这是阿勒吉的雨露期。”哥哥躺在被子里,闭着眼睛在发抖,塔拉让她坐在床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世上有三种人,大多数人是中庸,有一部分人,叫做坤泽,就像你哥哥这样。而你呢,小公主,你是乾元,乾元生来就是为了好好照顾你哥哥。”塔拉按着她的手往哥哥的衣服里探,她想逃开,但塔拉紧紧地抓住她的肩膀和手臂。
手指头上的触感又湿又热。
“你是你哥哥的乾元,知道吗?”塔拉严肃地说。
她点点头。
“你长大了,小公主。”塔拉微微一笑,“我会在侧房等你。”
“塔拉别走,哥哥怎么办呀!”她着急了,跳起来想拉住她。
哥哥此时却哭了起来,“小妹,我好疼啊。”他睁开眼看见了她。
“哥哥不哭,哥哥不哭……”她紧紧地抱住哥哥的脑袋,哄着他,“塔拉!阿瓦!哥哥说他好疼啊!”
门外没有人回答。
“阿瓦?”
哥哥好热,又黏又热,他的身上全是汗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难受。”哥哥哭了,抱着她,恳求她,“小妹我好难受啊。”
她急忙亲亲他,亲亲他的额头和脸颊,像她哭的时候哥哥亲她,“哥哥不哭,我去找阿瓦和塔拉。让他们给你吃药,吃药肯定就好了。”
“阿瓦!塔拉!”她蹦下床,冲去开门,门被锁上了,无人回答,“阿瓦!你快来!哥哥说他好难受!”
“小公主,”塔拉在门外严厉地说,“你长大了,该你照顾你哥哥了。”
“可是哥哥好难受啊,你帮帮他!”她恳求道。
门外边没人说话。
“塔拉!塔拉!阿瓦!你们帮帮他!帮帮我哥哥啊!”
“小妹,”哥哥缩在床上哭,“我好疼啊。”
她转过身,用胳膊擦掉眼泪,跑回床上去,搂住哥哥,“哥哥不哭,不哭啊。”她给哥哥擦掉眼泪,“你告诉我,哪里疼啊。”
“这不是我们在逼她,她可以不去,没有关系,王室里还有多得是的后代。”
“我们已经等得够久的了,我特意从煊雷赶过来的,跑死了两匹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是我们的公主,你是我们的王,我们尊敬您,月升需要继承人。”
“为什么没有标记?公主已经不小了吧?”
“我无法接受!雨露期还长,把她塞回房间里去!”
她有些害怕,伸手想去牵阿瓦。阿瓦转过头,面容阴沉沉的,又严厉又疲倦。
“小妹,你为什么没有标记他?”阿瓦问。
她忍着不要哭,声音不要抖,肩膀要放平,脊背要挺直。
她慢慢地把院子里站着的人一个一个都看过去,他们瞪着她。
“什么是……标记啊?”
他们都不说话。
“哥哥。”小云凑过去亲亲云中君的眼皮。
云中君环住她,味道已经变得很淡了,他的雨露期要结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为什么还没有小孩?”云中君的鼻尖蹭着她的后颈。
小云也有些困了,“不行的,哥哥。”
“塔拉说要有小孩,我们的小孩。”云中君喃喃,“……月升……王。”
小云一笑,她坐起来,让哥哥枕在自己怀里,“哥哥,要小孩还是要我呀。”
“要小妹。”云中君抬手捧住她的脸,“只要小妹。”他认真地说。
“我也只要你,哥哥。”
门外突然有人通传,“小乌乐。”
“嗯?”她招呼人进来。
“将军突然出城了。“
乌尔齐等了一会儿,都没等见小乌乐说话,他抬起头,看见小乌乐怔怔地盯着窗外的阳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柳胤端忽然从沉睡中惊醒。他没有贸然动作,而是维持着之前的姿势无声地睁开了眼。
小云坐在他床边幽幽地看着他,灰色的一片剪影,像鬼怪一样。见他醒了,也没有动作,依旧那么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有……咳……何事?”柳胤端询问,声音哑得厉害,白天小云掐他下了死力气,伤到了嗓子,现在整个喉咙口都在痛。
“我在想要不要杀了你。”小云由衷地叹了口气,“你好烦啊。”
柳胤端心里有些好笑,他调整了一下睡姿,更舒服地躺好了,没说话。
“你为什么不能乖乖地做一条好狗?你知道和靖国通商有多少事情要协调吗?粮食、香料……还有那群一直盯着我的老秃鹫。”小云的语调里真动了怒,她烦躁地抱怨着,“你真烦,我真的不愿意大半夜了还要在想怎么对付你。”
柳胤端闻言一愣,睡意当即就消失了。与大靖通商当属月升头等大事,如果是小云在对应此事,那么云中君又在干什么呢?月升和大靖一样,后宫女子不主政,但白云公主的权势可能比他之前想象得要更大。
他一想到此事,马上收敛神色去看小云,她一贯敏锐,这回却没看他,而是很烦地扯着被角一下一下拉。
“我最烦的就是,”小云啧了一声,一双冷冷的金棕色的眼朝他滑来,柳胤端严阵以待,“你救过我三次。”
“什么?”柳胤端脱口而出。
小云盯着他,一脸不耐烦,“我算你三次,其实只有两次,河里那次我本来也不要你救,但算上之后的事情,勉强也算是一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胤端听她讲话,心里泛上来一种怪异的惊奇,他难得有些茫然失措,一时什么也没想,就听着小云讲了下去。
“第二次按理说也不算,谁都晓得那是冲你来的,我是池鱼之灾。”小云理直气壮地讲,但随即,声音又别扭地低了下来,“第三次……嗯……算是吧。”
“……你饮酒了?”柳胤端坐了起来,跟她面对面相看。
回了月升,小云穿着打扮就不如在靖国时那样严整,但也一直都是骄矜的公主打扮,今夜也是这样,宝珠钗环丝毫不乱。柳胤端狐疑地打量她,可惜房里太暗,几乎看不见她的神情。
小云没回答,挑起眉看着他,然后伸手按在他的脖颈上。那处因为小云的攻击而留下了淤痕。
“这就算第一次。”她低声说。
柳胤端看着她的眉眼,不知该说些什么。
“以后你别老来我身边探听了,你探听不出什么的。”小云收回手,平淡地讲。
“你可以不让我来。”柳胤端垂下眼。
小云没言语,提起裙摆转身而去。
柳胤端重新躺回床上,闭目,听见她跨出台阶,走在院子里的脚步声。一步,两步,三步……他量过,走出这个院子需要九步,但是他等了许久,却始终没听见另外半截的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院子外极静,连鸟儿也睡着了,只有月光铺在地面上。
柳胤端悄悄走下床,出去一看。
小云靠在台阶旁边睡着了,角落里只有一半的月光,月光落在她的额头与睫毛上,她发间的宝石在月光底下闪闪发光。
他抬起头,铁甲卫士们沉默地站在院子里,既没有上前,又没有退后的意思。柳胤端毫不怀疑,假若他有一丝一毫要伤害小云的意思,他们一定会将他碎尸万段。
冬夜寒凉。
柳胤端转身把自己的被子抱了出来。他没有走下台阶,而是直接站在上面轻轻一抖,让被子云朵一般降下来,落在小云的头顶上。接着,他转身回到房间。
现在,他没有了睡意,坐在床沿边望着月光。
金仓城坐落于长生山脉脚下,往南是大片的山麓绿洲,冰川的流水聚集形成湖泊,肥沃的土地上种满了麦谷和果蔬;往北就是长生山的森林,藏着月升最珍贵的香料与矿藏。阿达孟和的封地就在长生山另一侧,虽然与都城隔山相望,却至少需要在山林间绕行大半个月才能到达,而冬季大雪封山,无路通行。
乌尼格日勒跟在阿达孟和身后驾马疾奔,很快他便起了疑心。阿达孟和不带他往东绕路,反而北上,直接一头扎进林子里。
转眼变进了深山,这里已经没有路,太阳一落,随时有狼出没。阿达孟和带着乌尼格日勒转进一片山谷,四周雪落无声,地上连踩出来的小径都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能再往下走了,再往下走很危险。”乌尼格日勒赶上前拦住他,冬季两山之间的狭缝最危险,不管是天气变化还是遭遇野兽,都很容易丧失先机。
“你看那。”阿达孟和抬手,指向前方的树林。
深山里暗得快,这会儿光线已经不太好了,乌尼格日勒眯着眼睛望过去,那是一条狭窄的山道,大山里这种天然的缝隙有很多,每一条都很容易把人引入死路。
“把两边的树砍了,足够两匹马并列而行。”阿达孟和驱马上前,指给他看。
乌尼格日勒盯着蜿蜒的、看不见尽头的小道,四周的山壁挤压而来,一场暴雪就可以将它掩埋。
阿达孟和回头问乌尼格日勒,“你看,你觉得这里容易被雪埋住吗?”
“这一块刚好是背风,应该不常有雪,”乌尼格日勒抬头望了望山峰,“这里树都比别的地方好。”
“对,自从发现这里以后,我连着三年派人来查看,没有一次看到过积雪。”阿达孟和赞同道。
乌尼格日勒扯住缰绳,心底已有了猜测。他沉声问:“它可以通往哪里?”
“沿这条小路走四天,可以到一个冬牧场,之后再打两天的马,就可以到我的封地。”阿达孟和转过头,直视乌尼格日勒的目光,没有丝毫遮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根本不是因为前段时间的事。”乌尼格日勒面容如霜雪,“孟和,你想这件事情有多久了?”
“因为我知道她和她父亲一样。”阿达孟和冷冷地讲。
当初先王把交河草原赐给阿达孟和时恐怕也有此意,虽然他选择了侄儿继位,却依旧为自己的儿子留下了一条底线:交河草原自古出产良马,阿达孟和的夏牧场里蓄养着月升最健壮的战马,在战争期间,一匹月升马能抵得上三个男丁的命。
阿达孟和回头冲乌尼格日勒一笑,他昂起头,傲然道:“乌尼,你可以和我一起来,你也可以就这样掉头回去,去找乌乐,让她的军队踏平这条山谷。”
“你知道我永远不会这么做的!”乌尼格日勒捏紧拳头,冲口而出。
阿达孟和的眼睛猛然亮了起来,嘴里却不由得吼道:“我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你是代勒的银刀将军!你愿意为他去死!他要送你去靖国当奴隶你就去!我不知道,乌尼格日勒,我一点都不知道。“
“如果你不知道,那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乌尼格日勒冷酷地说,他往腰间一摸,抽出一柄刀来横在二人眼前,”你别忘了,我可以随时斩下你的头颅,不需要任何理由。“是那柄金刀。
“你竟然带着它?可你以前连碰都不高兴碰它。“阿达孟和满面惊异,雪亮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乌尼格日勒。
乌尼格日勒的神情里细微地蹿过一丝异样,他把刀收好,语调又恢复了平静,“你不必再试探我了,我帮你。“
“谢谢。“阿达孟和柔和地说,他哽咽了一下,抬起眼,用那双与姐姐一模一样的眼睛望着乌尼格日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乌尼格日勒却迅速地扭过头,避开他的注视。两人复又打马沿山谷小道而行。太阳将要下山了,林间寂寂无声。
单调重复的马蹄声间,乌尼格日勒低声问:“你姐姐……葬在哪里了?“
阿达孟和讶异地回头瞥他一眼,乌尼格日勒却好像被抽了一鞭子一样,迅速地退开了。阿达孟和苦笑。
“你知道我不该告诉你的,我不该告诉任何人。“他叹了一口气。
“……抱歉。“乌尼格日勒的声音里透着一抹茫然。
月升王族葬俗特殊,只有死者生前指定的一位至亲知晓其墓穴所在地,月升相信人世的死亡是觐见月神的开始,墓穴是每位亡者的起点,不容打扰,只有那位至亲知晓详情,送彼上路。这位至亲被称呼为玉典赤,汉话里就是守门者的意思。打探亡者墓穴犹如亵渎亡者,亲族为此杀人亦是情有可原。
阿达孟和就是恩和公主的玉典赤。
阿达孟和注视着前方,小道逐渐黑下去,“有时候我也很难相信姐姐就去了月神那儿,但是乌尼,我们还有别的兄弟姐妹。“
远方的黑暗里,一盏一盏的灯火亮了起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二十四章
柳胤端被一阵笑闹吵醒,醒来时只觉得嗅到一股香气,他推门一看,小云连同他的被子一起不见踪影,院子里云烟雾绕,衣裾飘飘。是公主侍女们在熏衣服。
大块大块价值千金的香料被投进炉子里燃烧,烟雾冲天,柳胤端倚着门漫不经心地想,这要是那些汴梁里的贵族看见了,起码得写上好几篇的泣香赋来。
似乎整座宫殿的香气都集中到了这间院落里来,柳胤端闻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恶心,连忙避出去。满院子里都是姑娘们的裙子,夏天的纱裙也都挂了出来,层层叠叠地在烟雾里飘。柳胤端无法,只好从裙摆底下挤出去。
出门时正好撞见娜仁托娅端着一盆干花走来。她一见他,便招呼道:
“你去小乌乐那避一避吧,这里面有温查花。今天送了一批新的香进来,现在各处都在熏香,就小乌乐那没有。”
柳胤端立刻想到之前那次,不禁面色尴尬,于是转身去小云那避难。
萨拉奥冬里香料一燃起来,整座金仓城似乎都闻得见,柳胤端走出去半路,就觉得两腿之间有些湿了,心里有些恼火,走得更快。可不知道为何都到了小云的宫殿旁边,鼻子里却还是一股温查花甜腻的香气。
他转到门口,忽然发现各处站的守卫有些陌生,同样都是铁甲覆面,但这些人的甲胄更加轻薄,身上带着的也不是他见惯了的那种沉重巨大的月升弯刀,而是更加灵活的短剑与匕首。
小云身边的护卫一直都是近似天格斯铁骑里的重装骑兵,而今日不知为何却变成了明显更适宜防卫本身的剑士。
柳胤端心底疑惑,他试探着往里走,刚迈了一步就被人挡住,他蓦然想起来,这些人是云中君的侍卫。云中君在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云中君要他进去。”一名陌生的侍女从院内走出来,吩咐道。
“公主说过不行。”领头的侍卫低沉地说。
“云中君要他进去。”侍女又重复了一遍,声调平和,神色也丝毫未变。
侍卫犹豫了一下,侧过身子,沉默地放行。
比起小云,这群人是完全听从云中君的。柳胤端在心里暗想。
他跟着对方走进去,院子里格外清静,没有活泼的公主侍女,全是佩剑的武士,公主寝殿旁侍立的侍女也是完全陌生的脸面。
柳胤端沉默地走进寝殿。
房里一阵甜柔的花香。云中君端坐在床上,金纱床幔下阴影柔和,遮住他一角身影。却刚巧南墙上开了一扇窗,阳光多有意,照在仙人身上。
他的眼睛和小云完全不像,大胜月升之后先帝赐给他父亲一盒月升产的宝石,云中君的眼睛像那些宝石,关在匣子里。
柳胤端垂下头,顺从地跪下,温查花的香气不知为何笼罩着他,让他浑身发软。
“殿下……”他膝行,靠近对方,没有人阻止他,于是他几乎是贴在云中君脚边跪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感觉到自己双腿间那块布料潮湿得令人烦恼。柳胤端抬起头,仔仔细细地看着云中君的脸,那是一张与人世间没有关联的脸,他在这上面看不见一点情绪,漂亮的玻璃棋子。
柳胤端盯着他,突然间起身吻住了云中君的唇。
云中君没有反应,他眨了眨眼,顺从地张开了嘴。
柳胤端不怎么会和人相近,只能模模糊糊地想着小云,试着把舌头探进去,云中君毫不反对,几乎是柔顺地任他亲吻,舌尖勾进来,任柳胤端打转。柳胤端生涩,唇舌不知道怎么避开牙齿,只会往复地在云中君唇尖上回旋。
也许是腻味了,云中君此刻却忽然凑前,探着舌头灵活地冲到柳胤端的口里打了一圈转。柳胤端冷不防,被吓了个倒仰,立刻松开了云中君。
云中君的唇上牵出一条银线,他被亲得血色上涌,嘴唇一片珠红。柳胤端检视,他的神情依旧是那副无波无澜无悲无喜,看不出任何神思起伏。
“殿下喜欢吗?”柳胤端探问,云中君却始终不回应。他索性站起来,带着云中君往床上倒。
他从没主动碰过什么人,云中君是第一次。他用膝盖撑开云中君的双腿,手指贴着腰一寸一寸挪下去,云中君呼吸重了起来,完全没有反抗。
温查花的香气太浓了些。柳胤端心跳得飞快,脊背却慢慢软了下去,他贴着云中君的胸膛,手往他腿间探。隔着裤子他碰到云中君的那物件,云中君顿时哆嗦了一下,接着就摆着腰往他手心里蹭。
“小妹呢?”云中君盯着他,眼睛里终于出现了一丝属于人的烦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公主……公主在外面呢。”柳胤端忙乱地急于取悦他,脑子里一时乱糟糟地,想着小云之前的动作。
云中君闻言眼睛一亮,突然起身要下床。柳胤端却刚好伏在他身上,被这动作带得没防备,阳具一下子蹭在云中君的双腿之间,柳胤端腰一软,整个人彻底趴了下去。
“小妹不在。”云中君已经看清了大门外面,转头质问柳胤端。他的脸上不再是那种毫无生机的美,而泛起了一阵迷茫的情欲。他伸手抓着柳胤端的衣角,无意识地左右摆起了腰肢。
“公主有事。”柳胤端急忙退开,觉得脊背上一阵发麻,他也有些喘。
“小妹在哪?”云中君又问了一遍,眼角发红,“好难受啊。”
“殿下怎么了?”
“难受,好难受。”转眼间云中君就红着眼睛要落泪,他的腰背绷得紧紧地,胸脯一个劲往前抬。
柳胤端手足无措,转头想向屋子里的侍女们求助,却只看见她们毫无表情的脸。
“殿下哪里不适?”云中君盯着他,没说话,却抓住了他的手,把他往腿间引。
隔着裤子,柳胤端两指碰到了一处软肉,热而丰盈,他迟疑了一下,试探着拿指腹往上顶,云中君猝然喘息,腰跟着蜷缩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原来云中君也是坤泽。
柳胤端一边想,一边在那上面蹭着手指。云中君眼里登时就掉下泪来,茫然地睁大眼睛盯着他。
“小妹……要小妹。”云中君一个劲地说。
“公主一会儿就来。”柳胤端放轻了声音,“殿下喜欢我吗?”
“要小妹。”云中君并没有看他,也似乎根本听不懂柳胤端在说什么。
柳胤端犹豫了一会儿,伸手往他里衣下面探,外裤挡着,丝毫没看出来里头已经湿得透底,最里面那件潮乎乎地贴在肉上,柳胤端被他那处给烫到了,将要往上碰到却又突然收回手,云中君却猛然挺身,把自己撞在柳胤端的手指上。
他喘息一声,浑身一抖,膝盖往回收,却正好顶在柳胤端的双腿间。这回轮到柳胤端发颤了,云中君此刻却又扭过头来,他也不知柳胤端的状况,只觉得自己的膝盖顶着一处又热又软的地方,无意识地变朝那处使劲。
柳胤端不怕痛,但这种疼却怪异得很,一下就把他额头的汗都逼了出来,他想退开,胳膊却几乎撑不起自己,温查花的香气令他浑身没力。
“怎么回事?”突然身后有人冷声问。
柳胤端喘着气,转头瞥,是小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云神情冰冷,“我不是说过不允许他靠近殿下的吗?”
屋内侍女当即跪了一地,领头的急忙解释道:“是殿下喊他进来的。”
“我哥哥让他进来,你们便也听?”小云闻言更怒,她还想再骂什么,瞥了一眼柳胤端,却忍住了。
侍女不敢再接话,屋内一片寂静。柳胤端伏在云中君身上,听见他一声声唤小云:“小妹,来,过来。”
原来如此。
男女同姓,其生不蕃【注】。
原来这才是白云公主费尽心机想要掩盖的秘密。
柳胤端背对着小云,听见她一步一步朝他走来,最后在床边站定。他静静地盯着云中君衣裳上编织出的云纹,等待着小云的决断。
他听见衣物磨蹭,紧接着发髻被人摸了一把。
柳胤端转头去看,发现小云指尖捻着一小撮东西,歪着头嗅了嗅,接着转过身来,伸手往他双腿间一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毫不客气地贴着肉摸了下去,在穴里用力挖了两下,又立刻抽出来。
“你……”
小云展开手,食指和中指间蒙着一层水光,薄薄的一片勾连。
“倒是忘了这个。”小云自言自语,用另一只手扯散柳胤端的发髻,她盯着柳胤端,“你从香炉边过了吧?头发上全是香料。还把我哥哥也弄湿了。”她声音勾了起来,拖长语调抱怨到。
“小妹。”云中君凑上来,细细密密地吻着小云。
小云咯咯笑了起来,伸手搂着他。柳胤端想退开,小云却突然摸上了他的腿心,这回她隔着衣物,不慌不忙地来回按着。
柳胤端脸一下烧得通红,他抬眼瞪小云,却正好见到她一边亲云中君,一边觑他,眉眼弯着,又得意又漂亮。
“还想去哪啊,嗯?”
小云抱着她哥哥,冲他甜甜一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柳胤端拿胳膊遮着眼睛,从脸颊开始,一直到脖子都浸得通红,他的衣服虽然还穿在身上,却被完全扯散开了,能一路看到涨立的乳尖。
温查花太香了,他平生头一次开始憎恨这种香料。
“都怪他,是不是?”小云在他耳边哄着哥哥,她燕语莺呼,娇软可爱,“都是他把你弄湿的,对不对,哥哥?你这么湿。”
云中君得了小云,话都不太会说了,只会随着起伏一高一低得喊,他就趴在柳胤端身边,枕着柳胤端散落的长发,吐息都吹在柳胤端的锁骨上。
“小妹,啊……小妹!”
“哥哥含我含得好紧啊。”小云用力干进去,舒服得眉眼都眯起来,嘴巴里却偏偏要故意嚷嚷,她手上也使坏,故意掐着云中君的腰把他往自己那根上按,却抱怨,“哥哥,别含我这么紧。”
好在云中君听不懂她的话,眼睛空茫茫地张着,嘴唇微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小云一下操进云中君深处,舒畅地吐出一口气,好像把心里淤积的浊气都吐了出来。她作弄这个不成,就换另一个。这边还在和云中君缠绵,伸手就去拽柳胤端的手腕,要看他眼睛。
“你要是敢闭眼,我就把你绑在这儿,日日看我。”小云凶恶地威胁道,声音却婉转。金棕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如虎瞳一般炯炯。
柳胤端看着她,一时有些出神,他好长时间没见过小云这样活泼的神情了,回月升之后每次见她,她都紧绷得很,和第一次见她那个娇宠的小公主完全不同。
“哎,傻子,看我干嘛?”小云抱着哥哥,把脸贴在云中君的脊背上,舒畅地挺动腰身进出,她没松开柳胤端的手,而是拽着他往下探去,“摸摸你自己呀。”
柳胤端顿时醒神,挣扎着就要把手往回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哥哥按着他。”小云眯起眼睛,立刻下令。
云中君被做得晕乎乎的,却还是立刻伸手按住了柳胤端的肩膀。柳胤端本来就因为温查花而浑身发软,此刻就只能眼睁睁地看小云把他的手按在自己的阳物上。
“哥哥真好。”小云嘉奖似的一连串吻着云中君的脊椎,顺着骨头一截一截舔上去,手上却无声地转了个圈,不轻不重地把食指落在柳胤端那物件的顶端。
云中君舒服地咕哝,撑着上半身转过来要亲小云,柳胤端却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差点没喊出来,原来这兄妹两个太巧,一个起身的时候手刚好按在他乳珠上压下去,一个刻意作弄人拿指腹压他的小孔,两处凑在一块,他浑身一个哆嗦,底下直接淌出水来。
两双颜色各异的眼睛立刻聚过来,同时钉在柳胤端面门上。平日里看着不甚相似,这时被一齐盯着,却教人马上就看出血缘关系来。柳胤端背上打了个颤,又想抬起手遮眼睛了。
“说了不准遮。”小云在下面拿手指一钩,轻轻扫过他的阴蒂。
柳胤端的腰登时绷紧了,鱼儿脱水一般跳了跳。
云中君却忽然抬手,刻意顶着柳胤端的乳尖按了下去。
“啊!”柳胤端猝不及防,瞪着眼睛想逃,这回又换成小云把他压回来,果然是亲生的同吃同睡的兄妹。
小云起先也有些惊讶,看见云中君一脸认真地捏着柳胤端乳尖,却又笑了。
“怎么,不是你先勾引我哥哥的吗?现在又想逃了?”她懒洋洋地说,漫不经心地在柳胤端阳具上抚动。
云中君床上没见过他人,此刻突然来了柳胤端,新奇得像来了个玩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有小云替他熬过刚开始那阵最激烈的情动,现在反正嘴里还含着她,开始有心情探索了。小云也不急,她对哥哥本来就千依百顺,只托了托云中君的大腿,让他开得更大,含得更顺,就不管了。
云中君发觉碰那两点,底下压着的这个人就会叫,因此左碾右揉废了好一番功夫,可却没听见声音,他恼了,低头用力咬下去,吮在齿间吸。
“别、别咬……!”柳胤端吃痛。
小云发觉,立刻把手指抵在云中君嘴边,挤进他的齿间,替那可怜的乳珠掰开一丝空隙。
“哥哥别咬,你看我,我教你。”小云蹭了蹭云中君的舌尖。
云中君极听妹妹的话,乖顺地放开,抬起头来看她是怎么做的。
柳胤端立刻就开始恨人为何要生两处胸乳。小云爬上来,开始舔一边,云中君就跟着,有样学样地开始撮另一边。小云熟练,舌头能卷着乳珠弹弄,云中君磕磕绊绊地,时不时还会让牙齿磕到那上面。
小云还要装模作样地说:“哥哥做得真好!”
“你们——”柳胤端自认不是古板守旧的人,此刻却只想跳下床逃走,“别吃了!”他恼羞成怒。
“怎么,嫌我们冷落了你下面?”小云噗嗤一笑,好整以暇地松口,放开他。转头对自己哥哥说话,“哥哥,别费劲了,人家嫌我们含的不是地方呢。”
云中君自然是听不懂小云的意思,她是故意说出来给柳胤端听的。
小云起身坐起来,阳具从哥哥体内带出,云中君呜咽一声,抬着屁股追过去,他不太会吃阳具,就用双腿夹着那根主动用肉穴去蹭。小云也不阻止他,任由他自己顶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要是想被吃,那你可得把腿张开一点。”小云微笑着,拍拍柳胤端大腿内侧。
柳胤端腿心简直一团糟,裤子被扯到膝盖不算,挂在那处勉强遮挡的里裤拧麻绳般堆在中心,刚好湿成一条缝。小云勾着他腿缝中心的那点布料往外扯,远远地瞅着那张湿红的穴。
她笑眯眯地招呼云中君,“哥哥来看,这就是你们用来吃我的地方。”
云中君不解伦理纲常,真的探头来看,两双漂亮眼睛都盯着他那处,柳胤端全身都僵住了,差点连呼吸都不会。
“来,摸摸看。”小云带着云中君,两只手摸进去,在湿滑的缝边打转。她突然有心教点哥哥云雨真章,于是带着哥哥的手指,碰在柳胤端的阴蒂上。
“摸到了吗?就这里,他很喜欢的地方。”小云空着的另一只手贴着云中君的腰腹摸下去,指尖灵巧地撇开那点软肉的包裹,找到云中君的小珠子。
“哥哥,其实你也喜欢。”她对着云中君的耳朵吹了口气,手上熟稔地捻动起来。
“啊!”云中君尖叫一声,腰软下去,小云刚好借机操进他的穴里,顺着他瘫软下去的姿势,她干得很深。
云中君高潮了。
他头垂下去,贴在小云怀里。小云的脸露了出来,她柔美的脸庞与金棕色的眼睛。她看着柳胤端笑。
“你也到了,是不是?”她轻声说,“刚刚哥哥掐着那里了吧,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乌尼格日勒首先听到了前方黑暗里的异动,他立刻伸手示意阿达孟和。
“没事,是我们的兄弟姐妹。”阿达孟和自信地摆了摆手。
乌尼格日勒没有放松警惕,他谨慎地侧耳倾听。乌尼格日勒从小在牧场上长大,对马群极其熟悉,以前打仗的时候,他甚至可以凭借声音听出敌人来的有多少匹马。他很快便听出来那是一支小队,至多不过二十人,为首的马距离后面有一小段距离。
太阳早已落下,月光还未能深入此处,影影憧憧里,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乌尼格日勒眯起眼,慢慢地,黑暗中走出来一匹无鞍的马,这是一匹老马,步伐迟缓。看见了他二人后,顿了半晌,像是辨认出阿达孟和的马,然后才上前几步,亲近地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月升多山,天格斯夜晚行山路不点火把,由老马引路,常常一夜之间倏忽而至,偶然有牧民撞见,传为鬼军。
乌尼格日勒一愣,心底古怪地翻涌了起来。果不其然,几步之后,一个人影显现了出来。这是打头的先锋兵。这人站住看了片刻,偏过头响亮地往外吐了口东西,举起手晃了三圈,向身后人示意。
“小殿下回来了。”来人宣布,声音粗葛。
“伊兰台。”阿达孟和也认出了对方,下马与对方打招呼。
乌尼格日勒坐在马上看了一会儿,片刻后才跳下马来。
伊兰台对阿达孟和行完礼,转向乌尼格日勒,夜色中一张灰漆漆的老脸,两枚眼窝里精光四射,他转过头看见乌尼格日勒,那张树皮似僵硬的脸猛地一动,身体抽了一下,不知是想向前冲还是向后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将军!”他几乎是骤然失力般跪了下去。
乌尼格日勒在他的膝盖接触到地面前的一瞬间抓住他的胳膊,把他用力地提了起来。
“萨仁巴雅尔里没有将军,”乌尼格日勒握着胳膊,他攥住对方,攥得极用力,说话也极用力,似乎吐出来的一个字一个字都是石头一般,“只有兄弟。”
乌尼格日勒和对方紧紧抱在一起。
萨仁巴雅尔是天格斯铁骑里的一支小队,他们骑最健壮的马,用最锋利的武器。每场战斗都站在最前排,紧跟在乌尼格日勒或者代勒王的身后,对大靖的士卒发起冲击。每位士兵进入萨仁巴雅尔之前都会给自己挖一个坑,埋下一件随身物品,这意味着他们从此之后不再是活人,而是已经对月神许愿,即将前往神殿的活死人,他们自己就是自己的玉典赤,自己看守自己的坟墓大门。
在十年前的上谷之战中,乌尼格日勒那一代萨仁巴雅尔几乎全部战死沙场,之后代勒王没有再重整过这支小队,萨仁巴雅尔名存实亡。
伊兰台瞪着乌尼格日勒,他用力瞪着眼睛,却还是止不住脸上的颤抖。他抖着嘴唇想要说话,第一次张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将军……将军回来了!”伊兰台从胸腔内部发出一声嘶吼,他的吼叫在漆黑的树林里仿佛野兽的嘶嚎,“将军回来了!我们的将军回来了!”
四周寂静无声,伊兰台身后站着一支陌生的小队,骑兵们坐在马上,高高在上地俯视乌尼格日勒。乌尼格日勒推开伊兰台,疯狂地张大眼睛,试图辨认这其中有没有他认识的脸,也许是黑夜太深,或者是他真的老了,每一张脸他都没看清楚。
这群人没有穿戴着天格斯铁骑的标志性装甲,但他们握住缰绳的角度,在腰间悬挂弯刀的位置都是那样熟悉,熟悉得就像昨天一样。
乌尼格日勒仰望着他们,恍惚间一时觉得自己才走出代勒的大帐,恩和怀着身孕,坐在萨拉奥冬雪白的宫殿里,阿勒吉睡在她身边。代勒的笑声刚刚才在他耳边消散,他握着自己的刀柄,走向他的萨仁巴雅尔,走过马厩时,那位老队长必然要拿他打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怎么就过了十年了呢?
伊兰台单膝下跪,拳头捶在肩膀上发出巨响。
“见过将军!”他大吼。
下一刻,所有人一齐下马,整齐地跪在地上,拳头敲击胸膛,天格斯永远只会发出一个声音:
“见过将军!”
乌尼格日勒也跪了下来,他按照军礼,重重地将右拳撞向心口,然后他埋下头,感到热泪划过脸颊。
当初小云在萨拉奥冬宫里给他举办过欢迎的宴会,他没有去,一切都有些陌生,直到这一刻。他意识到,这里的人大多是天格斯出来的老兵,他们都和伊兰台一样,夜晚行路的时候会在嘴里含一块石头,现在他们一起吐掉嘴里的石头,跪下向他行礼。这一刻,他头一次觉得自己到家了。他的天格斯。
“其他人呢,还有联系么?”乌尼格日勒与伊兰台并肩前行。
“不晓得,没联系过了,当初回去之后,谁的日子都不好过。”伊兰台干脆地讲。
乌尼格日勒垂下眼,面色沉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剩的人本来就不多了。”伊兰台感叹。
“我当时……”乌尼格日勒望着前方幽长的夜色,双拳攥紧缰绳,脸上毫无血色,“不该带你们去。”
伊兰台诧异地转头看了乌尼格日勒一眼,十年前的他绝不会想到将军会说这样的话。银刀将军是月升最锋利的刀刃,他永远坚定不移地践行月升王的旨意,他的刀尖所指之处就是王的降临。如今他也变了。
“不,我们追随的是王的意志。”伊兰台低声说,他抓紧领口,把掉进去的寒意抖落出来,借此掩盖他眼里的泪意。
乌尼格日勒的神情没有多少变化,和十年前一样神思甚少,他随口对伊兰台说:“我这次回来,有人告诉我,说我不该当王室养的狗,而该是月升养的狼。”
伊兰台猛地扭过头盯着乌尼格日勒,走在前面的阿达孟和也听见了,下意识侧过脑袋看了他一眼。
他们谁都没有人看见,乌尼格日勒把手轻轻地搭在那柄金刀上面,缓慢地摩挲着上面的花纹。
“您不是任何人养的狗!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我们是不会追随一条狗的!您是月升的将军,月神的武神君!”伊兰台咆哮起来,脸颊抽动。
“乌尼,我们一直都在等你回来。”阿达孟和回过头,语调无比坚定,“我们所有人都相信,有你才有胜利。”
乌尼格日勒看着阿达孟和的眼睛,他的神情里并没有任何被打动的感情,只有一片冰山般的坚硬。他抬起手,沉默地制止了伊兰台的怒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那句话讲得很好,这份情我领。”他回过头,面色肃然地将身后的人一一看过去,“十年之前我不应该听代勒的话——如果我没有听从,也许我们就不会输,也许现在很多人都还活着,也许现在我们会站在白云城的城墙上。”他又把目光移向伊兰台,“伊兰台,我欠大家许多条命。”
“将军……”伊兰台哆嗦起来,他高大结实的身影在这一刻看起来佝偻了,他弓起身,伏在马背上爆发出一声哭嚎,但随即又挺直脊背,狠狠地抹了一把脸,“将军,这不怪您!”
乌尼格日勒把手心搭在他的肩膀上,他眨了一下眼,神情里那种肃杀的冷意一下消散了,变成了一种模糊的东西。
“别恨王,和他的孩子。”他低声说。
“我谁都不恨!”伊兰台高昂起头颅,斩钉截铁地说,“我当时愿意为他去死,这我绝不否认,我不会因为这个恨他,他是我们的王!只是月升不该再有战争了。”
“这不由我们决定。”乌尼格日勒沉沉地看着他,“月亮升起来了,该赶路了。”
他催马向前,越过沉默不语的伊兰台,跟在阿达孟和身后。阿达孟和却特地慢下半个马身,和他并肩而行。
“你现在想怎么办呢?”阿达孟和叹了一口气,柔和地问。
“没有什么别的办法,我按我的想法行动。”乌尼格日勒淡淡地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在将军房里发现了这个。”
闻言,小云偏头一看,是两片边缘已干枯的杨树叶,她示意乌尔齐把树叶放到桌面上来,没说话。
“放树叶的侍女是一名叫托娅的交河部女子,但没来得及问话,她刚一见我们就用钗子自杀了。问过她的身边人,都说没有异样,前几日还如往常一样出宫见了她哥哥。”乌尔齐声音低沉,这对于他来说不能算是完成任务。
小云眼睛一闪,半晌勾了一下嘴唇,“怎么,我名声已经凶恶成这样,到了别的女孩子一看见你都要自杀的地步了吗?”
“心里有鬼,自然是不敢直面神佛的。“乌尔齐冷冷地说。
他们都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交河部是大王子阿达孟和的部族,虽是母舅,但恩和公主升天后,他一直远离王室,与白云公主和云中君远称不上亲近。
“要不要派人往那边看看?“
“当然,要问我舅舅好。“小云微微一笑,语调矜骄。
“那我现在就去,两天半的路程,我们轻装,全速带三匹马,五天之内应该追得上。“乌尔齐算了算,马上就想走。
小云突然又喊住他:“等等。”她犹豫了一下,“要不然……你们还是慢慢地过去吧。“伸手捻起一片杨树叶,举起来对着阳光瞧了瞧。
“现在山里雪深了,一来一回起码得一个月。“乌尔齐提醒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知道,“小云把树叶放下,”可是他回来这么久,都是一个人闷在屋子里不出门,这还是他第一次出门呢。“
小云垂下眼睫,撅着嘴,“算了,你们还是慢点吧。”
乌尔齐明白了,“小乌乐心软。”他有些无奈。
“他们都是我阿萨,都是我的亲人,他们会害我吗?”小云理所当然地说,“带我的令牌,让沙雅尔准备,从城外调两千人进萨拉奥冬,我这边可以一切照旧,但是给云中君那边多加一倍的人手,暂时让哥哥不要出宫了。”她毫不犹豫地说。
金仓城有三层防卫,侍卫司负责王宫,指挥司负责城内,城外还有两万兵马驻扎。代勒王升天不久后,小云又把天格斯迁移至此驻防。现在三司虽然各自为政,但头领都是天格斯出来的人。
冬牧场灰蒙蒙的一片,遍地是马群。
和夏牧场比起来,冬牧场也只能算是一块荒地罢了。因为雪下得比其他地方少些,牛羊能吃到雪下的枯草,于是就成了冬牧场。这里虽是长生山脉底下,却荒得连一棵树都不长,人和牲畜一样,住在挖出来的地窝子里。
冬牧场比往年热闹很多,入夜后,原野上四处是炉灶点燃的火光。
乌尼格日勒一到,就与阿达孟和一起检查了一遍粮草。
“不够。”他抓起一把金黄的粟米,看着流金从手心里淌过去,乌尼格日勒面色严肃,“这里的粮食不够你和萨拉奥冬开战。”
“我不能大张旗鼓地往这里运粮,自从变政之后乌乐对粮食的动态看得很紧,我的地方也不怎么产粮。”阿达孟和也知道这一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的人也不够,你刚刚说了,这里只有一万人,就算这一万人都能上战场,也抵不上金仓外的驻军。”
“是。”阿达孟和笑了笑。
乌尼格日勒把掌心里的碎屑拍掉,“要想赢,只有速战速决一条。”
阿达孟和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所以,我们一定需要你。”
除了恐怖的正面战场冲击,银刀将军带兵以迅捷鬼魅闻名,十年前他最常用的战术是趁着夜色灭掉一座军营。
“金仓城固若金汤,要想从正面攻城,只会被拖进消耗战,不止城内的子民,整个月升都有可能进入内战。一旦消息传出去,各地部族的反应也无法预测。我是为了阻止乌乐开战,不是来让月升开战的。”
“小道是先手地利。我对萨拉奥冬的防卫不太了解,我们这一万人里,扣除民夫后勤等,且就算八千人。”乌尼格日勒蹲下身,顺手在沙地上画了一张简易的城防图,“这八千人首先就要绕过城外驻军,分出三千人控制内外城墙烽火,以及四门出入,不可以让他们向城外传信,金仓城内可以不必理会,但是务必要确保一条出城的后手,以防生变。”
“代勒去世后不久乌乐调整过侍卫司和指挥司的人手,现在两司大都是天格斯出身的人,剩余四千人恐怕有些困难。”阿达孟和沉吟。
乌尼格日勒坚决地说:“以四千人攻其不备,绰绰有余。而且一旦进入萨拉奥冬,里面只会有两千侍卫司的人,我更担心留的四千人不够,如果让城外驻军得知消息,我们就会变成反包围战。”
“你说得对,城外除了驻军还有天格斯的军营,总共加起来起码有五万人。”
乌尼格日勒闻言,表情细微地一顿,天格斯是征伐大靖,对外进攻的军队,小云为何会将其紧紧地收拢在身边。不过他没有问出口,而是重新讲了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最佳的情况,是城墙与王宫内部同时动手,但以指挥司的警觉,可能性不大,所以必须抢在指挥司警示萨拉奥冬之前冲进王宫。一旦进入王宫内部,就可以封锁宫城,除开确保后路的一支队伍外,可以全数朝宫内收拢。”乌尼格日勒五指抓地,重重点在沙地上,画出来的宫城中心。
“可若是这样,之后很容易被围城。”阿达孟和皱眉,表情犹豫。
“只能如此。”乌尼格日勒冷冷地说,“不要瞻前顾后,目前我们只能以萨拉奥冬为目标,如果你期望仅仅用一万人就颠覆宫城,那就是不切实际。”他心知阿达孟和必有后手,只是性格一贯优柔,所以故意说重话。
果然阿达孟和脸色一跳,等了一会儿,他才郁郁地坦诚:“我部族还有七万骑兵,正在朝这里靠拢。”他辩解道,“如果大军压境,乌乐必然发觉,我这才让他们迟一步来。”
“不,你的决策是正确的。”乌尼格日勒肯定,“就算全部八万人算上,想要正面攻城也非常困难,”他顿了一下,想到了当初的上谷之战,“我部擅长弓马骑射,攻城战是步兵占优势。而且你只是一支部族,想颠覆公主控制的整个月升,除了出奇制胜,没有别的法子。”
闻言,阿达孟和却摇摇头,“乌尼,不只有我们,绝不只有我们。在找你的同时,我向长支、如火你赤及宝音三支部族同时送去了消息,只是人大都如此,只听见别人说,自己是绝不肯动,但我知道只要我做了,他们便会都跟上来。”
长支、如火你赤与宝音三家是经年的贵族,非常重视月升旧俗,阿达孟和会选他们做盟友并不奇怪。
“你送的消息越多,越容易被公主注意到。”乌尼格日勒提醒他。
“她来不及,”阿达孟和冷冷一笑,“十日之后是朔月,那时我们就动手。”
月升以月为名,最崇敬月亮,朔月是一月当中唯一没有月亮的日子,在月升传说里,即是月神闭上双眼的时刻。月神闭眼,诸鬼上路。人即使做背德之事也不会被月神目睹,所以连小偷小摸也喜欢选在朔月。
乌尼格日勒的脸冷了下来,“你问心有愧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达孟和当即一愣,随即答:“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等朔月,你有什么事见不得月神吗?”乌尼格日勒冷冷地问。
“……没有,我没有,我们都没有。”阿达孟和抹了一把脸,把眼底里复杂而犹豫的情绪抹掉,他放下手,坚定地说,“我打这场仗,是为了我们的后代不再打仗。”
“那就没有必要等到朔月。”乌尼格日勒淡淡地说,神情放缓。
“可毕竟乌乐是……”
乌尼格日勒打断他,解释道:“一到朔月,城里的防卫自然会加强,我们在朔月动手不占好处。”
阿达孟和想了想,赞同道:“确实,那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
“最快多久能准备好?”
阿达孟和一惊,随即冷静道:“起码要三天。”
“行,那就三天后。轻装出动,辎重装具都可以不要,这次唯快不破,会耽误速度的一律不要。”乌尼格日勒下了决断。
“……好,我听你的。”阿达孟和沉吟片刻,握住乌尼格日勒的手臂,庄重地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乌尼格日勒深深地看进阿达孟和的眼睛里,他伸手,按着阿达孟和的脖颈和他额头撞着额头,他诚恳地说:“孟和,你有多少真诚,月神就能看见多少真诚,现在外面月光好亮,去和月神说说话吧。”
“月神在上,她能看见我的一切。”阿达孟和虔诚地闭上眼睛。
乌尼格日勒没说话,抬起手,像小时候那样揉了揉阿达孟和的脑袋。
他掀开帐子走出去,发现伊兰台还等在外面。
“将军!有几位兄弟想见见你!”伊兰台老树皮一般的脸抽动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能不能,能不能请你来一趟。”
乌尼格日勒二话不说,立刻跟他往旁边走。
伊兰台带他走向营地边缘的一个地窝子,还没进门,乌尼格日勒就嗅到了一股怪异的香味,这里也特别安静,完全听不见里面人走动、说话的声音,只能看见烟囱里飘出来的白烟。
乌尼格日勒刚要开门,就见门自己开了,一位面容雪白的小姑娘怯怯地探出头来,她身旁,一个中年人扶着她站着,他穿着一身旧却整洁的军服,一道伤疤从左到右横贯他的双眼。
“是将军回来了吧?”
屋子里的人一个接一个地站了起来。有的没有手,有的没有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你们……”乌尼格日勒抓紧毡子,又慢慢松开,“你们怎么到这里来的?”
他认出来了,这里的人都是天格斯里退下来的老兵,战争带给了他们残疾的躯体与不洁的气味,老兵都喜欢在身上熏很浓很浓的香,久而久之大家就把伤兵聚集的帐篷称为香帐,戏说去里面就是镀一层香。
火炉里噼啪作响,帐子里很安静。
“当初打了败仗,回家日子也不好过,在家里呆着也是废物,后来听说小王子这儿愿意收留我们这些废物,于是大家就渐渐地都过来了。”
乌尼格日勒甩上门帘,带着一身寒气闯进来,他英俊的眉宇间也一片森寒,“是代勒赶你们走的?”赡养伤兵及烈属子女本是月升王应当承担的责任。
“不,他给了我们每个人一袋黄金。”瞎了眼的中年人脸颊抽搐了一下,“我把那袋黄金砸在了地上。我要他的黄金没有用。”
乌尼格日勒沉默下来,他默不作声地走到火炉边坐下,大家的脸上没有任何惊讶,就好像那儿一直有一个属于他的位置似的。
小姑娘连忙上去为他倒茶。
“几岁了?”乌尼格日勒随口问。
“今年十八了……”小姑娘小声回答。
乌尼格日勒喝了口茶,她和小云差不多大。他盯着眼前的炉火,皱起的眉头慢慢地放了下来,这一下并没有让他显得轻松起来,反而显得很疲惫,十年的岁月似乎一下就压在了他的眉头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说吧,为什么在这儿?在家不好吗?”他低声问。
一个没了左膝的男人重重放下茶碗,脱口而出:“他送你去了靖国,把你当成一只生猪!我不服,明明是他打的败仗,凭什么要你去当奴隶!他可以坐在宫殿里平平安安活到老死,我们这些人却还要在这儿受苦!”
“就是!我之前信他,我相信他可以给我们带来好日子,但是他什么都没有给我,他只顾着扶他的女儿上位,他死也要把王位抓在自己手心里。他根本不在乎我们变成什么样!他的金子有用吗?我不需要金子,一袋小米就可以养活我们全家,我现在在这儿即使吃不饱我也心甘情愿!”
“我是问你们为什么在这!”乌尼格日勒沉沉地咆哮起来,“为什么又要打仗!”
火炉边忽地安静了下来,能听见外面呼啸的风声。
小姑娘抓紧辫子,细声细气地说:“……我阿瓦说了,我们打完这仗,我们的小孩子就可以不用打仗了。永远、永远不用打仗了。”她盯着地面,怯生生的语调中生出了一种美妙的幻想,“小殿下说了,我们要是打赢了,以后就再也不用和靖人来往,我们就可以重新回到山里,像小时候那样,不要整天采香了,阿瓦打到什么就吃什么,多好。”
她的阿瓦伸手搂紧她,像抓住一只小羊羔那样,“她爹之前骗我们去死,现在她又开始骗新的年轻人,一代一代,总有年轻人相信他们编织的谎言。长生山里有我们需要的一切,去山里拾一小块香料,换给外人能换一整袋白面。我们有牛羊,也就够了。”
“是的,我们什么也不需要,不需要和靖人争什么,我们一直都自己养自己。他们的野心太大了,我只是个养马的,以前我不懂事,赔了一条腿,现在不能叫我小孩再和我一样了。”
“将军,之前我家有三个兄弟,现在只剩我一个,不过我还有三个儿子,我稀罕靖人的东西吗?我不稀罕!我三个儿子都去抢,去争?但是小王子说了,这仗不是为别人打的,是为他们自己的儿子、女儿,我懂的,所以我叫他们都来,我也来,当阿瓦的可以为自己孩子死,让孩子们活好就够了。”
小姑娘低着头,撅着嘴,眼圈发红,“所以为什么一定要打仗啊?”
“现在打仗,是为了以后不打仗。”伊兰台把手掌放在她的脑门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乌尼格日勒没再说话,他就着火焰,把茶喝完,然后谢绝再续。香帐里的气氛一直都是沉默的,今晚因他的到来,才燃起了大家眼睛里的火焰。所有人都注视着他,而他在这种注视中依旧沉默着。
直到茶碗干透,他才忽然起身,郑重其事地双膝下跪,对着一屋子的残兵老将用力磕了个头。
“将军!”
乌尼格日勒行完礼,在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前,开门走了出去。
“将军!”伊兰台追了上来,一把攥住乌尼格日勒的手臂,“将军!”
“将军!我知道靖人杀了你父母!还让你当了十年的奴隶!”伊兰台大声吼道,双目赤红,“可是将军,我不想再打仗了啊!我不想!”
“将军!求你了将军!不要恨靖国了!带我们打赢这一仗,然后我们就回家吧!”伊兰台也朝他跪下了。
“……我不恨靖国。”乌尼格日勒没有回头,他的表情完全沉在夜色里,“我也想回家。”
“将军……”
乌尼格日勒回身扶起伊兰台,“谁告诉你们这一仗打完就不再需要打仗了?孟和吗?”
“我相信小殿下,”伊兰台斩钉截铁地说,“他没有那样的野心,他不想要靖国的地,他的心里只装着月升,他才是月升的王,他才是我们的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乌尼格日勒沉默了一下,说:“四十年前那里没有上谷城,那里只是一片谁都可以来的荒地,商人来的多了,就变成了一座城市……”他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却住了嘴,没再说下去,神情复杂。
但过了片刻,他抬起手拍了拍伊兰台的肩膀,道:“天格斯只有一个声音。”
天地之间飘起了细细的雪花,落在城墙上。
沙雅尔巡视一圈已过,并无疏漏之处,脚下这才放慢,抬头望着城墙外茫茫夜色。
“夜里下雪最美,月光底下,每一片雪花都看得见。”副将也和他一起抬头看着雪色。
“今晚月亮挺亮的。”沙雅尔简短地赞美到,心思又重新放回正事上,“再过几日就是朔月了,提醒大家都警惕一点,过了朔月再说。”
副将冲着月神行礼。过了片刻突然开口,起了一个新话题:“我听说那位将军回来了。”
沙雅尔瞥他一眼,副官做了一个鬼脸。
“反正,我的将军只有你一个。”副将无所谓地说。
“天格斯只有一个声音。”沙雅尔强调,他顿了一下,咧开嘴角,“他要是想要,得看他自己能不能拿得走。”
“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有多老,公主现在请他回来,是还想让他带兵打仗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沙雅尔挑起眉,邪性一笑,“怎么,你不服啊?”他语调骤然降了下来,“我服他!迅捷如鬼,我完全不敢说比得了他!但是现在的天格斯是和我一起磨出来的,如果他想要,他得自己来拿!”
“可我不愿意换一个人在我前面冲锋!”副将气势汹汹地喊。
沙雅尔想要凶他,但是忽然之间,他突然被前方黑暗里的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他的副将迷惑地看着他。
“前面那边是北城墙吧?我怎么觉得……”
就在他注视的前方,一位战士的身体晃了晃,突然间瘫了下去。
“敌袭!敌袭!敌袭!”
“怎么回事?”小云猛地从地上坐起来。
乌尔齐重重跪在门前,“萨拉奥冬与金仓同时遇袭,四角烽火台被破坏,沙雅尔已着人向城外报信……”
小云冷冷地打断他:“烽火台都被破坏了,难道他还会给我们报信的机会?我睡下才一个时辰……看清是谁了吗?”
“举的是交河部的旗。“
“啊,我的好舅舅。“小云粲然一笑,眼底厉色更重,“他来的人肯定不多,不可能走大路。叫沙雅尔固守萨拉奥冬,不必自乱阵脚,想方法和城外取得联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金仓城……?”
“我舅舅可不敢屠城,今晚月光这么亮,一切月神都在看着呢。”小云站起来,侍女为她裹上长袍,“带上钥匙,打开武器库,能战者,包括女子,一人发一柄刀,一支匕首,能拉弓的一人三筒箭。不能自保的人全部都送去绿宫,我舅舅要是想杀人,那就在我阿玛面前杀去吧。”
“是!。”
“云中君那里先不必惊动,把王印交到哥哥手上,然后,也给我一把刀。”小云收拢袍子,把满城的严寒拢进怀中。
“小乌乐不必拿刀,属下即刻就回来。”乌尔齐面容森然。
小云盯着他,却突然噗嗤一笑,“行啦乌尔齐,”她笑盈盈地把人从地上拉起来,“怎么,有了第一次,难道我第二次还会怕吗?我能割下第一个脑袋,就能割下第二个脑袋。”
“肃良和!肃良和!你醒了吗?”娜仁托娅凶猛地拍着门。
“怎么了?”柳胤端打开门。
他很早就被惊醒了,院子里忽然有陌生的脚步声闯进来,紧接着就是少女们各式各样,忙乱的脚步声。
“走,小乌乐要我带你去绿宫。”娜仁托娅抓着他急急忙忙地就要跑。
“发生什么了?”柳胤端皱眉。他环顾一圈,院子里的门都开着,所有人都醒了,少女们一言不发地挽起长发,绑起缥缈的裙摆,然后跑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娜仁托娅满面严肃:“你跟我走。”
“到底怎么了?”柳胤端反而扶住她。
娜仁托娅眨了一下眼睛,恨恨地说:“有人要杀小乌乐。”
柳胤端一愣,立刻意识到这里发生了什么,他跟着娜仁托娅往外走,广场上黑鸦鸦地挤满了人,都是绑着头发的女孩儿。他的心重重地落了下去,如果已经到了连王宫的侍女们都要上战场,那月升王都怕是凶多吉少。
就在人群中,他突然看见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阿茹娜!”他失声喊道,“阿茹娜是你吗!”
他朝那位小女孩跑过去,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肩膀,“阿茹娜!”
十三岁的阿茹娜辫子绑的歪歪斜斜的,惊慌失措地回过头,“呀,肃良和!是你呀!你吓死我了!”她气急败坏地埋怨到。
“你、你没事啊?”柳胤端把她扳过来,上上下下地打量她。
“我没事,你呢?你好吗?姐姐们都好吗?我知道,当时走得太急了,我连再见都没来得及跟你们说呢!”阿茹娜也很激动,炮语连珠。
柳胤端终于冷静了下来,“你现在在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现在每天都在做漂亮衣服呢!我给姐姐们衣服上都绣上花儿!”讲到开心的事,阿茹娜的眼睛一下就亮了,“你都不知道,我们那儿太漂亮啦!”
可我以为你死了。柳胤端放开她,温柔地笑笑,“你喜欢就好。“他又想到了小云,为什么她非要骗人。
“不跟你说了肃良和,我要去打仗了。“阿茹娜突然跺跺脚,要跟柳胤端告别。
“等等,你们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连你都要上战场?“柳胤端皱眉,抓着她不让她走。
“因为我可以保护我自己!我刚刚领了一把匕首,我现在要去领刀了。“阿茹娜严肃地说,年幼的面容里闪烁着无所畏惧的光亮。
“你……”柳胤端放下手,手指蜷缩起来握拳,“你能也给我一把刀吗?我也想要保护你们。”
阿茹娜犹豫了一下,接着豪爽地把刚刚领到的匕首塞进柳胤端怀里:“这个给你,你去吧,你也要保护好自己!”她跳起来抱了柳胤端一下,接着又匆匆挤进人群中。
柳胤端把匕首塞进怀里,所以小云总要撒谎。
“肃良和!你干什么啊?”娜仁托娅气急败坏地扯住他的袖子,把他往旁边带。
“我不要去绿宫。”柳胤端挣开她,面容严肃,一字一顿地说,“带我去找小乌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萨拉奥冬的夜静悄悄的,月光铺在台阶上。
沙雅尔带着副将匆匆走过院前小道,每一步都留下一点血迹。
“将军来了。”
小云的书房灯火通明,一位侍女正站在她身后为她编辫子。闻言她立刻起身,走到门边迎接。
“我已经知道消息没传出去。已经试了三次,不要再用人命去填了。”小云眉目冷静。
“小乌乐。”沙雅尔颔首行礼,“暂时已经把人挡在狮子门之外,他一时攻不进来。”
狮子门是萨拉奥冬宫的内城门,进去就是月升王族的宫殿。
“你打退的?”小云皱眉。
“打退三次。”沙雅尔挑唇一笑。
小云点点头,评论道:“他不知道你在这里。”
小云之前已听别人回报过战况,对方趁夜色偷袭,猝不及防来去迅疾,金仓城与萨拉奥冬几乎是同时遇袭,攻势极其猛烈,她睡梦之间别人就已经拿下金仓城墙了。行军打仗讲究一鼓作气,沙雅尔在狮子门头阻挡对方三次,无疑对敌人的士气是很大的打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指挥进攻萨拉奥冬的与指挥偷袭城墙的可能不是一个人。前者极其板正,一来一回规规矩矩的;后面的一个……”沙雅尔顿了一下。
小云突然抬手止住了沙雅尔的话。
“给我舅舅送信,说我愿意和他谈谈,亲族之间不必互相残杀。就约一个时辰后在望楼相谈。”小云又转头对侍女吩咐道,“不必梳辫子了,给我换衣服。”她原本和其他侍女一样,做的是短打妆扮,也要上阵杀敌。
“当真要谈?”沙雅尔颦眉。
“真要谈,但也真要打,不止今晚这一仗,之后也许还有。”小云面容冷肃,“既然对面喜欢循规蹈矩,那你也这样做,正面杀敌,不必搞什么背后偷袭的事情,把人给我一个一个从正面杀干净。”
沙雅尔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这次举旗反叛的是前王子阿达孟和,公主的亲舅舅,在贵族眼中,他恐怕是比这两兄妹更有资格继承王位的人。如今他竟然当着月神的面起事,在众人眼里恐怕不止名正言顺,更是真而无畏。在这种局面上耍阴招,就算赢了也有可能输。
再说对于阿达孟和这样的人,从正面一刀一刀杀过去,才更有可能杀服了。尽管如此,沙雅尔还是心有疑虑。
“小乌乐,主帅绝对不止交河族长一位。”他严肃地提醒。
白云公主的眼睛突然朝他转了过来,直直地盯着他,沙雅尔心神一震,连忙低下头避过。
“我知道你在说谁。”公主清楚地说。
别说沙雅尔,全月升,甚至于靖国,学兵法的人都研究过银刀将军的战术。如今沙雅尔与其当面接触,如何不会猜是他。只不过这一交手,是沙雅尔输了,片刻之内,金仓城墙、烽火台便落入敌手,犹如铁桶一般水泼不入。沙雅尔派过三次萨仁巴雅尔中擅长骑术的好手试图闯出去,三次都失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首先,他必定不在此处,如果他有意,你不可能光靠狮子门就把他们挡在外面。”
沙雅尔闻言咬牙,公主说的是实话,狮子门不是高大耸立的外城墙,只比普通宫墙厚重而大。
“其次,是交河部反叛,我要对的是我舅舅,其他人还不配。”
“是。”沙雅尔这才信服。
“以及最后,”公主清晰果决的声音忽然放慢了,她一直镇定而冷肃的面容上突然出现了一抹犹豫,“如果我阿萨真的要来杀我,那我就……”她没有把话说完。
“行了,你去吧。”小云抬眸,“去之前在外面停一停,找个人把你们两身上的伤口包一下,你不知道外人都说我们天格斯的将军是不会流血的怪物吗?”
沙雅尔展颜一笑,骄傲地说:“小乌乐这就错了,”他刻意一停,“身上的是敌人的血。”
小云抱着书册,匆匆走出院门,余光却忽然瞥见柳胤端站在路边。他身边站着娜仁托娅,娜仁托娅一见小云,连忙疾步跟上来。
“小乌乐,他说想见你。”娜仁托娅低声说。
小云顿时皱眉,一脸不耐烦冒了出来,“没空没空,他烦不烦呀!”她抱怨着,没忍住跺了跺脚。抱怨完,她又问:“他干嘛不去绿宫?”
她说话时脚步不停,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了,往回瞥了一眼,柳胤端还站在原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也许怕了?”娜仁托娅猜测,“他毕竟……”
“怎么可能。”小云嗤之以鼻,又撅起嘴连连说,“我没空见他。”
“那我带他去绿宫。”娜仁托娅行了个礼。
转过弯,小云脚步一顿,“等等。”她站在原地停了片刻,“他爱在外面站着,就让他站着——叫他去我哥哥那墙根外面站着好了。”说罢扭头就走。
娜仁托娅闻言,忍俊不禁,直到走回柳胤端身边还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了?”柳胤端疑惑。
“小乌乐要你去云中君殿外站着。”娜仁托娅一边笑,一边告诉他。
柳胤端不解,“她没空见我。”
“小乌乐自然是没空见你,但是做妹妹的肯定有空见哥哥呀。”娜仁托娅又好笑又摇头,“我们家小公主,是出了名的嘴硬心软,你这靖国人虽然是被捡来的,但是也不亏。”
柳胤端这才明白过来,神色却不知为何淡淡。
“怎么回事?“乌尼格日勒喝住马,马灵巧地转身在城门前停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达孟和带着伊兰台迎上去,伊兰台手里拿着一枚箭。
“刚刚里面射箭传信,说要见我,与我谈谈。“阿达孟和神情严峻,把手里攥着的纸条给乌尼格日勒看。
“在哪?“乌尼格日勒并不看信,只问在何处会面。
“西南角望楼。“阿达孟和抬抬下巴,示意远处一座黑黢黢的高楼。
望楼临近萨拉奥冬城墙,但因为对这一战没有军事作用,所以乌尼格日勒未曾涉及。
“我在城墙上安排一队射手。就算他们在附近安排人手,只要公主人在楼上,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乌尼格日勒想了想,道。望楼顶层四面邻风,虽有门窗,但想要射杀不算难事。
阿达孟和没有说话,他跳下马,伸手拉着乌尼格日勒的缰绳,“你来。“
“怎么了?“乌尼格日勒询问。
阿达孟和牵着他的马走出去几步,估摸着没有其他人再听见,才开口道:“乌尼,我要你替我去。”
乌尼格日勒心里一跳。
“发生什么事了?”乌尼格日勒下马,抬手按住阿达孟和的肩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达孟和面容青白,瞳孔深处竟透着一丝狰狞,“她不是想来和谈的。”他猛地把信扔在地上。
“两军对峙,主帅相谈,如果公主亲自来,你就必须亲自去。”乌尼格日勒毫不犹豫地断论。
“你以为她真的是有心和我谈吗?你错了。”阿达孟和冷笑,“七年前代勒刚刚去世不久,就有哈答斤部族起兵反叛,差点打到金仓城底下。她那时也写了一封信,说要与族长和谈,那时候哈答斤还是嘎哲当家,他走进去,然后乌乐提着他的头颅走出来。”
乌尼格日勒神情猛地一变,脱口质问到,“她那时才十三岁,怎么可能杀得了嘎哲?”
“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你该问她,玩了什么花招?”阿达孟和咬牙。
难怪她要把天格斯迁到金仓附近。乌尼格日勒想,遮掩起脸上的神情。
“你应下了吗?”乌尼格日勒问。
“应了,鸡鸣初刻在望楼会面。”阿达孟和垂着脑袋。
乌尼格日勒盯着他,渐渐地感到一阵怒气涌上,“你如果不想应,那就不该应下。”他猛地钳住阿达孟和的手臂,压着怒意斥道:“亏你还在敢选在月神眼前,你现在还敢当着月神的面发誓吗?”
阿达孟和被他一扯,刚好瞥见从乌尼格日勒背后照过来的月光,他急忙缩回目光,仍旧道:“我为了月升,问心无愧!”
乌尼格日勒的怒气冷下来,眉眼也冷下来,整个人被月光照透了,冰凉得很。他松开阿达孟和的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是要叫我去杀了她。”
阿达孟和面颊一抽,突然横下心,凑上前咬牙承诺道:“乌尼,你这次回来,我就带你去姐姐的墓前见面。”
这话一出,霎时乌尼格日勒的面容白得跟雪一样,叫阿达孟和看了都有些害怕,忍不住拉着他问:“乌尼?乌尼?”
乌尼格日勒垂下眼,推开阿达孟和的手,淡然地说:“说不定不用等你带我,我就先去和她见面了。”
“不会的!不会的!”阿达孟和脸色大变,紧紧抓住他的胳膊。
乌尼格日勒伸手止住了他的话头,弯腰捡起那封短信,扯住缰绳跃上马。
“乌尼!”阿达孟和猛地跳上前挡住他的路,脸上神情已经完全变了,额头上一片细汗,充满了惶恐。
其实王族的这几个兄弟姐妹,到底心都很软。孟和更是这样,比恩和都还要怯弱。
“乌尼,”阿达孟和抓住他的缰绳,喃喃地说,“等我们打赢这一仗,月升就再也不需要打仗了,再不需要打仗了——”
“我知道,你一直都是这样想的,从小你就不爱跟别人争抢,你父王要把王位传给代勒,你也是一句话不说,直接就走了。”乌尼格日勒骑在马上,俯视阿达孟和的面容,“既然你一直都是这样想的,那么很好。”他抬手带上面甲,“行,我会去见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乌尼格日勒很久没上这望楼来了,起码有快二十年,以前他刚来金仓的时候,代勒很喜欢抓着他跑到上面来玩,那时候两个人都很很小,很喜欢一边俯瞰金仓城一边说些放眼天下的大话。如今代勒都死得只剩下一座坟了。
楼上没有侍卫,只有一位侍女守候,见到一位铁甲骑士,很柔顺地行了个礼,引他进入屋内。
屋内烛火明亮,白云公主深夜严妆,华彩绚烂,端坐于书岸前,她正急急地在桌上写些什么,一点也没发现乌尼格日勒到了。
“小乌乐。”侍女轻声提醒。
“啊,舅舅来了,”公主一边写字一边抬头,“请等我……”她悠然轻快的语调兀然一凝,目光紧紧地收束在乌尼格日勒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