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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玻璃舞台》第八章(1)
念念也不说话,只是哭。郑岷再问陈锐,陈锐才说是被吴滟冰气的,郑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正好这时候凯昕过来了,凯昕非让陈锐陪她去看一个什么大片,陈锐不想去,凯昕就撒娇。陈锐当时非常烦,就吼了一声,结果把凯昕也给吼哭了。郑岷赶紧骂了陈锐几句,让陈锐快去追凯昕,然后就和太太把念念带到了自己家中。
郑岷女儿在外地工作,家中平时就他和太太两人。郑岷给念念倒了一杯茶,念念不喝,又拿饮料,念念也不喝。郑太给念念削苹果、剥桔子,念念都不吃,光知道哭,把两口子急得团团转。
郑岷忙打电话问吴滟冰到底是怎么回事,吴滟冰还像刚才一样,把一盆屎全扣到陈锐和念念的头上。郑岷知道后,马上过来安慰念念,说:〃那种见不得人的事,肯定是吴滟冰干的。念念你不要哭了,吴滟冰那个公共汽车,全市人民都知道。和这种破鞋生气,太不值得。快别哭了孩子,哭坏了身体,谁赔我一个大歌星啊?〃
不知是念念哭够了,还是郑岷的话好使,念念擦了擦眼睛,果然不哭了。郑岷让念念洗了把脸,又重新给她倒了一杯热茶,过了一会儿,念念好了很多。
郑岷和太太陪念念说了一会儿话,一看挂钟六点多了,就要太太快做饭给念念吃。念念起身要走,说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想回去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郑岷坚决不答应,怕吴滟冰再欺负她,非让念念今晚在他家吃住。念念经不住郑岷和郑太两口子劝,也就答应了。
女人的心总是很仔细。郑太赶忙下楼给念念买了牙刷、毛巾和一套一次性内衣,又找出一套女儿的衣服,对念念说:〃我女儿和你差不多高,你先将就穿吧,快去洗个热水澡,等会儿吃完饭,就在我女儿房间休息吧,我和老郑今天就当拣个闺女了。〃一番话说得念念心里暖暖的,脸上的笑慢慢绽开了。
洗完澡,念念心情好多了。郑太又拿出了很多零食,一样一样地摆给念念吃,把念念哄得笑嘻嘻的,一天的烦恼好像都不见了。
郑岷厨艺不错,很快做了一大桌子菜。吃饭的时候,郑岷和郑太不停地给念念夹菜,边夹边问合不合口味,好不好吃。念念说比临江大酒店的鲍鱼、龙虾还好吃,把郑岷乐得要命。
三个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吃饭时,郑太笑微微地对郑岷说:〃你看念念穿上咱闺女的衣服,还真有点像咱闺女呢。〃
郑岷笑笑说:〃咱闺女哪有念念漂亮啊。〃
郑太说:〃也是的。念念要是咱亲闺女就好了。〃
念念长了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这么疼着、宠着、亲着、哄着、呵护着,心里早就感动得不得了了,听郑太这么一说,忽然鼻子一酸,眼眶又湿了。
念念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她看着郑岷两口子,动情地说:〃团长,阿姨,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当我是你们的女儿吧。〃
〃好啊好啊。〃郑太忙说。
〃那我可当真了。我可真叫你们爸妈啦……〃念念泪汪汪地,看看郑岷,又看看郑太。
郑太高兴地说:〃好啊孩子,快叫我听听……〃
念念哗地一下眼泪就下来了。她放下碗筷,真的叫了一声:〃爸!妈!〃然后一把抱住郑太嚎淘大哭。
郑太刚刚高兴了两秒钟,就被念念吓住了,她连忙拍着念念的肩膀说:〃怎么了孩子,你别吓着阿姨。〃
念念趴在郑太的肩头,边哭边说:〃我是高兴的,我是高兴的。我从小没有爸,我也没妈,我是姥姥带大的。二十年了,我做梦都想有个爸、有个妈啊。我来南江就是来找我爸的。妈,你就让我叫几声吧,妈,妈,爸,妈……〃
郑太抱着念念,早已和念念哭成了一团。郑岷再也咽不下饭了,他站起来,抚摸着念念的头,任由这个苦孩子纵情地、放声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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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从小到大都未见过自己的爸妈。念念的枕头边,一直放着一本妈妈的个人影集。每天入睡前,念念总要拿出来看看。照片上的妈妈漂亮极了,一双美丽的眸子里蕴含无限柔情。
第39节:《玻璃舞台》第八章(2)
念念是姥姥带大的。小时候,姥姥一直骗念念,说爸爸妈妈出国了。念念八岁前还相信,八岁后就有了疑心,说爸爸妈妈出去那么久怎么还不回来啊,再忙也该打个电话啊,再忙也该寄张卡片啊。姥姥就编故事,说爸妈执行的是特殊任务,上级不准许回国,也不准他们打电话,等你长大成人了,上级才准他们回来。这样,念念又半信半疑了几年。
等到上了中学,念念懂事了,便知道姥姥在说谎,于是又缠着问姥姥,爸爸妈妈到底在哪里?这时,姥姥就不理念念了,任凭念念怎么问、怎么缠、怎么哭、怎么闹,姥姥就是不说,只是说等你长大了,姥姥一定告诉你。
念念18岁生日晚上,吃完了蛋糕,姥姥把念念叫到了床前。姥姥哭了好一会儿,才把念念的身世和她爸妈的故事讲了出来。那天晚上是念念有生以来流泪最多的一晚。祖孙俩相拥而哭,泪水滔滔,惊天憾地,泣鬼泣神。
姥姥说,念念的妈妈叫芷兰,15岁就考上了江西戏校,毕业后分在一家采茶剧团做演员。
有一年冬天,南江有位老板到南昌出差,发现了正在一家小歌厅唱歌的芷兰。芷兰那年刚满19,长得亭亭玉立,脸蛋比桃花还娇艳,歌声比山泉还清甜。南江老板大为喜欢,当晚便许下高薪,力邀芷兰到南江发展。
那时采茶剧团已经门前冷落,日暮西山。芷兰的男朋友、原先在采茶剧团做舞美设计的冯源,早已办了停薪留职去了南江。芷兰一方面想看看男朋友,二方面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三方面被高薪打动,没怎么矜持,很快也办了停薪留职。那位老板很高兴,专门又从南江赶回南昌,满心欢喜地把芷兰接走了。
冯源是芷兰的学长。小伙子一表人材,画画、写诗、唱歌、弹琴,可谓多才多艺。在校时,芷兰就对他有些好感。毕业后两人分在同一剧团,日久生情,很快就儿女情长、海誓山盟了。
冯源在南江混得不好也不差。先在一家广告公司做包装设计,后到一家服装公司做了销售经理。赚的钱虽然不多,但比起内地那点紧巴巴的工资,算是天壤之别了。
芷兰来到南江后,冯源很快租了一间房子,两人提前过起了恩爱缠绵的幸福生活。刚开始,两人都觉得新鲜、刺激、甜蜜,因而难舍难分,如胶似漆。但两个月后,就有些磕磕碰碰了。一方面,芷兰在歌舞厅唱歌本来已够他担心的了,偏偏老板还经常车接车送,请吃请喝,又送衣服,又送首饰,又送鲜花,弄得冯源醋意大发,天天疑神疑鬼,唯恐芷兰红杏出墙。
另一方面,冯源眼高手低,打工三心二意,一天到晚琢磨着如何能一夜暴富,然后自己当老板,只让芷兰相夫教子、生儿育女。芷兰觉得冯源过于异想天开,太不脚踏实地。就这样,两人便有了争吵,你不让我,我也不让你,有时还发点小脾气,赌点小气,赌完了又合好,合好了又争吵,反反复复,乐此不疲。但这并不妨碍两人的感情,就像小两口刚结婚过日子一样,这种磨合期的小磨擦,总是难免了。
但是,突然有一天,冯源无声无息地失踪了,走之前未带走一张纸片,未留下只言片语。
那天晚上,芷兰像往常一样,唱完最后一首歌就卸妆回家了。歌舞厅旁边就有一个公车站,刚好有一路夜班车经过她和冯源的那个〃家〃。芷兰下了公车,发现站台边没有冯源。平常这个时候,冯源已在站台边等她了。芷兰回到家一看,冯源也不在。芷兰心想冯源可能和朋友一起宵夜去了,也没怎么多想,自己冲完凉就睡觉了。
下半夜醒来,冯源还没回来!看看挂钟,已是四点多了,芷兰顿时没了睡意,心里不禁有些打鼓,冯源不会出什么事吧。一直等到八点多,冯源都没回家。芷兰沉不住气了,直奔冯源打工的那家公司打听。经理一个个问过冯源的同事,大家都不知道他的去向。
芷兰知道冯源没有什么亲人。冯源的父母文革时都被迫害死了,只有一个妹妹,也不知道被奶奶送给谁了。冯源平时不善交际,在南江的朋友也不多。芷兰把冯源的朋友问了一遍,都说不知道冯源去了哪里。
第40节:《玻璃舞台》第八章(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