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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皇阿玛,只是皇阿玛好像还说漏了一样。”
“什么?”
“儿子的骑射也不错。”
“从来没有人在朕面前自夸的,也只有你这个不要脸的。”
我的皇阿玛似乎很能接受我这种死皮赖脸的回答,然后他转了转脸色,说:“不过,你的脚……你说的也没错,你的骑射的确是很出色,甚至比某些正常人还要好。”
“谢皇阿玛。”
“听说,你在江南的时候看中了一个女子,还把她放在你四哥的别庄上?”
他怎么会知道,不过,我们伟大的皇阿玛,有什么事不知道。
“回皇阿玛,儿子的确喜欢那女子。”
“那为什么不直接带回府里?”
“因为儿子,不希望她这么快嫁给儿子。”
“为何?你怎么知道她不想快点嫁给你?”
“儿子觉得,如果真的喜欢她,不一定让她时常在自己的身边,儿子只希望,能给她多一点时间考虑,儿子是否就是适合她托付终生的人?”
“喜欢她,并不一定让她时常在自己的身边?这句话,也挺有意思。”我知道,阿玛是在想起和悦了,他喜欢和悦的事,宫里的人都知道,只是每个人都憋在心里不敢说。
“你虽然身有残疾,可也算是皇子阿哥,她怎么就会认为,你也许并不适合她?”
“她只是个小女人,要她和众多女人分享同一个丈夫,不是每个女子都能忍受的。儿子爱她,不希望她将来后悔。”
皇阿玛点了点头,似乎觉得我很够担当。
渐渐地,我发现我和他的这种相处,在宫里似乎是与众不同和独一无二的父子情。我的皇阿玛,也是个父亲,也需要一个没有机心和没有功利心的儿子在他面前耍耍小性子,让他彰显一下做父亲的亲和力。
“婧琪,你怎么了?”我办完差回到府里,看到妻子在掩面而哭。
“爷,悦姐姐她……她难产,已经在昨天晚上,走了。”婧琪说得断断续续的。
我搂着她说:“别伤心了,悦儿平常就是个乐观的人,你别这样,她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安慰了她,等她睡下之后,我抬头看着天空。那颗星星,似乎尤其明亮。
音音,和悦,她们都是我在这里的知己,现在她们都走了,是不是回到那个属于我们的地方?如果是的话,我希望你们都幸福。
正文 番外 弘历篇 (上)
这个世上待我最好的就是那个住在宫里的太后娘娘,她是我的母亲钮祜禄氏。她本是阿玛府里的一个妾室,一年里面,也许很少见到自己的丈夫,可是我的额娘似乎已经不在意了。
我以为她并不爱阿玛,只求平安度日,一心打算守住一个王府女眷该有的生活。直到我进宫陪伴皇玛父的前一天,我忍不住问了她:“额娘,你爱阿玛吗?”
额娘的脸有点红,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额娘爱弘历。”
我不敢继续问,因为我知道,额娘嫁给阿玛七年才生下了我。
“弘历,夜深了,要休息了。”
“知道了,额娘。”
我躺下的时候,额娘拍着我的小身子,我闭上眼很久也睡不着,只听到她的叹息声,还有一句话:“额娘就是因为爱你阿玛,才那么爱你阿弘历。”
第二天进宫前,阿玛要我到他跟前听他嘱咐。
“进宫之后,要多多孝顺玛父和玛嬷,知道吗?”
“额娘在这些天都已经教过儿子了。”
阿玛看了看额娘,满意地点点头。
“阿玛,儿子能求您一件事吗?”
“是什么?”
“儿子进宫之后,额娘可能会闷。”
我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说得太直接,我担心阿玛会误以为这是额娘教我说的。
“弘历,别乱说话。”额娘说。
“没什么,他也是担心你。”阿玛再看着我,然后微笑说:“不用担心你额娘,阿玛会抽时间陪她的。”
我笑了,随后就进宫去了。
皇玛父待我极好,这一天就教我画画,他看我这么有天赋,于是说:“不错,皇玛父让你在那箱子里面挑一幅你喜欢的画送给你,去挑吧。”
“谢皇玛父。”
我和李谙达打开了箱子,我看到一幅画特别用盒子另外装着,于是就打开一看,画的是一个穿着宫装的女子,她和额娘,有点相似,可又不完全是额娘。
“玛父,孙儿想要这一幅。”
“好,让玛父看看。”他一看就皱了皱眉,李谙达跪下说:“皇上恕罪,奴才把这幅画放到箱子里,想着皇上要看的时侯就可以随时拿出来。”
“你起来吧。”
“谢皇上。”
这画中之人究竟是谁?玛父对这幅画竟然这么在意。
“弘历啊,这幅画不能送你,你挑别的吧。”
“是,孙儿谢皇玛父。”
有一次阿玛病了,玛父让我回家看望。可是,我去给阿玛请安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她穿着丫头的衣服站在一旁低着头。
我还看到了她的手帕,我记得,耿姨娘也送过一条一模一样的给额娘。
她就是玛父珍藏画中的那个宫女,也是我弟弟弘昼的亲母。
我听到那个秘密,告诉额娘的时候,她看了看那块手帕,然后喃喃地说:“原来是她,真的是她。”
自从知道弘昼和他亲额娘的事,我就更加留意五弟的生活,虽然他经常在庄子,我经常在皇宫,可只要一抓住机会见面,我就会想着和他说话。
这完全是好奇心,我的阿玛爱一个女人,居然让她没名没份地待在庄子,生下的儿子也归在另一个女人的名下。这个女人在皇玛父心中一定也很重要,不然,他不会在看到画像的时候流露出爱慕之情。最重要的是,他们父子二人没有因为这个女子而反目。
我根本没机会跟着弘昼去庄子,但是当我看到耿姨娘带他回府的时候,我看到她小心翼翼地拉着他,会亲热地问他饿不饿,冷不冷,这一切比亲生的还要体贴。
弘昼似忽看到我羡慕的目光,然后走过来说:“四哥哥,额娘在庄子上做了些桂花糕带回来,我们一起吃。”他真幸福,有两个爱他的额娘,阿玛对他和对我是不太一样的,阿玛似乎更放任他自由一点,对我则是严厉许多。有时我会认为,如果我是他,投生在他亲额娘的肚子里,我是否就会拥有像他那样的幸福和自由?
我尝着那些弘昼夹给我的桂花糕,我说:“五弟,耿姨娘做这糕点做得真好。”
“四哥哥喜欢,我下次叫额娘多做一点。”弘昼的小眼睛有些闪烁。
那个下午,我就记住了这股味道。
在我三十岁生辰那天,我去给皇额娘请安,也看到了弘昼的额娘裕贵太妃。她笑说:“皇上,你想本宫给你送什么贺礼?”
我想起了儿时的味道,于是说:“太妃可否做做桂花糕?”
我的额娘说:“弘历,太妃已经很久没下厨了,你怎么能让太妃操劳呢?”
“没关系,我也很久没做了,既然皇上赏脸,那我就做做吧。”
那一碟精致的糕点端了上来,我吃下去便知与多年前吃过的不同。虽然太妃的这一盘也做得极好,可是依然不及那一盘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