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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若之愣了愣,内心有一种惊讶和喜悦在交织。
原来,那天晚上他并不是偶然站在绣堂门口的;原来,他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漠不关心。
对了,她想起来,在芙蓉园的时候也是这样,他总是那样明明在背后努力却又总是让你以为身处无望之地。其实他们,应当是朋友了吧?
云若之想去找他和解,其实他们之间只欠谁先开口而已。
“云淑娥。”
她脚下的步子刚刚迈开,身后又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回过头,那两道华贵的身影便赫然映入眼帘。
“见过二位王爷。”云若之觉得自己的心突地一跳。
“不必如此多礼,”奚冰尘温温一笑,“本王还未曾谢谢你绣出了一副比那拙画灵气的多的绣卷呢。”
云若之口中谦虚地推谢,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瞅了瞅站在他旁边的奚清嶺。这大概就是人们口中说的做了亏心事的表现吧,她觉得自己比想象中还要忌讳这位江王殿下,生怕谁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勾动他胡言乱语的兴趣。
然而奚清嶺只是略显无聊地站在那里,甚至,没有正眼看她。
云出东隅 第一卷 云出岫 第二十二章 君心难料
奚冰尘又再一勾唇角,“方才在驿站里其实已经见到你了,不过看你和萧学士似乎有要事相谈,便没有打扰。”
“殿下这么说倒让小女惶恐了。”她有些埋怨自己,为什么一和奚冰尘说话就好像有些手足无措似的,思绪也不比平时敏锐了。而且,连他的目光都不大敢接触。
“其实小女只是和萧学士闲聊而已。”她笑了笑,想显得自己很放松。
两个人话还没说上几句,一旁的奚清嶺便忽然有了动静。而且,是一个猝不及防的动静。
伴着话音尚未落毕的一句“我的霸王将军”,奚清嶺已经从奚冰尘身后一个箭步窜了出来,不等云若之反应过来,他已经猛地撞到了她身上,一声闷响之后,他竟压在她身上摔倒在地。
云若之被这一突然发生的事件搞得头晕眼花,胸腔里被狠命的震动了一下。幸好倒下来的时候大概是奚清嶺在情急中乱动,结果居然巧合地一只手枕在她的脑后,一只手被她压在背后,倒是刚好让她和地面间有了支撑点,否则她一个女子这样摔下来只怕要散架了。
但,那是错觉吗?她倒下来时不经意地看见不远处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只是,他正在转身离去。
“清嶺!”奚冰尘一惊,说着就要上来拉他,身边的侍卫们也忽的全部都围了过来。
这确实是个不雅的姿势。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大男人压在一个女子的身上,还将她扑倒在地。若是那些想要攀龙附凤的女子一定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但云若之却只觉得羞愤难当,所以不自禁地还伸手推了他。
奚清嶺很快被身边的人七手八脚给扶了起来,看着云若之那张涨的通红又带着怒气的脸,他却好像并不打算道歉。
“你这是怎么了?”奚冰尘皱着眉责备他,目光转到有些狼狈的云若之身上,又侧了开去。
可奚清嶺却跳起了脚,“刚才那只蛐蛐儿分明就是霸王将军,它回来了!都怪你,不仅害本王抓不住它,还把袍子给弄脏了!”
侍卫们一听,立刻上前两个人擒住了云若之。胳膊立刻有些吃疼,她觉得愤怒又委屈,分明是被这个王爷占了便宜,推开他又怎么了?难不成还要抓我去砍头?
“把她给本王……”奚清嶺正要对左右下令,却忽的被奚冰尘喝止。
“慢着!”奚冰尘这一声喝住了奚清嶺尚未说完的后半截话,也喝止了正打算动手的侍卫。那一刻的他,好像并不是云若之所认识的他,言语间的霸气和眼神中的凌厉,让人没来由心里一颤。
“舍缘。”奚冰尘侧过脸唤了自己的随侍近前,从他手中接过自己的披风,将它抖落展开。
他皱了皱眉,走到云若之面前手一扬将披风盖在了她身上,那一瞬,她嗅到了好闻的檀香味。披风是莹白色的,只有剔透的人才能穿的出这一身风华,下摆是用彩线夹金丝绣成的流云,泛着盈盈的光泽,每动一步就如同在云端行走。
“只好先这样了,等到了山上再换身衣服。”奚冰尘帮她系好绸带,将她的狼狈包裹了起来,他的语气很温柔,“就快出发了,先回马车上去吧。”
云若之抬眼看着他,有些水润的眼睛里充满了感激,再一看那若无其事的奚清嶺,她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这地方着实不想再待片刻。于是冲着奚冰尘微微点头表示谢意之后,便立刻旋身走开了。
“四叔,我的袍子才脏了呢。”奚清嶺看着云若之的离开,表现出了极度的不乐意。
其实,不过是摆子蹭花了一点点。
随侍求安立刻双手捧着披风呈到了他面前,然而他却一推,气鼓鼓地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本王又不是那多事的女子,一点也不好玩,回去了。”
说罢,他便一甩手转身而去,一路走得飞快,众人看到他这样子都肯定江王一定气得不轻。
一脸不悦的奚清嶺很快就走到了自己的马车前,登车一低头入了车厢,待到门帘被放下来之后,他忽然揉着自己的右手呼了口气。
这是刚才枕到云若之头下面的那只手,其实倒地的那一刻被压得很疼。
“脚竟然真的滑了。”他挑挑眉梢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勾起了唇角。
云若之本来是想去找白傲翎的,谁知道被这飞来横祸扰乱了心思,心情混乱不悦到极点,一时也顾不上自己原本的打算了。
她一路走着都觉得自己在被四周的眼光打量,好像她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被丢弃在了闹市中心任人围观。于是心里就更急切了,脚下毫不停顿地匆匆往马车停驻的方向快步走去。
却忽然被土石绊到打了个趔趄,身旁一双纤手及时扶住了她。
“小心。”耳边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云若之抬起头,蓦地一怔。眼前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国师苏绾月。
她待要行礼,却被苏绾月止住了。这个戴着半面纱的女子,拥有一双清澈见底,却又幽深地足以洞悉一切的眼睛。
在她触到云若之的一瞬,她所能感知到的灵力便在向她诉说着某种事实,而当她看见那张脸,那样的感觉即又再深了一成。
苏绾月本来是坐在车里的,听见有人来报说江王和一位淑娥起了冲突所以才打算下车看看,没成想,和这位最近正当红的女子会是这样初次见面。
更没想到,她会让自己如此的讶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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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绾月旋身往回走去,心里却在暗暗纳闷。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奇异的命格?
车队开始了继续前行,那段在驿站里发生的插曲逐渐也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成为了没有谁会去关心的回忆。
坐在对面的鸾菀嫣打量着不发一言的云若之,那件披风白的有些扎眼。
“这是半年前王媛娥亲自为五位王爷所绣的流云蓬,”她幽幽地说,“绣工果然不一般。”
见云若之依然不说话,她又莞尔道,“你也不必在意了,江王殿下本就是稚子心性,也不会有人会去在意你被他压在身下的。”
看来凡是和皇室中人有关系的事都一定不会是秘密。云若之斜起目光很恨地看着她,冷笑了一声,“怎么鸾淑娥不是一向自诩为雅致宽容的女子吗?没想到这种下流话也能说的出来。看来你现在连演戏也不愿意了。”
鸾菀嫣却并不以为意,“云淑娥不要误会,你看,我才刚刚安慰你一句,你不就已经不喜 欢'炫。书。网'了吗?让我怎么还敢继续说呢。”
没错,她就是想激怒这个自视甚高的女子——云若之。
“对了,刚才白大哥说找你有事,不知你瞧见他没有?”鸾菀嫣的这句话让云若之的心不禁一震。
她蓦地想起摔倒时瞥见的那一抹身影。难道,那不是错觉,而是白傲翎?
看出了云若之的心绪波动,鸾菀嫣笑了笑,转过头不再说话。
到达天辰山之后,云若之在下车前将流云蓬从身上解了下来,为什么的原因很复杂,但她只告诉自己这样做是避免太过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