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1 / 2)

>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

十六王爷越过李公公那张风吹涟绮似的脸,将目光投向了我们,我突然心里一紧,以为他是对我笑,后来发现他是对着我们笑。他笑起来很好看,真正的唇红齿白,我想他要是肯去演花旦,只怕京里头最好的戏子也要让他给比下去。

我们很快就被李公公带走了,以后老是在大厨房里转悠,再少有机会能进那花开开到败,绿叶绿到枯的大花园。不过因为我性格好,比较听话,按其它灰衣奴妒忌的说法就是比较谄媚,但凡李公公要去内堂,总是吩咐我掌灯,又或者提拎东西的机会都让我得了。

偶尔的偶尔,能看见十五王爷那袭火红色的袍子或者听见十六爷清朗的笑声,但都是匆匆一瞥。严管家的住处带了一个小院子,逢年过节李公公常摸黑前往,我则负责掌灯。

每当严管家在院外接见李公公的时候都是面无表情的,可一但握了李公公的手,那表情在檐灯下是立刻春暖花开,笑得像只风干裂了的柿饼。

“哎呀!咱们都是老哥们了,这么客气做什么?”

“哎!哥们儿是哥们儿,这规矩还是不能破坏的,否则无规矩不成方圆,这不了得!”李公公一脸严肃,单瞧这脸色,那是正派的劲。

柿饼为难的叹了口气,道:“也罢,你真是叫我为难啊!”

我站阶下心想,你柿饼为难什么咧,难道是为难被吃么?

柿饼将我们送出院门,不心崴了一下脚,李公公哎呀呀叫得比严管家还响,心疼得将严管家臭哄哄的脚捧怀里揉啊揉的。

等严管家回了屋,我道:“李公公,我也崴了脚了!”

李公公翻了一下白眼,道:“自个脱鞋揉去!”

“您刚才不是揉得有模有样!”

“我只揉比我官大的。“

“李公公……您好谄媚!”

李公公当时就翻了脸,抽手就狠狠敲了一下我的脑门子,道:“你个王八羔子,要不是我这张老脸谄媚,你们能天天有大白馍吃,吃到撑!”

我立即换了一张谄媚的脸,道:“李公公,我这是羡莫你谄媚的水准。”

李公公眯起老眼看我,我一脸的真诚,他突然道:“你还真是……谄媚!”

我们一对谄媚的人走在漆黑的花园石径上,李公公道:“就咱这点水准算什么?我过去在金陵王府里见到的那些人,人家那谄媚的水准那可是化腐朽为……为……”

“腐败,李公公?”我猜。

“对对,腐败……”李公公刚念一句抽手就又敲了一下我的脑门,骂道:“腐你个头,真是没文化!!”

“我大字不识啊~~李公公!”我摸着吃痛的脑袋苦笑道。

“是化腐朽为绿叶!”

“咦,腐朽化成绿叶哦,果然神奇。”

“你懂个屁,红花当然要绿叶来配,这才是谄媚的最高层次!”

“哦哦!”

“唉~~~”

“李公公又为何叹气!“

“你我都是吃亏没读过书啊,否则要是做了才子,那又何需向人谄媚?”

“公公见过才子?”

“废话,金陵四大才子我哪个没见过?”李公公手比指划地道:“我背一句词给你听!”他慎重咳嗽了两声,道:“清秋承旭阳,碧水长天 。灵犀蕉雨旧时仙 ,不怪飞丝轻入梦, 醉了红颜。

青山入重影 ,又怯春寒, 烟锁浮云苍凉意。 金陵展亭今又是 ,轻许人间。”

李公公得意地道:“听见了没有,四大才子,陈清秋,沈碧水,宋青山,陆展亭。”

我半仰着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天,问:“那李公公,不谄媚的四大才子又都是什么样的呢?”

7

“唉,这里头可是各有千秋啊,最有才的呢,是陆家的二公子陆展亭,人称天下第一才子,那可真是画画,作诗,看病抓药都行,就是脑子不好……”

“呃,天下第一才子脑子不好?”

“以他的家世背景,才学,多少达官贵人愿意与他接交,他偏偏在街头跟些三教九流打得火热,可惜!我过去有一个奴才,犯了事教严管家逮着了,一顿棍子打了给撵出去,没钱医病啊!我听说陆展亭收钱少,我就领着啊,去求他,给了他一钱碎银,他倒倒找我五钱,你说这不是脑子不好吗?”

“哦……他现在住哪里?”

“你休想去占人便宜!”

“呃……”

“要说这里最机灵的呢,得是宋青山,只是咱们王爷不太喜欢他,不让他进府里来。”

“咱王爷不喜欢机灵的人?”

“说不好,我跟着王爷十来个年头,也不知道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但是王爷不喜欢别人自作聪明那是真的……你问这么多做什么,想往上爬啊,还是下面吃顿安心的白面馍吧。”

“李公公,那不是不想当上等奴才的奴才不是一个好奴才吗?”

“呸,想当上等奴才的结局都是死奴才!”

“您别叉开,接着往下讲。”

李公公清了清嗓子,竖起两指道:“话说这四大才子中最神秘的要是沈碧水,因为所有金陵的人都只见过他的画,看过诗,听过他谱的曲,却从未有见过他的人。”

“连您这么见多识广的人都没见过!”

“连王爷都未必会见过!”

“好好!您接着讲最后一位!”

李公公沉默了一会儿,长叹了一口气,道:“这最后一位啊,四大才子里头最文武双全的一位就是陈清秋,那真是一个俊小伙子,往哪一站都能吸引来排排姑娘的目光!可惜啊……”李公公连连摇头,拉起衣角抹了抹眼泪,道:“我过年的时候还得过他的赏,有一日他来王府参加画会,画了一幅山茶花,我瞧出了神。他问:‘公公,您喜欢么?’我就说啊‘我家乡种了很多这样的茶花,公子画得真是像啊’没成想,过年的时候,他让书僮将画裱好了送来,说以慰思乡之苦……”说完李公公唏嘘不已,非常的感伤。

我隔了好一阵子,忍不住问:“您给卖了?”

李公公一翻白眼,道:“你这死小子,不该精明的时候乱精明。那个时候陈公子的画值钱的很,一幅好几十两银子呢,有人出了一百两,我当然就卖了啊。我是一个粗人,哪懂得陈公子的画,自然是留给懂画的人欣赏。”

“是,是,后来陈公子又为什么可惜了?”

“说不好,说不好,只知道他流配千里,发配到关外当奴去了,真不知道这十年他过得好不好?”李公公又仰面长叹状,一下子从老生跌到老旦扮相里头去了,叫人无味。

“那这里离关外近得很,要是您见着他,还能认出来吗?”

“屁话,谁不知道我老李就是一双眼毒,昨夜一只耗子打我眼前过,明儿它再来我还能把它认出来……他还是不要叫人认出来好啊~~”我们俩说着已经出了花园的门,一步三晃地往后面的杂院而去。

“这又是为什么?”

“你很八卦……”李公公翻了一下白眼道。

“呃……那就不打听了。”

“我还是告诉你吧,免得你回头乱打听,给我捅蒌子。”

“我不打听!”

“你要是不知道,回头闲聊中无意提及,那更麻烦。”

“我提它作什么!”

“你烦不烦,都说了要告诉你!”李公公凑近了,很神秘地说:“我只听别人说陈清秋是个陈世美,对一个公主始乱终弃,若不是念他那点才名,原本是判腰斩!”

我的嘴张大了成了一个O形,吃吃地道:“这人倒也泼天之胆!”

“可不是嘛!”李公公摇着头,道:“风流才子,风流才子,都是风流惹得祸啊!”

这么说着,奴才们的小破窝就在眼前了,我回头总结道:“李公公,我瞧这不谄媚的才子,也没谄媚的奴才过得舒坦。”

李公公作沉思状,细想想确实那回事,于是便哼着小曲回自己房里去了。

8

同屋的小厨宋麻子早就睡得沈了,鼾声如雷。我头枕着手,斜眼去看沙窗外那轮明月,只觉得皎皎明月下,还是当一个奴才好啊,有吃就吃,有睡就睡,睡梦里能看见逢年过节的五文赏钱便要笑醒了。

大清早,我愣是被宋麻子摇醒了。

“你娘的,还不起来!”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见一张麻脸贴得我很近,吓了一跳,问:“

你作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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