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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晚,水溶召集心腹在书房议事。第二天,便回复李云缂的书信,同意他的提议,与他里应外合,诛双王,囚太后,还政于皇室。但水溶却直口不提摄政王一事。
一个月的休整,北疆军和西疆军合编完毕,称西北军,一共三十二万。水溶择日发布一纸檄文,列举太后十大罪状,告知天下,代李家皇室出兵讨伐执政的太后和东平忠顺两王,即日发兵中原。
外结番邦割城割地;
内疑忠臣不仁不义;
为母不慈囚禁亲子;
为后不贞勾结权臣;
强势霸道夺人发妻;
昏庸老迈误国误民;
奢华靡费贪图安逸;
辱没圣祖玷污王道;
不遵祖训废坏纲常;
人心离叛天下兵起!
檄文一发,举国上下皆哗然一片。百姓忙于屯粮避战,城中米行纷纷告罄关门,贫民哀告无门。宁朔城历年来不乏战事,官仓所储粮草皆数目清晰,准备有序,然其他城池却不能入宁朔一般,宁朔往东往南,许多城池官仓所储粮草许久不曾清点,竟已要坏了许多,也不知能供军中多久的用度。
水溶骤然起兵进驻中原,却把朝廷打了个措手不及。
东平王虽然善于用兵,但他的势力大部分都在东海海疆,并且海军海战不比内地行军打仗,那些人就算是带到中原也不是水溶的对手。此时朝廷之力,唯有太后手中掌握的一直埋伏在东北关口渤海湾一带的十万精兵和京城三万锦衣卫御林军而已。一经开战,西北军便势如破竹,如一杆锐利的长矛,直插朝廷的心脏京城。
黛玉因有身孕,不便随大军同行。水溶便安排夜景阑带着人随后护送。跟在大军后面,慢慢的往京城赶。
大军攻到晖州城下,安营扎寨。晖州城驻守将领乃忠顺王门下的武将,号封宁远公。乃是当朝有名的一员武将。驻守晖州六年之久,把晖州经营的铁桶一般,易守难攻。
夜色苍茫,水溶立在帅旗下,遥望眼前这座百年老城,剑眉紧锁。
“王爷,晚膳准备好了。请王爷进账用膳。”三筝从夜色中显身,在水溶身边轻声劝道。
“王妃此时在何处?”
“夜景阑等人护着王妃,今夜应该在通元镇歇息,距此地六十里。”
“哦,六十里……”水溶轻叹,自从开战一月有余,黛玉便一直跟在大军之后,二人一直未曾见面。此番大战在即,不知为何,心中的思念忽然间浓烈的无法言喻,很想立刻见到她,刻不容缓。
“王爷,拿下晖州城,再往前,就没什么大的战场了。”三筝轻声的提醒道。
“是啊,只要晖州城在我的手中,便可直达抵京城。北方战事也可暂时稳住。可是,三儿,为何今晚我这般心绪不宁?”水溶轻声一叹,悠悠转身,不待三筝回答,便回了帅账。
第44章 黛玉梦醒大军凯旋
天似沉墨,黑云罩地,风动白桦,疑有暗影。
水溶一身玄色衣衫与黑衣三筝二人身形矫健,如暗夜魅影一般穿过三军行账。一直往回走,直奔通元镇方向飞奔而去。一路踩风踏露,马不停蹄的狂奔,直到通元镇附近方才慢下来。
水溶拉住战马,感受着迎面出来的凉风,风声夹杂着潮湿的气息扑在人的脸上,令人烦躁不安。
“主子,夜景阑的人把这个镇子都布置下了。你看,这里是修罗阵,我们依照阵脚的布置进去。”三筝指了指入镇子那条青石路面。但见路面上横三竖四的放着几块石头,看似不经心的摆放,实则暗藏玄机。
“嗯,走。”水溶牵着马,在石头之间迂回穿梭,迈了一百三十六步,穿过这一百多块石头,进了通元镇。
黛玉刚刚吐尽了晚上吃的粥,用茶漱了口,靠在榻上喘息。紫鹃和碧落来来回回的忙碌着,水安叹息了一声,又转身下去吩咐人炖补品。
“这小主子,还真会折腾人。”紫鹃好不容易忙完了,坐在黛玉身边,抬手帮她抚摸着胸口,“这几天把主子给折腾苦了。今儿晚上是第三回了吧?奴婢可真是愁死了,都不知道在给主子弄什么东西来点饥。”
“罢了罢了,什么也别弄了。让我静静地饿一顿好了。再吃也是吐出来。”黛玉摇着头,一脸的无奈。
“主子,要不咱们在这镇子上住几日再走,好好地调养一下您这身子。再这样下去,可受不住了。”紫鹃端过一盏温热的白开水,递给黛玉。如今这光景,她可不敢在给黛玉吃什么东西了!
“这孩子来的,很不是时候啊!”黛玉轻叹,若不是因为自己怀孕,此刻水溶哪里用得着这么费神?只怕此时早就站在京城的城头上,勤王事,定天下了。
“本王的孩子,什么时候来都是带着福气来的。如何会不是时候?”水溶有力的声音从窗外传来,紫鹃惊喜的笑道:“王爷可来了!”
黛玉也慢慢的从榻上起身,扶着紫鹃的手站起来,迎到门口。水溶推门而入,身后一阵劲风吹起玄色的风氅,宛如墨云翻滚,浓烈的暴雨的气息扑面而来。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眼看着要下雨……”黛玉看着水溶略显消瘦的面容,抬手拉着他往里面去。
“你怎么瘦成这样?”水溶皱着眉头看着黛玉憔悴的样子,沉声问道,“可是赶路赶的太急了?”
“赶路倒没什么,只是主子每日吐得厉害。今晚上用了三次晚饭,吐了三次,这会子主子的肚子可是前胸贴后心了。如此下去,如何是好呢?”紫鹃端了茶来放在二人之间的小炕桌上,担忧的回道。
“军中那些大夫都不懂妇科,也不敢随便让他们来给你瞧病。好在此去二百里便是京城了。到了京城,让华先生好好地想想办法。玉儿……你受苦了。”水溶不管紫鹃还在身边,抬手把黛玉揽进怀里。瘦弱如她,哪里像个有身孕的人?
“你身为将军,不该擅离职守。大半夜的,丢下将士们,跑到后方来做什么?”黛玉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中安宁无比,却有有些愧疚。
“我都部署好了。只是放心不下你,瞧你这样子……”水溶凝神看着怀中的人,心中倍感歉意。都是自己一心想要个孩子,所以才让她受这样的苦。早知道会是这样,还不如等天下大定之后再说。如今看着她这样,自己又替不了她,真是无奈之极。
“女人怀孕,都是这样的。只不过我比别人娇弱,才这样而已。若是连这点罪都受不住,显然我越发的没用了。”黛玉苦笑,她自己翻阅了医书,也没能找到解决自己这种情况的好办法,毕竟她习医时间尚短,许多范畴都没有涉猎到,南宫倾城在西北搜罗的医书也有限,不过是常见的几本而已。
“话虽如此说,可你总吃不下东西也不是办法。你能挺过去,咱们的儿子如何挺过去呢?”水溶轻笑,知道这不过是她安慰自己的话,于是他也只好捡着些轻松地话来逗她。
“哟,那可没办法了。王爷若是嫌您的儿子在我这肚子里吃亏,可早就该让他托生在别人的肚子里好了。”黛玉似笑非笑的看着水溶,顺话接话,便接上了这句。
水溶面色一怔,继而捏着黛玉的脸蛋儿恨恨的笑道:“这张嘴还是这么不饶人。将来儿子若是跟你一样,你们两个还不把我挤兑的没了立足之地?”
“果然那样,这孩子可不成了逆子?”黛玉失笑,“而我也成了悍妇。如此悍妇逆子,怕不被王爷逐出家门?”
“嗯?逐出家门?”水溶刻眉一笑,揶揄的笑笑,“只恐怕本王舍不得……”
二人相视而笑,一时间屋里笑语荡漾,一扫平时的寂寥。
水安命人做了银耳莲子桂圆粥来,紫鹃又端进来给黛玉。黛玉见了连连摆手,对着紫鹃笑道:“阿弥陀佛,你可饶了我吧!再吐一次,我可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还是试着吃点吧。这样下去也不行,我也有些饿了,咱们一起吃点,如何?”水溶却抬手接过紫鹃手中的粥,转身来,柔声劝道。
黛玉皱了皱眉头,为了让水溶放心,终究没有拒绝,任凭他拿了汤匙,一勺一勺的喂自己吃了小半碗。然后便觉得胸口堵的慌,忙伸手推开水溶的手,连连摇头。
“不吃了?那好,剩下的可都是我的了。”水溶心中担心的要命,生怕她再吐,但却依然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低头把剩下的粥几口吃完。
“很好吃?”黛玉被水溶狼吞虎咽的样子吸引,奇怪的看着他。
“嗯,好久没喝到这么好的粥了。军中的饭,难吃的很。”水溶连连点头。
“你在军中跟兵勇们一样用饭?”黛玉惊讶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