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亭建在路旁,右侧是一片空旷之地,寒冬把偌大的茅草地染成枯黄之色,一片萧瑟之意,忽然平坦的枯败之地动了起来,从里面钻出一个狼狈的身影来,一张娃娃脸露在众人的面前。
她从枯败的草丛里跳将出来,轻松地飞掠过来,站定在他们的面前,一边把身上的草屑给掸去,一边对着陈清卿非常不满地表达她的意见,“老陈,让我等这么久,还真是不地道!咦,这不是百花楼的林艳娘嘛?你们怎么凑到一块儿去了?”
“咦,你们怎么了?怎么不回答?”她把弄干净草屑的长发给绑回去,看着面前三个人没有反应的样子,举起手,在他们三个人面前来回地摇晃,还是没有人反应,就只看到他们的眼睛盯着前方,她后知后觉地转过身,倏地瞪大一双杏眸!
这不是。。。。。。
这不是。。。。。。
她愣愣地张大嘴,娃娃脸上全是震惊。
第一百零九章
路的另一端,由远及近地走过来三个人,前面的两个人看上去就是陈清卿与喻前澈年纪稍长一点的样子,却是喻凌致与容若,而他们的身后始终保持着一步之距的正是玉清。
林艳娘的脸色难看得很,盯着过来的几个人,纤纤玉手在身侧紧握成拳,精心修剪过的涂满艳色的指甲深深地陷入她柔软的掌心里,疼痛而不自知,在她配合无忌把玉清囚在百花楼时,就已经撕破了脸。
“陈清卿,你不会临时倒戈吧?”她冷冷地出言提醒。
陈清卿是容若的侄女,喻前澈是喻凌致与容若的儿子,这一幕夫妻儿子全有的画面刺疼了她的眼睛,想着自己败落的家族,以及经营百花楼的不堪之事,都一起算到容若的头上,只是,她还有一丝理智,若是陈清卿改变主意与他们联手,她的下场可想而知,独自一个人在此,她插翅难飞。
被她的声音似乎骚扰到,陈清卿试图把身边的喻前澈推到一边,原以为还是纹丝不动,却是像移开棉花般地容易,他轻轻地移到一边去,让她上前两步地走出十里亭,冷眼觑了眼林艳娘激的的脸色,心中有些微辞。
“给我好好待着,别出什么妖蛾子,不然我可保不了你。”冷冷地丢下一句,她转过头去,对着容若的方向恭敬地一拱手,绽开笑脸,像久未重逢的师姐妹一样热络,无视容若身边的男人,“原来是师姐呀,多年不见,今天师姐可是来带阿清回去的?”
乖乖地移到一边去的人听到这话可是万分地不乐意,大踏步地上前,把重新打起要将他丢下的人从身后搂住她的纤腰,一双铁臂紧紧地勒住她,身体从后面紧紧地贴着她的身体曲线,不让她躲开一点,头探过她的肩头,用力地摇摇头,“不,阿清才不会,娘是个坏蛋,干吗又要把阿清给丢下?”
容若愣愣地瞅着明明已经恢复正常的儿子,怎么就还是这般小孩子的样子,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险险地就问出口。
“陈清卿,你哄走了阿清想干什么?”喻凌致先开口质问,眉眼间的冷意比寒冬还要冷上几分,下巴微微抬起,微眯起琥珀色的冷凝双眼,一手扯住欲进一步上前的容若,示意她别轻举妄动。
被质问的人一滞,很怀疑这位当朝宰辅的眼睛有点儿问题,嘴角往旁边一扯,露出个不以为然的表情,被身后的人紧紧地箍住,连个挣扎的动作都做不了,于是嫌弃地望向容若,“师姐,你还不把你的傻儿子带回去,我可不是他真娘,老跟着我,这算是怎么回事?”
“陈清卿,不许这么说小主子!”玉清听着她说出“傻儿子”这三个字,浑身像炸毛了一样,从容若的身后闪出身来,一把挡在陈清卿的面前,温秀的面孔板起,斥责着她。“还快不把小主子交出来!”
“你听,他们让我把你给交出去呢?”忽然间老陈的心情大好,看着别人生气也是件乐事的样子,嘴唇微微一动,取笑着身后又装得很像一回事的喻前澈,“你要不要跟他们回去呀?”
她的声音不重不轻,刚好让正场的人听了个正着,林艳娘已经退后一步,冷眼旁观着,她向来机灵,一下子就看出陈清卿似乎与容若不太合,不管是姑侄女的身体还是师姐师妹的身份,让她松了一口气!
容若的脸色微变,与老陈如出一辙的清秀面容,若不是她多了些妇人的韵味,定会有人认为她与老陈是孪生姐妹,她不耐地挥开喻凌致扯住她的手,“英儿,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这么说话?澈儿是你的师侄,你引诱着他都做了些什么事?让他一门心思地只记得你?”
喻凌致没有拦住她,任由她大声地质问,严苟的目光落向不像话地在光天化日之下搂住女子的儿子,神色里难以掩饰住失望。
玉清防备地盯着她,那张与姐姐一样的脸,她身后小主子固执的模样,让她满是担心地望向发怒的姐姐,怕他们起冲突!
“别叫我英儿!”陈清卿瞬间寒了脸,笑意从清秀的面孔里瞬间褪去,晶亮的眼睛里迸射出刻骨的恨意,眼睁睁地看着大政宫的火带走她的父亲,而这一切竟她的姑姑引狼入室,还有她记忆中温和的叔父,把她的父亲逼上了绝路!
“容若,不许你叫我的名字!”她深冷地盯着这个父亲最信任的皇妹,就是她,有眼无珠地招了个用心险恶的驸马,引着喻凌致轻易地毁掉了她的父亲,“你不配叫我的名字!”
“放肆,容英,你眼里没有长辈了吗?”喻凌致见她的样子极是不喜,与那位暴虐的容政皇帝眉眼间还是有点相似的样子,听她对容若疾言厉色的样子,按捺不住地出声相斥。
冷静的声音里含着当朝宰辅的威严之态,整个人高高在上,似不可侵犯。
然后,陈清卿却是极是不屑,往身后用力地拍向喻前澈的腰间,“啪”的一记重声,让在场的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变了脸色,她到是畅快许多,看着别人不爽的样子,她反而更快乐。“怎么,我应该叫你裕澄还是喻凌致的好?容若的话说得也没有错,你哄了她,她一头栽入你的怀里,我哄了你的儿子,让他依赖着我,这样算不算一报还一报来的?”
她晶亮的眼睛满是笑意,灿烂的笑意未到眼底,端端地挂在脸颊两边,很生硬地挤将开来,无所畏惧地扛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辅大人,充满着挑衅的意味。
包听听捂住眼睛,躲入角落里,却捂不住耳朵,这么幸运的一天,让她心花朵朵儿开得明艳艳起来,老陈是容英,难怪知道圆月弯刀是假的,她总算搞清楚这么一件事。
不过——
她很快地想到另一件事,记得夜无涯替自家相公解毒时,他曾说过,解毒还需要一个人的同意,结果他到外间,没一会就回来,就说可以解毒,莫非是去问老陈了?对的,就是这样,她立即明白过来,自家相公身上的毒是从母体里带出来的,记得当年是容政皇帝的皇后对她那无缘的婆婆下的毒,难怪夜无涯会说解毒一个人的同意。
皇室秘辛。
她面前站着的全是巨头,一个已经递上告先还乡折子皇帝陛下还没决定放人的当朝宰辅大人喻凌致,另两位都是曾经的公主,抱着老陈的是容若公主与宰辅大人的亲生儿子,还有一位容若的女官,据她可靠的消息,这位女官一直未嫁,还有旁边面带恨意的百花楼老鸨林艳娘,这几个人的组合很让她费解。
“不许对姐姐不敬!”玉清的眼里仅看得见她的姐姐,曾经是皇朝里最骄傲的公主,明明面前是先皇帝陛下的公主,还是没未能原谅她对姐姐的放肆之态,赶忙出声意图喝止。
“怎么连一个小小的女官也敢来斥责于我?”陈清卿觉得腰间的铁臂缩得越来越紧,几乎让她透不过气来,曲起手肘,肆意地往后一撞,“瞧着,阿清,你看真新鲜呢,他们都想我吵架呢!”
“你们都是坏蛋,不许凶我娘!”喻前澈像是个不知事的孩子般,作态起来完全没任何的生疏之样,琥珀色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要把这个冲着她胡吼一通的全部给打跑,鼓起腮子,很努力地重申他自个儿的意见,“阿清要跟娘永远在一起,不许你们凶我娘!”
玉清惊愕地望着小主子,明明昨天去武林大会会场时,小主子已经同没事人一般,跟往常一样极度地不喜欢理人,她指着面有郁色的容若,慎重地说道:“不,小主子,姐姐才是你的娘,她才不是你的娘。”
“哼!”视线一掠过玉清,他好象是没瞧见她眼底深厚的关爱之意,拉着怀里的人往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