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溯河西上,跟着太阳走。”
“那是夸夫逐日,太古老了。”周虞遗憾地说:“不到黄河心不甘,到了黄河依然心不甘。”
“你怎样才能心甘?”
“海纳百川,波澜壮阔,那才是恢宏无限。”周虞期盼着说:“如果能从这里流漂,伴随着滚滚的黄河水汇入大海,那将是多么伟大,多么自豪,多么快意啊。”
“你不要想入非非。”安作挽着周虞深一脚、浅一脚往回走着,思索着说:“从郑州花园口到黄河入海口,可能有1000公里;河道弯曲,深浅难辨,也许还会断流。”
“你愿意当纤夫吗?”周虞说:“当遇到泥沙淤泥,无法漂流时,你就拉我一把,拖我一程。”
安作笑道:“你很浪漫,但没有实际的意义。”
“这是我今生今世的最大心愿。”周虞站在茫茫的河滩上,看着黑糊糊的荒草,深情地说:“我要领略黄河的风土人情,我要感悟母亲河的连绵亲情,我要体味繁衍生息的亘古永存。”
安作看不清周虞的神情,却能感受到她的喘息,感受到起伏的心胸。
一阵夜风吹来,四周“沙沙”作响。
安作挽着周虞走着,调侃道:“黄河两岸风沙弥漫,虞美人水土不服就举步维艰。”
“荒草野花都能这样茂盛,何况还有洹河滋润,还有人备加呵护。”周虞趟了趟没膝的荒草,笑着说:“在这里生长的不仅仅只是虞美人,还有郁金香,还有康乃馨,还有伊博兰嘛。”
“你偷换概念。”安作把周虞拽到堤岸上,笑着说:“伊博兰是人,不是花草。她立志周游中华八大古都的心愿,跟你的情怀相通。”
“并不一样。”周虞跺了跺脚上的泥土说:“伊博兰是混血妮,我是纯正的中国人。她即便真是兰花,也不如虞美人绚烂。她的欢声笑语让人喜爱,却没有虞曲千古美妙动听。她周游古都须要你老伴着才能去实现,我土生土长顺河漂流更能芬芳天下。”
“不需要我当纤夫了。”
“我只是表明我很自信。”周虞笑着说:“有人保驾护航,更是求之不得了。”
两人正说笑着,安作的手机响了。驿城的马平阳打来电话,告知极其凶险的信息。
丘济昌又惹事生非,押送服装厂的设备在西坪县城外的107国道边被人劫持。一怒之下,他打伤了几个人,打死了餐馆老板,逃之夭夭。公安局现在抓捕不到丘济昌,就顺着上次嫖娼被扣押的线索追,安作就难以解脱干系。
真是好心不得好报,这样追下去,就会牵涉到虞美人美容院的谋杀嫌疑,后患无穷。
安作无奈地叹息,只要跟许信、丘济昌沾上边,真是就遇见了恶魔。稀里糊涂的帮忙,莫明其妙中凶险就找上门来。
周虞看着安作的神情,轻声劝慰道:“许信他们鬼鬼祟祟,你千万不要再跟他们再往来。咱们不做亏心事,就不怕鬼叫门嘛。”
“身不由己呀。”安作叹息了声说:“过去总是与现在牵连,总没有恰如其分的办法来断愁解忧。”
看着眼前蒙蒙胧胧的山影,看着没有渔火和航标的黄河,安作久久沉郁着,也在默默思虑着。
周虞似乎找到“黄河母亲——哺育”雕塑的方位,默默地祈祷道:“山河总相依,母亲永见证。”
第九章 摇身一变
第九章摇身一变
“五一”黄金周后,洹河商务中心惊人一变。
郑嘉源改头换面,将一头秀发剪成了“小子头”,似乎比安作的头发还要短一些。脱去了洹河商务管理员的那身蓝色的工装,换上一身水红色的套裙,郑嘉源显得清新活泼,也不失典雅。
郑嘉源还是在洹河商务中心里工作,但已经不是客户管理员,而是凯多公司的总经理助理。
安作也回到了写字楼,但不是在原来的3016房间办公,而是在更为高档的隔壁,他是凯多公司的总经理。
安作一个人在朝阳的3019套房里办公,宽大的老板桌旁边是电脑设备,前面分列着豪华的沙发茶几。办公室很气派,里边还有半间小卧室让他解乏歇困。
外面的房间有一张会客桌,靠窗户有两张写字台和相应的电脑。现在只有一个人办公,就是郑嘉源。
这很有戏剧性,却不是原地轮回。郑嘉源摇身一变,由管理客户成为客户,让写字楼的原有客户们哗然,更让孟东峡瞠目结舌。
客户们不知内情,但孟东峡、安作、周虞都知道得十分清楚。这是因为高合钢追恋郑嘉源造成的,似乎也不可调和,不能扼制了。
孟东峡的宽容是有限的,还不等他恼羞成怒要处置郑嘉源时,郑嘉源就决然辞职了。“五一”节后再相见时,孟东峡就不得不避让三舍了。
这不仅仅是郑嘉源一个人的事情,还有凯多公司,还有安作,还有虞美人网站。
孟东峡无可奈何,周虞也深感意外。
从孩提时代到长大成人,周虞和郑嘉源一直紧密相关难以分开。现在,郑嘉源继周虞、门驻华和伊博兰之后,也悄然挤身到安作身边,还是要相伴周虞在洹河商务中心的写字楼里。不同的是,她俩不再被人颐指气使,都提升了职位。
周虞惊叹不已。她和郑嘉源两小无猜,现在的情趣也越来越接近,越来越趋于一致。
周虞清楚,郑嘉源优雅开朗,善于交际,精明能干;迈出这一步并不是万不得已,而是要实现跟她一模一样的理想——自立自强,幸福美满。但郑嘉源的起点比周虞当初的要高,似乎象伊博兰那样先赚钱崛起,也象在另辟蹊径。
看着最近郑嘉源每每与安作亲密相处,周虞就不禁忧心忡忡,就想起来郑嘉源再三告诫的话:“当文秘小姐,不演变成温情小秘。”
这种演变似乎已经发生了。周虞自己情意绵绵,郑嘉源似乎也志同道合,都与安作难解难分了。
周虞细心观察到,安作的心态很复杂性,比任何时候都沉郁。人前人后他一如既往地风度翩翩,一个人独处时就愁郁锁眉,神色凝重。
周虞的心量不比郑嘉源小,她的通情达理不比门驻华差,她的豁达坦荡也不比伊博兰弱。她已经把自己的命运与安作紧紧相连,不在意别人有什么举动,要尽力为安作解忧驱愁。
安作不得不忧虑和忧愤,一波未平又起一波。怎样才能逢凶化吉,既能保全自己,也保全周虞、伊博兰这几个事业有成的女孩子。
依靠营养金吗?依靠方沁吗?靠得住吗?
轻轻地敲门声后,郑嘉源轻盈地来到安作的面前。
看着房间烟雾弥漫,她立即打开排风扇,说:“你可以当抽烟标兵了。”
她随即毫不留情把老板桌上那包“红旗渠”烟没收,笑嘻嘻地说:“我去保健品市面场上转了转,一下就被围住了。大多数人不相信这是真的,我就叫他们品尝。你猜怎么了?”
“确信无疑。”
“当然了。”郑嘉源掏出营养金的盒子,拿出里边的一沓钱,欢欣地主:“品尝一瓶50元,他们你争我抢,差点把我也抢去喝了。”
安作被逗笑了,说:“他们没有抢走你,你就吃掉他们这500块钱。”
“咱俩应该一人一半。”郑嘉源认真地说:“除了公司,就是你和我的,不能昧良心独吞嘛。”
安作接过郑嘉源查点后送来的钱,笑着问:“你知道这是多少吗?”
“二百五,是一对儿。”郑嘉源忍俊不禁,开心笑得满脸绯红。
郑嘉源新配了一部红色透高亮的手机,此刻响起来。
电话是周虞打来的,郑嘉源按下接听键,还是毫不掩饰欢快的心情。
周虞惊讶地问:“你一直笑什么?吃错药了!”
郑嘉源还是笑着说:“发现一对儿二百五,你要不相信就下楼来看看。”
“你胡说什么。”周虞不明白郑嘉源笑什么,但知道她回到了凯多公司,就嗔怪道:“别傻笑了,你上楼来看看,我给你制作好了征婚启示。”
郑嘉源高兴地说:“这么快呀。我要嫁走了,你孤苦伶仃就无伴可攀了。”
郑嘉源挥了挥手机,欢笑地去8楼虞美人网站了。
安作知道她俩的玩笑,周虞制作好的是营养金销售网页。婚嫁与否,只是彼此间经常的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