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之的声音似山崖间的清泉,凛冽却足以让裴玉婵醒神。
她没想到裴寂之会在这时来,于是起身道:“兄长怎么这时来了,莫非是……”莫非是已经探听到了什么消息。
夜半深更,孤男寡nV,两人虽是亲兄妹,可毕竟不是稚子,按理来说也应该避嫌。
尤其是裴玉婵只是个不受宠的庶nV,裴寂之才是正儿八经的嫡子。
想到这儿,裴玉婵变了话音,又问:“兄长来时可有人看见?”
她脸上的担忧不假,是怕极了有人说闲话。
裴寂之眸深如墨,一眼望不见底,说的是:“婵儿怕让人知晓你我来往密切?”
没由来的,裴玉婵感觉到了他的不悦,她忙道:“自然不是,婵儿是怕给兄长惹来麻烦。”
裴寂之长身玉立,有仙人之姿,他一步步靠近裴玉婵,拢起她耳旁的发丝,道:“兄长不怕,婵儿也不必怕。”
两人之间过分亲密了,尤其是裴寂之的举动,无端让裴玉婵想起“耳鬓厮磨”一词。
寻常夫妻间恐怕也是如此,丈夫为妻子挽发,再附在耳边说些旖旎情话。
裴玉婵心中一阵慌乱,低声应:“婵儿明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裴寂之将她的神情瞧得清楚,他无意步步紧b,便退了半步,道:“已经打听清楚了,你与姚家公子的婚事不在这一时,待祖母丧期过了两家才正式商议。”
那日裴钧同对裴玉婵说的清楚,她要嫁的是姚家第四子,名姚子山,乃是姚琮的妾室所生。
姚子山与裴玉婵年纪相仿,只年长她两岁,至今未娶。
裴钧同见过姚子山几面,模样清俊,配得上他nV儿,最要紧的是,这孩子待人接物也有一套章法,毫不怯场,将来定大有所为。
裴玉婵当时只觉得脑中乱作一团,裴钧同说的话她半句未听进去。
她主动上前一步,急切地问:“那我如何才能不嫁?”
裴寂之却道:“如今之计,唯有顺水推舟,你依父亲的话同姚家公子来往一段时日,若是你们两心相悦,不失为一桩美谈。”
口中说着“美谈”,面容一片冷寂。
裴玉婵疑心她兄长是否并不想让让她嫁给姚子山,随即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她说出最坏的结果,“假如我们相看两厌,又该如何?”
她无法想象,余生几十载要同一个不Ai的男子在一起,简直是生不如Si。
裴寂之没有半丝犹豫,道:“送你离开宁州。”
这回换做裴玉婵踌躇不安,“离开宁州,我能去哪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在宁州长大,母亲葬在这里,所有的亲人都在宁州城。
裴玉婵幻想着会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让她留在宁州,又可以不成亲。
然而裴寂之的话打碎了她的妄想。
“除此外,别无他法。”
裴玉婵轻轻点点头,道:“我明白了,多谢兄长。”
她愿意往好的地方想,万一她与姚子山真的可以两情相悦呢……
同时她心中对裴寂之感激不已,他本可以独善其身,不蹚这趟浑水,却因顾念兄妹情谊没有置之不理。
裴玉婵仰着头望着这个高她许多的兄长,眼神中带着感激,她说出自己的真心话:“兄长真心待我,婵儿无以为报,将来……若是将来兄长需要,婵儿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她这番话说得豪言壮志,其实裴玉婵也是照着看过的话本子里的话原原本本说出来,不过往往话本中说这话的人皆是些草莽英雄,从她口中说出便生出些可Ai的意味。
这几句话说出来,裴玉婵又开始后悔,她的话像一句妄言,兄长哪里会需要她赴汤蹈火,自己未免可笑。
她眼中的流光一瞬间黯淡下来,裴寂之怎会看不见,他应下裴玉婵的承诺:“好。”
他的话叫裴玉婵皓月般的眉眼一弯,“那便如此说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席话谈尽,裴玉婵忽然嗫嚅着说:“上回兄长说为我寻了位江湖郎中,不知如今可有音信?”
她仍然惦念着她的病,治病是第一要紧事。
前几日裴寂之对他说,传言有一位云游四海的江湖郎中,医术高明,治得了寻常郎中治不了的病,如今那位郎中快要到宁州了,他已经派人去寻。
裴玉婵低眉顺目时便是一副乖顺的模样,可怜又可Ai,喝她的N时也是,明明舒服到身子发颤,也只会小声地嘤咛。
裴寂之面sE沉静,对她道:“有了些行踪,你不必忧心。”
“只是这些日子我的病似乎又重了些,还要麻烦兄长为我……”
她声音极小,裴寂之几乎没有听清她最后的话,他俯身问:“麻烦我如何?”
裴玉婵发觉原来裴寂之一肚子坏水,他们做的那事分明两人都心知肚明,偏要明知故问。
她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发怒的小鹿。
裴寂之忽然直起身子,脸上有浅淡的笑意,“时辰不早了,你早些歇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翌日清晨,柳枝正侍奉着裴玉婵梳头,首饰盒中放着几支素净的珠钗,只不过往好听了说是素净,往难听了说是寒酸。
裴府其他小姐哪一个不是身穿绫罗,簪玉带银。
也就是裴玉婵没有母亲庇佑,幸而她本就认为这些东西是身外之物。
这时门外有人道:“奴婢奉夫人的命来给五小姐送东西。”
两人皆是一愣,这大清早的,夫人怎会想到忽然派人来送东西。
不过既然是夫人的吩咐,裴玉婵也不敢怠慢,对柳枝道:“去,让她进来吧。”
柳枝打开门,只见门外站了四五个侍nV,待看清她们手上呈着的东西后,柳枝不免心中一惊。
那案中有银簪玉钗,金银首饰,另两个木案中则是罗衫衣裙,柳枝只一眼就看出,这些东西价值不菲。
东西一一呈给裴玉婵看了,领头的侍nV道:“夫人说让小姐一切如常,不必烦忧,这些衣裳首饰还请小姐收下,若是还有什么缺的东西可以吩咐人去秋水轩。”
裴玉婵看了一眼那些东西,问:“这是老爷的意思还是夫人的意思?”
这个节骨眼上送她这些无非是不希望她在姚子山面前丢裴家的脸面,让人以为塞了个不受宠的五小姐给人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侍nV低着头,道:“老爷与夫人夫妻同心,夫人的意思便是老爷的意思。”
裴玉婵淡声道:“明白了,你们回去吧。”
秋水轩的人离开后,柳枝一件件查看了案中的东西,全是顶好的上等货,尤其是那些罗裙,用料极好,应该是找了最好的裁缝做的。
她在别苑待了十几年,也没有见过夫人穿过这样好的衣裳。
裴玉婵饮着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仿佛这些东西不是送给她的。
柳枝很是高兴,“这些衣裳一件b一件漂亮,没有一件不适合小姐,看来夫人是用了心的。”
裴玉婵支着下巴,“是啊,他们都不想让我丢脸。”
柳枝还在高高兴兴地摆弄着那些首饰,“反正不管他们是如何想的,至少送了东西过来。”
她对这些漂亮衣衫心心念念,她认为,像裴玉婵这般漂亮的nV子就该着罗衫,簪玉钗。
于是柳枝捧着一一套衣裙到裴玉婵跟前,献宝似地道:“小姐,不如换上新衣裳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起先裴玉婵不愿意,耐不住柳枝道软磨y泡,便换了一件青绿sE的罗裙。
柳枝还重新为她挽了发髻,发间点缀碧玉钗。
镜中的裴玉婵柳眉杏目,貌若桃李,这一番打扮更衬得她如出水芙蓉。
柳枝她的眉眼中依稀看出了她母亲的影子,一时静了下来。
裴玉婵和她一样,想起了母亲,又不愿两人一大早便悲伤垂泪,便做出一个笑来,“夫人的眼光果然是极好的。”
柳枝轻声应:“是啊,听说夫人年轻时英姿不凡,不少世家子弟上门求亲。”
最后是谁娶到了程朝云她们都知道。
眼见日头愈来愈高,裴玉婵用了早膳。
如今天气炎热,她提不起胃口,也只吃了些清粥小菜。且她不敢食大补之物,怕N水变多。
夏日长长,在府中没有事情做,便读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案上摆着糕点清茶,裴玉婵静静地读着书,消磨时间。
柳枝趴在桌上打盹,忽听得门外有人喊:“柳枝姐姐,柳枝姐姐。”
她一下清醒,脸上带着被吵醒的薄怒,出了门,见是碧桃馆的云秋,跟在三小姐裴玉仪身边的。
云秋年岁尚小,去年才进府,柳枝不与她计较,问:“怎么了?”
云秋道:“我们小姐请五小姐一同去和赵家小姐赏荷。”
“知道了,我进去禀报五小姐。”
两人在院中说的话裴玉婵听得真切,因此不等柳枝禀报,她直接道:“去回云秋,我愿意与三姐姐去赵家赏荷。”
“是。”
云秋传完话后便离开了,柳枝道:“这三小姐平日里也不怎么与小姐来往,怎么忽然请小姐去赏荷。”
不止是裴玉仪,裴家其他人也鲜少与裴玉婵来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枝不知道事情为何古怪,裴玉婵却知道,这一定是她爹的吩咐,大约是让她们对她好一些,多与她来往。
两人到了裴府前,马车还未出来。
日头毒辣,柳枝挽着裴玉婵站在Y凉处,裴玉婵执着团扇,然而那风的作用微乎其微。
柳枝忽然拍了拍裴玉婵的手臂,小声道:“小姐,是公子。”
裴玉婵随着柳枝的视线望过去,裴寂之正下马车,他似乎总是很忙,裴家的大半事务要他打理。
于情于理她都该去给兄长请个安。
裴玉婵将团扇递给柳枝,自己则是迎上去,对裴寂之微微福了福身子,“兄长。”
这是在外的虚礼,两人在一起时从不如此。
马车从侧门进了裴府,小厮跟着一同进去。
裴寂之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一瞬,她今日搽的胭脂很淡,颊边一点绯sE,叫他想起了芙蓉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道:“要去哪里?”
裴玉婵如实答了,“陪三姐姐去赵家赏荷。”
“嗯。”
裴寂之总是如此,冷冷淡淡的,裴玉婵不指望他能再说些什么,她见裴寂之往里走,也打算着回到柳枝身旁,在二人擦肩之际,她听见裴寂之道:“婵儿今日很美。”
声音不大不小,唯有两人听得见。
这时裴玉仪带着云秋也出府了,迎面遇到裴寂之,裴玉仪笑容顿收,乖顺地道了句“兄长”,二人再无别的话。
裴玉婵怔愣地站在原地,裴玉仪到了她眼前也无知无觉。
还是云秋惊呼一声:“哎呀,五小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这日头也忒毒了些。”
裴玉婵反应过来,立刻道:“是,太热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在马车里,裴玉仪道:“五妹,我如今愈发佩服你了。”
“三姐姐何出此言。”
裴玉婵受宠若惊,她这位三姐姐是父亲最喜Ai的妾室周姨娘所生,父亲Ai屋及乌,自然也极疼Ai她生下的nV儿。
每每裴钧同送给周姨娘和裴玉仪的物件,不是府中头一等好的,也是第二好的。
裴玉仪在爹娘的宠Ai下长大,X子活泼,说话也直,她是姊妹里为数不多没有欺负过裴玉婵的,也正是因为此她才愿意听裴钧同的话,有什么事想着裴玉婵,带着她一起玩。
她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她那位兄长,明明他不曾责骂过她。
裴玉仪道:“我们姊妹中只有你敢与兄长多说两句话了。”
想起裴寂之冰冷的脸她都心尖一颤。
裴玉婵受了裴寂之诸多恩情,她不能由着“恩人”被旁人误会,于是替他解释:“其实兄长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可怕……”
声音愈来愈小,因为裴玉仪的神情显然是不信她说的话。
其实裴玉婵也没有底气说这些话,如果不是这些日子与裴寂之接触后她也不愿意相信裴寂之是个和善的好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裴玉仪道:“所以我才钦佩你,大家都怕兄长,你不仅不怕,还认为他很好。”
裴玉婵意思到,裴寂之在大部分人中都是不好相与的,她三言两语消除不了这些误解。
马蹄哒哒,马车外是热闹的叫卖声与孩童嬉戏的声音,天真活泼。
一刻钟后才到了赵府,云秋搀扶着裴玉仪下马车,裴玉婵紧随其后。
赵府的人认得裴玉仪,她与赵家小姐赵佩兰是闺中密友,二人经常往来。
裴玉婵是初次来赵府,她在裴玉仪身后,亦步亦趋,赵府的一物一景都雅致极了。
雁回阁中,赵佩兰也已经等候多时了,听见下人禀报说裴家小姐来了,她连忙起身去迎。
裴玉仪与赵佩兰向来是不讲虚礼的,二人一见面便挽在了一起,裴玉婵只见过赵佩兰几面,未曾说过几句话,正思索着向赵佩兰请安。
她已经放开了裴玉仪的手,向裴玉婵走来,她笑着道:“往日在裴府见过妹妹几面,却未能说得上话,那时还觉得遗憾,幸而妹妹今日来了。”
赵佩兰人如其名,着碧sE衣衫,有兰花之貌,整个人笑意盈盈,叫人心生喜Ai。
三人在赵佩兰的闺房中饮了些清茶,这茶初闻时有淡淡的幽香,到了口中是微苦的,回味却是甜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裴玉仪问:“兰娘,这是何茶,味道倒是奇特。”
赵佩兰笑了笑,“我也不晓得,只听人说是霞云上采的,喝了后可祛热通气。”
霞云山陡峭险峻,山峰寒气终年不散,茶树便生长期间。
裴玉仪点点头,“这茶确实是很好,”又对裴玉婵道,“婵儿方才叫日头晒了一通,正适合饮此茶。”
原本听着二人说话的裴玉婵猛然间呛了一下,她咳了两声,脸涨得通红。
裴玉仪“哎哟”一句,放下茶盏去拍她的背,口中还说着:“喝这么急做什么,又没人同你抢。”
她动作轻柔,说的话也只有对着至亲之人会说。
裴玉婵渐渐不咳了裴玉仪才收回手。
她该如何说,其实她的脸并非为太yAn所晒,而是因为兄长夸她美丽……
清茶饮罢,赵佩兰还记着她们来的主要目的,便道:“我带你们去湖中赏荷吧。”
赵家原先是一位文人的所居之处,他Si后这座院子几近辗转到了赵纶先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远远地望见了一泓湖水,赵佩兰道:“有传言道,这湖泊是宅子原先的主人为他的妻子所建,又种满了莲花。”
裴玉仪眉毛一扬,“我见未必,也许是他自己想要赏荷。”
她这么说,赵佩兰也不恼,“所以是传言。”
传言自古不可信。
湖心中有一座亭子,亭子四面皆是荷花,一阵风拂过舒爽无b。
这些荷花足有一人高,碧叶粉花,清幽的香味仿佛要扑进人的衣衫里。
裴玉婵道:“好香的花儿。”
“妹妹若是喜欢,让丫头这些带回府,放在案上瞧着也高兴。”
几人倚在阑g旁,四周寂静无声,唯有蝉鸣和着蛙叫,好不惬意自在。
赵佩兰道:“正巧,妹妹难得来一回,日头不落不许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于裴玉婵,赵佩兰早有耳闻,知道她是裴钧同的外室所出,娘Si了才回府。
匆匆几面赵佩兰只觉得她清丽脱俗,这回发觉了她的可Ai之处。
“听姐姐的……”
话音才落地,裴玉婵忽觉x间一阵胀痛,小衣开始慢慢地浸Sh,她心道不好。
见裴玉婵坐立难安的模样,柳枝也明白了。
裴玉婵心中纠结,她很想留在赵府,可是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赵佩兰问道:“这是怎么了?”
裴玉婵一狠心,做出一副痛苦的模样,道:“前几日我身T不适,请郎中开了药方,今日忘了服药。”
也并非全是装的,至少她此刻是真的很焦急。
急得不止她一人,听了裴玉婵的话,赵佩兰忙道:“快派人送小姐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裴玉婵和柳枝脚步匆匆,走得匆忙,赵佩兰愁容满脸,问裴玉仪:“不会有事吧?”
“既是看了郎中,大约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边赵府的侍nV在前面引路,过了月门,撞上两个年轻男子,侍nV行礼道:“公子。”
裴玉婵停下了脚步,只见面前是两位容貌俊朗的男子,约莫十岁,左边的那位松柏之姿,另一位正气凛然。
他们没有多问,因此侍nV领着裴玉婵和柳枝继续往前走。
只是其中有一位格外多看了裴玉婵两眼,她却没发现。
直到马车离开赵府,裴玉婵仍心有余悸。
柳枝的手搭在她的手背上,安慰道:“小姐,不要担心,我们回去找公子。”
裴玉婵垂着眼睫,应了声:“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裴寂之身边的人近日来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那便是他们公子终于也有了常常来往的姊妹。
往日他们总瞧见别的小姐公子见了裴寂之请了安后便匆匆离开,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来二去,裴寂之的院子竟还成了侍者们最不愿意去的地方了。
幸而五小姐愿意与公子来往,院中洒扫的侍者见裴玉婵脚步慌乱地进了公子的屋子,许是遇见什么难事了吧。
“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